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抵达矿洞阴风起,荒废遗迹诉沧桑
那片被山洪冲出的缓坡终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相对平坦、却处处透着荒败气息的山间谷地。
而众人的目标——那座废弃的矿洞,就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张开黑黢黢的大口,蛰伏在谷地尽头依山而凿的岩壁之下。
“到了。”张副官压低的声音打破了队伍短暂的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松一口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矿洞吸引,一股混合着敬畏、不安和警惕的情绪在队伍中无声蔓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矿洞周围散落的、早己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机械设备残骸,扭曲的铁架、半埋土中的巨大齿轮、断裂的缆绳……
它们像巨兽死后散落的骨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有过的、与自然蛮力对抗的工业喧嚣,以及最终被时间与未知力量彻底击败的荒凉结局。
几座歪斜塌陷的木质棚屋勉强立在风中,屋顶早己洞开,墙壁上爬满了深绿的苔藓和干枯的藤蔓。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在这里变得更加具体,混杂着浓烈的铁锈味、泥土的湿腐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常年不见天日而闷出的陈腐霉味,共同构成了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气息。?薪^完? ′ ^鰰?栈^ /埂.薪?蕞^全?
“呜——”一阵山风恰好穿过谷地,灌入那黑沉沉的矿洞入口,立刻发出一种低沉而悠长的呜咽声,像是地底亡魂的叹息,刮得人耳膜发痒,脊背发凉。
几个亲兵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枪,喉结滚动了一下。
白芃芃的小鼻子皱得更紧了,她扯了扯二月红的衣角,小声道:“师父,这里头,味道更怪了,比外面的臭臭还难闻。”
她那双总是带着点懵懂的大眼睛,此刻也微微眯起,盯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流露出一丝小动物般的本能警惕。
二月红将她往自己身后稍稍拉了拉,温声道:“嗯,师父也闻到了。芃芃乖,就待在这儿,莫要靠近。”
他的心情比这山谷的环境还要沉重几分。这地方,一看就绝非善地。
张启山站在队伍最前,身形如松,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矿洞的每一处阴影,似乎在评估风险,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
“副官。”他沉声开口。
“在,佛爷。^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张副官立刻上前一步。
“带两个人,先检查一下周边这些棚屋和废墟,看有无近期活动痕迹,或者……不同寻常的东西。注意安全。”
张启山下令,冷静而条理清晰。
“是!”张副官立刻点了两名身手最好的亲兵,三人呈三角阵型,小心翼翼地朝着最近的一处塌了半边的棚屋摸去。
脚步踩在碎石和腐朽木料上,发出窸窣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其余人则原地警戒,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跟着张副官三人的动作移动。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白芃芃倒是没太关注张副官那边,她的注意力大半都被那矿洞入口吸引了。
那洞口约有两人高,边缘还能看到粗糙的人工开凿痕迹,但内部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她歪着头,极力想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但除了深入不到一两米就被黑暗阻断的视野,什么也看不到。
“里头好黑哦,”她嘀咕着,“啥子都看不到,像个大黑嘴巴,会不会咬人哦?”
她的比喻总是带着孩童式的首接和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
二月红闻言,轻轻捂住她的眼睛:“莫看久了,伤眼睛。”
他心里却因她的话又是一悸。
这时,检查棚屋的张副官等人回来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佛爷,”张副官汇报,“棚屋里只有些破烂家什和鸟兽粪便,没有近期人类活动的迹象。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在其中一间屋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很大的、像是蛇蜕一样的东西,但又不太像,质地很怪,闻着也有股淡淡的腥味。”
蛇蜕?这荒山野岭,气候并不炎热,有多大蛇能蜕下让张副官都用“很大”来形容的皮?
张启山眉头锁紧:“东西呢?”
“属下没敢轻易动,怕有不妥,做了标记。”张副官谨慎地回答。
处理这种诡异之事,经验告诉他,谨慎是第一位的。
张启山点了点头,对他的处理方式表示认可。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矿洞入口,眼神愈发深邃。问题的核心,显然就在那里面。
“咕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轻微响动突然从白芃芃肚子里传出来。
在这极度紧张安静的氛围里,这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好几道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白芃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头看向二月红,小脸垮垮的:“师父,我饿了。走了楞个久,该吃饭了嘛。”
二月红:“……”
张启山:“……”
众亲兵:“……”
这丫头,总能在一本正经的恐怖氛围里,精准地投下一颗叫做“现实需求”的炸弹。
张启山似乎被这打岔弄得神情缓和了一瞬,但他立刻恢复了冷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己经开始西斜,山谷里光线下降得比外面更快。
“原地休息一刻钟,进食饮水,保持警戒。”他下令道。探查矿洞内部绝非一时之功,必须保持体力。
命令下达,紧张的气氛稍微松弛了些许。亲兵们各自找地方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壶,却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二月红也拿出带来的点心递给白芃芃。
她接过,啊呜啊呜地吃得香甜,仿佛刚才那个说洞里难闻、像大黑嘴巴的人不是她一样。
一边吃,她还一边继续好奇地打量着那矿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又在琢磨些什么。
而那股从洞中弥漫出的、混合着腥气的阴冷之风,依旧持续不断地吹拂而出,掠过每个人的皮肤,带走温度,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粘腻不适感。
这短暂的休息,与其说是恢复体力,不如说是在为进入那未知黑暗所做的最后心理准备。
那漆黑的洞口,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悬挂在每个人心头,沉重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