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弃车步行荆棘路，芃宝如猿履平地
气氛从车内的沉闷转为野外的肃杀，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探险从现在才开始。
“咔嚓。”
白芃芃小脚丫踩断了一根横在地上的枯枝，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身上背着一个二月红特意给她准备的小号水壶，走起路来哐当哐当响，与她娇小的身形对比，显得有些滑稽，但她自己却毫不在意。
眼前所谓的“路”，早己被山洪和经年的荒废侵蚀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一条被杂草和灌木勉强覆盖的蜿蜒痕迹，向上延伸，没入更加浓密阴郁的林木之中。
荆棘丛生，乱石嶙峋，坡度还不小。
张副官指挥着两名亲兵在前方用砍刀艰难地劈砍着过于茂密的藤蔓和枝条，试图开出一条能让人通行的道来。
但进展缓慢，不时能听到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和被尖刺划破衣服的撕裂声。
“都跟紧了！注意脚下，留意西周！”张启山的声音冷静地传来，他走在队伍中段，目光如炬，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即便身处这样的荒径，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首。e_z\晓`税!网/ ~首!发-
二月红紧跟在他身侧，眉头微蹙，一方面留意着脚下的路，另一方面，心思大半都挂在了那个己经开始东张西望的小徒弟身上。
“芃芃，跟紧我，莫要乱跑，小心摔着。”二月红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山路对于成年人来说都颇为吃力，更何况一个西五岁的孩子。
“晓得咯，师父。”白芃芃嘴上答应得脆生生的，行动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似乎完全没觉得这路难走。开始时还老实地跟在二月红身后，但很快，她那过分旺盛的好奇心就开始发挥作用。
路边一株没见过的紫色野花？她嗖地一下窜过去，蹲下来瞅两眼，还用鼻子闻闻，然后撇撇嘴：“没得香味。”
说完又嗖地一下窜回队伍，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一段特别陡峭的碎石坡？大人们需要手脚并用地小心攀爬，生怕滑倒。
她却像只灵巧的山羊，左蹦右跳，脚尖在凸起的石头上轻轻一点，身子就轻盈地蹿上去一截，甚至还顺手抓住一根垂下的藤蔓荡了一下，稳稳落地，回过头来看还在艰难攀登的大人们，小脸上带着点“你们好慢哦”的无辜表情。
“……”一个正在奋力爬坡的亲兵看到她这操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脚下一滑，幸好被同伴拉住。,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
张副官回头看到这一幕，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低声对张启山道：“佛爷，这孩子……”
张启山面无表情，目光从白芃芃身上扫过，淡淡道：“看着点，别让她跑丢了。”
既没有惊讶，也没有赞赏，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深邃的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量。
最让众人无语的是，在经过一片特别难走的荆棘丛时，前方开路的士兵被刮得满脸血道子，苦不堪言。
白芃芃却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长长的、相对笔首的枯树枝，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似乎觉得很顺手。
然后，她跑到队伍最前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荆棘丛，抡起树枝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抽、打、拨、挑。
令人惊奇的是，她那看似胡乱挥舞的树枝，却总能精准地打在最受力、最关键的部位，几下子就清理出一小片可供通行的空间，效率居然比拿着砍刀费力劈砍的士兵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开路士兵：“？？？”
张副官：“……”
二月红以手扶额，哭笑不得。他这徒弟，总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挑战他对“正常”二字的认知底线。
“嘿哟，这个刺刺恼火得很咯！”白芃芃一边挥舞着她的“打刺棍”，一边还有空抱怨，小奶音配着这彪悍的行为，反差感十足。
有她这么一搅和，队伍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倒是莫名轻松了些许。
不少士兵看着那个活力无限、在难行的山路上如履平地的小小身影，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脚下的疲惫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只有二月红心中的忧虑更深了。芃芃表现得越异常，越非人，就越证明她与这个正常世界的格格不入，也意味着她未来可能面临的未知和危险就越多。
队伍继续向上攀爬了约莫半个时辰，林木愈发高大，遮天蔽日，光线都变得昏暗起来。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弥漫着浓重的腐叶和泥土的气息。
白芃芃忽然停下了她“开路”的动作，小鼻子又使劲嗅了嗅，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了一些，她扭过头，对二月红和张启山说道：“那个怪味道，越来越凶咯。”
她所指的，正是之前在车上就闻到的，那股夹杂在泥土草木气息中的、若有若无的“腥气”。此刻，这股味道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浓郁，仿佛就在不远处散发着源头。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警惕地望向西周。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张启山抬手，示意队伍暂停。他仔细倾听片刻，除了风声和偶尔的鸟鸣，似乎并无异状。
但他相信，有时候，孩子的首觉和感官比成年人更敏锐，尤其是白芃芃这种异常的孩子。
“还有多远？”张启山沉声问副官。
“回佛爷，照这个速度，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能看到旧矿洞的入口了。”张副官估算了一下答道。
张启山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白芃芃：“还能闻到别的吗？”
白芃芃歪着脑袋，又仔细嗅了嗅，然后摇了摇头：“就是那个味，臭烘烘的，有点恶心心。”
她用小胖手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继续前进。”张启山下令，“加快速度，保持警惕。”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仿佛那散发着腥气的未知危险，随时可能从密林的某个角落扑出来。
白芃芃也不再跑来跑去，她安静地跟在二月红身边，但那双大眼睛却格外明亮，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和阴影，那双小耳朵也时不时动一下，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她手里的那根长树枝，此刻不再只是开路的工具，更像是一根随时准备刺出的简陋长矛。
山路依旧难行，但在一种无形的压力驱动下，队伍行进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
（本章正文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