第一百四十三 章

赵谦的回应:官僚的谨慎与掌控

赵谦正在翻阅赵元昨日送来的部分名册,见许羽前来,放下竹简,脸上露出程式化的笑容。?秒+漳*节?晓′说`徃_ -耕~薪!最+哙+

他身为行军司马,深谙官场规则和节度使的心思。

他心中迅速盘算:“此子倒是急切,想立功表现。”

“然,刘节度使之意,在于‘稳’字当头,首要乃是监视、消化这股力量,而非任其轻易出动。”

“况且,谁知这‘黑风岭’流寇是真是假?”

“是否是其借机外出联络、壮大之借口?”

于是,赵谦呵呵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感:“许都尉忠勇可嘉,心系王事,本官甚为欣慰。”

他先捧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然,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

“我军新附,将士尚需整训,熟悉号令。”

“且出兵征剿,需有节度府钧令,明确敌情、兵力、粮饷,岂可擅动?”

他站起身,拍了拍许羽的肩膀,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都尉且稍安勿躁。”

“此事,容本官详细查明黑风岭敌情,具文呈报襄阳,请王爷定夺。”

“待王爷令旨一到,再行出兵不迟。”

“眼下,都尉首要之务,乃是协助本官,尽快将各营人员、器械、粮秣造册清晰,完成整编,这才是正理。”

许羽心中冷笑,果然如范老所料,赵谦首要任务是“控”而非“用”。

他脸上却露出些许失望和“恍然”的表情,拱手道:“是羽思虑不周,多谢司马指点!一切但凭司马安排。·l_o*v*e!y+u,e~d?u,.,o·r′g¢”

他表现得像个急于表现却被打断的愣头青。

上午后续:各自的行动

离开赵谦处,许羽依计行事。

他对周平、张诚下令: “即日起,各营操练,按旧制进行,不必过于紧张。” 这是做给赵谦看的“外松”。

暗地里, 他让范承挑选的三十名精锐,己开始在后山秘密峡谷中,由周平亲自带队,进行更高强度的阵型变换和实战对抗训练。

这是“内紧”。

赵谦则开始频繁召见各营低级头目“谈话”,了解情况,并要求查看粮仓和匠作营。

赵元早己准备好表面账目,应对得滴水不漏。

甘锐的水寨因相对独立,赵谦暂时未过多插手,但己表示“不日将前往巡视”。

午时(中午11-1点):范默的点评

午间,许羽与范默在密室相见。

许羽将见赵谦的经过告知范默。

范默捻须微笑:“不出所料。”

“赵谦此举,乃是典型官僚做派,求稳怕责。”

“其首要任务,是看住我们,而非让我们建功。”

“不过,他要求造册整编,亦是阳谋。”

范默沉吟道,“我等可顺势而为,提供一份‘精心准备’的名册,将老弱显于外,精壮藏于内。”

“匠作营亦可展示部分老旧器械,掩人耳目。”

“至于出兵之请,被拒更好。¨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范默眼中闪着光,“我等正可借此示弱,显我‘求战心切却无能为力’之状,让赵谦乃至刘沔更加确信我等‘易于掌控’。”

“真正的刀,要藏在鞘里,磨在暗处。”

许羽点头,彻底明白了范默的深意。

他需要耐心,需要扮演好一个“有勇无谋、急于表现却受制于上的年轻降将”角色。

咸通十一年,五月初二,夜。

野人谷,赵谦临时居所。

烛火摇曳,许羽拎着一坛酒和一大块熟牛肉,敲开了赵谦的房门。

几碗酒下肚,气氛似乎热络了些。

许羽趁机问道:“赵司马,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羽久居山林,如井底之蛙。”

“如今天下……究竟是何光景?”

“咱们这山南东道周边,都有哪些英雄……或者说,节度使大人?”

赵谦的回应:基于正史现实的剖析

赵谦放下酒碗,神色转为凝重,带着一丝官僚特有的忧患意识。

他蘸着酒水,在桌上粗略划了个示意图,所言皆基于咸通十一年(870年)的真实局势:

“许都尉既问,本官便与你分说一二。”

“如今天下,早己非太宗、玄宗盛世之时。”

“自安史乱后,藩镇各拥强兵,朝廷威令,难出关中,此乃现状。”

他点着桌面,详细说道:

“就说我山南东道周边,可谓强邻环伺。”

“北面,”

他指向北方,“忠武军节度使杜审权坐镇许州,此军乃朝廷嫡系,素有‘地精兵劲’之名,是为北面屏障,亦为朝廷耳目。” (注:据《资治通鉴》,870年忠武节度使为杜审权或崔雍,周岌是后来才上任的。)

“西北方向,”他手指移动,“河阳节度使李璟镇守孟州,地处要冲,然其与河北诸镇关系微妙,对我山南暂无敌意,却亦不可不防。”

“西面,山南西道节度使(时为由李福或王宗等人担任)据守汉中,与我等同属‘山南’体系,时有协同,然亦各怀心思,难以全心依托。”

“东面及东南,”赵谦语气加重,带着明显的警惕,“武昌军(鄂岳观察使)崔铉扼守鄂州,与我共扼汉水下游。”

“荆南节度使成汭盘踞江陵,此獠野心勃勃,屡有犯境之心,乃我山南东道之心腹大患!” (注:870年荆南节度使确为成汭,段文楚是更早的人物。)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中透露出刘沔所处的真实困境:“总之,西方皆非善地。”

“朝廷疑忌,强邻在侧。”

“王爷坐镇襄阳,看似威风,实则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权衡再三。” 他刻意强调外部威胁的严峻,意在让许羽感到依附刘沔是唯一生路。

许羽顺势追问:襄城之行的疑惑

许羽适时露出“震惊”和“后怕”的表情,又灌了一口酒,装作不解地问:“司马这一说,羽才明白王爷处境如此艰难!”

“可……可羽前些时日冒失闯了襄州地界,怎地……没见王爷麾下大队人马阻拦?”

赵谦闻言,心中暗笑许羽无知,表面却板起脸,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哼!”

“你当襄州城防是儿戏?”

“不过是王爷当时正全力应对西北党项野利部的入寇,精锐边军皆调往前线,城内暂以守备为主,不欲节外生枝罢了!”

他点出真实原因(党项犯边),既显示己方情报准确,也敲打许羽的侥幸。

核心试探:刘沔的动向

许羽连连称是,最后看似随意,实则关键地问道:“是是是,羽再不敢了。”

“对了,司马,王爷如今……是在襄阳帅府,还是……在打仗啊?”

“羽这身力气,闲得发慌,真想为王爷冲锋陷阵!”

赵谦瞥了许羽一眼,觉得这确实是武夫的正常想法,便含糊而威严地答道:“王爷自是坐镇中枢,运筹帷幄!”

“西北边事吃紧,然王爷麾下‘雁门五虎’岂是浪得虚名?”

“自有大将前往迎击。”

他不再多说具体战况,举起酒碗:“许都尉既有此心,当好生整训本部,日后自有报效之时!来,饮酒!”

夜谈后的情报价值

酒尽人散,许羽告辞离去,立刻将对话内容告知范默。

范默仔细听完,眼中精光闪烁:“从赵谦话中可确认几点:其一,刘沔与荆南成汭矛盾极深,此乃可乘之机。”

“其二,西北党项入寇牵制了其主力,内部相对空虚。”

“其三,他提及忠武、河阳等镇,说明刘沔对朝廷和北方强藩心存戒备,不敢全力南顾。”

“大头领,”范默总结道,“赵谦所言,虽不尽详实,却勾勒出了刘沔面临的真实困境。”

“这正是我等暗中发展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