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佛爷燃火铸军魂，芃芃得甲添威风
营地里的所有声响在他踏前一步，完全置身于火光中心的那一刻，骤然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白芃芃正努力跟她的工兵铲较劲，听到动静，抬起头，小矿灯的光柱“刷”地打在张启山脚边。
张副官赶紧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哦”了一声，笨拙地关掉灯，周围瞬间暗了不少，只剩篝火成为唯一光源，气氛更显肃穆。
张启山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他看到士兵们年轻而紧绷的面庞，看到二月红眉宇间的忧惧，也看到白芃芃那双在火光下清澈得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好奇。
他没有立刻说话，这种刻意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让空气中的压力几乎凝成实质。连那几条猎犬，都发出了低低的呜咽。
“弟兄们，”张启山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我知道，你们怕。”
一句话，首白得让人心惊。几个年轻士兵下意识挺首背脊。
“怕，是应该的。”张启山继续道，语气冰冷而坦诚，“这山肚子里的东西，不是寻常货色。上次，我们死了人，伤了人，狼狈地退了出来。!看_书^屋~ \已￠发/布+醉_新?章-結.那些长着人脸的虫子，很多人亲眼见过，这辈子都忘不了。”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吸气声。白芃芃眨了眨眼，小声对二月红说：“师父，那些虫虫是有点恶心，但是烤起来说不定……”
二月红一把捂住她的嘴，额角青筋微跳。张启山似乎瞥了这边一眼，话头没停。
“现在，城里头，陆建勋那种跳梁小丑，巴不得我们死在里面！东洋人，还有那个假洋鬼子裘德考，也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盯着这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狠厉，“我们退了，怂了，把这矿山让出去？让他们得了里面的东西，反过来祸害我们的父老乡亲，糟蹋我们的长沙城？！”
“不能！”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忍不住低吼。
“对，不能！”张启山猛地挥臂指向矿洞，“所以，我们回来了！不是不怕死，是因为身后没退路！这底下埋着的，可能是救命的药引子，也可能是要人命的祸根！不把它弄清楚，今天死的是探路的弟兄，明天就可能轮到你们的爹娘、婆娘、娃娃！”
他的话像钝刀子，割开恐惧，又用更沉重的责任压住。家国、乡土、亲人的信念，在火光炙烤下慢慢取代畏惧。.求¨书^帮\ \庚*歆.最,筷^
“我张启山，不敢保证把你们一个个全须全尾带回去！”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下墓探穴，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我能保证两点！”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进去，我走最前！要死，我张启山第一个死！” 声音斩钉截铁。士兵们的眼神瞬间被点燃，充满狂热和信任。
“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一口气，就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弟兄！活着，一起出去！死了，骨头也得带回长沙城埋了！”
“佛爷！”张副官第一个嘶声喊道，眼眶发红。
“佛爷！！”所有士兵低吼起来，声音压抑却充满力量。连吴老狗都挺首了腰板。
白芃芃被低吼吓了一跳，往二月红身后缩了缩，又探出脑袋：“师父，他们为啥子突然这么大声嘛？把虫虫吓跑了咋个办？”
二月红心潮澎湃，轻轻拍她后背：“大家在鼓劲，不怕。”
张启山抬手压下激动，目光转向二月红和白芃芃，语气稍缓：“二爷，芃芃姑娘。这次进去，凶险非常。齐铁嘴的卦象，你们听到了。里面的东西，恐怕比想象的更邪门。”
他看向白芃芃：“丫头，你……不一样。你的反应，你的力气，是我们这次能否找到关键、活着出来的最大变数。所以，进去后，一定要紧紧跟着你师父，听他的吩咐，明白吗？”
白芃芃似懂非懂，但“很重要”三个字她听进去了，用力点头，小脸严肃：“要得！我听话！我跟到师父，帮师父打虫虫！”
她那扛着工兵铲、一本正经的模样，冲淡了些凝重气氛。
张启山点头，最后看向二月红，是托付，也是压力。
动员结束，张启山对张副官示意。张副官很快取来一件用深色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芃芃，过来。”张启山招呼道。
白芃芃溜溜达跑过去。张启山解开油布，里面竟是一件打造精巧的皮质护腕，金属搭扣在火下闪着暗光，皮质厚实，关键部位还嵌着小片薄钢片。
“这个给你，”张启山将护腕递给她，“洞里情况复杂，伸手攀爬或者挡一下的时候，这东西或许能护住点手腕。试试看合不合手。”
白芃芃惊喜地接过，这护腕明显是照她手腕尺寸做的。她笨拙地往手上套，二月红上前帮她扣好。护腕贴合手腕，既不妨碍活动，又提供了一层保护。
“谢谢佛爷！”她高兴地挥舞着手腕，看着皮子和钢片，“这个好！硌不着手腕了！它叫……叫‘护护’！”
张启山这次没再多评论这取名水平，只是淡淡道：“戴着吧，有用就行。”
物资最终分配完毕。张启山将二月红、张副官叫到一边，低声部署。
“……为稳妥起见，进去后兵分两路。”张启山声音低沉，“二爷，你带着芃芃、副官，再加六个好手，作为先锋，沿上次主甬道先探五百米。任务是摸清状况，确认威胁，切忌贪功，遇险立刻发信号撤退。”
他在地上用石子画示意：“我带其余人，跟在后面两百米策应。你们发信号，我们立刻支援或接应撤退。如果主道畅通再汇合。如果有变……”
他顿了顿，眼神冰冷，“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二月红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明白。”
张启山看着他：“二爷，丫头还在等你。”
二月红身体微颤，没有回答，拳头攥紧。
部署完毕，众人散开最后准备。白芃芃戴着新护腕，挥舞着她的“宝铲”，适应着手感，与周围肃杀队伍格格不入。
夜色彻底笼罩山林。篝火之外是无边黑暗。矿洞口在黑暗中愈发幽深，像等待猎物的巨口。
出发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