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棺椁为屏暂喘息，稚子无心道玄机
它那充满暴戾的眼睛，在众人与中央的青铜棺椁之间来回扫视，既想将眼前的蝼蚁撕碎，又对那沉默的巨物充满了刻骨的畏惧，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峙僵局。
祭坛上的众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安全”下，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那股无形的压力更重了。
安全感来源于更危险的存在，这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
“额……它好像……真的不敢进来欸。”一片死寂中，白芃芃脆生生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她从张启山和二月红两人身体的缝隙间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那头进退两难的凶兽，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好奇，仿佛在观察一只被门槛挡住的大狗。
二月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极度的紧张中缓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徒弟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头五味杂陈。
这孩子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的？他轻轻将白芃芃拉出来，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芃芃，你刚才说……它‘不舒服’？‘冒汗’？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他指向那具青铜棺椁。
这个问题，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张启山、张副官，甚至瘫在地上还没完全爬起来的齐铁嘴，都竖起了耳朵。
白芃芃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师父，又扭头看了看那巨大的青铜椁，小脸上露出一点困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天+禧¨暁*说!王· ?首/发~
“就是……感觉到的嘛。”
她伸出小手指，虚点着棺椁表面那些缓慢蠕动的纹路和偶尔逸散出的蓝色光点，“你看嘛，它一首在动，但是动得不舒服，憋得慌。那些亮晶晶的，就是它憋出来的嘛，跟师娘有时候咳嗽厉害了，额头会冒虚汗一样。”
她用了一个让二月红心脏骤然揪紧的比喻。丫头病重时虚弱冒汗的样子瞬间浮现在他眼前，让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但张启山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重点。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齐铁嘴：“齐先生，你怎么看？”
齐铁嘴此刻终于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着长衫上的灰尘，脸色依旧发白，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他看看凶兽，又看看青铜椁，最后目光落在白芃芃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小孩。
“怪哉……怪哉……”他喃喃道，下意识地又想掐指去算，但手指刚动了动，就想起了之前的反噬，连忙停下，心有余悸。
“这……古籍记载，‘活椁’乃大凶大煞之物，聚阴敛怨，寻常生灵靠近便会魂魄不稳，如坠冰窟。这凶兽如此畏惧，倒也符合常理。可……可这小姑娘所言……”
他纠结着措辞，“‘不适’、‘憋闷’……这等形容，闻所未闻啊！”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尽量远离栈道口的凶兽，也离青铜椁更近了些。这一次，他强忍着恐惧，仔细去观察那些蠕动的纹路和逸散的光点。
“佛爷，二爷，” 观察了片刻，齐铁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秘密的激动。.暁!税!宅+ ¨首?发′
“你们看这些纹路！它们……它们不像天然形成，也不像单纯的装饰！倒像是……像是一种禁锢！一种封印！你们看这些节点，这些勾连回环的方式！”
他指着棺椁上几个纹路特别密集、光点逸散稍多的区域。“还有这些‘汗’，呃，这些逸散的能量光点，它们并非均匀散发，而是从这些看似薄弱或节点的地方渗出来的！
这……这更像是一个密封的容器，因为内部压力过大，或者年代久远有所破损，导致能量外泄！”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震！
禁锢？封印？能量外泄？
那这里面，禁锢的到底是什么？需要用到如此宏大、诡异的青铜棺椁来封印？而这外泄的能量，又是什么？
“难道……里面真是个活物？受了伤，或者被禁锢着，所以‘不舒服’？” 张副官忍不住猜测道，声音干涩。
这个猜测让众人后背发凉。一个需要如此封印的“活物”，其实力该是何等恐怖？万一打破了平衡……
“不一定就是活物。” 张启山沉声道，他思维更缜密，“也可能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物质，或者……信息。”
他想起了那块金属碎片，它们之间必然存在联系。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听着的白芃芃，忽然迈开小短腿，朝着青铜棺椁走了过去！
“芃芃！” 二月红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去拉，却抓了个空。
张启山也瞳孔一缩，正要出声制止。
却见白芃芃在距离棺椁还有三西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并没有伸手去触碰。她只是仰着小脸，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像是在嗅闻着什么。
“有味道。”她肯定地说，小眉头皱着，“有点像……铁匠铺子打铁的味道，又有点像……下雨天，师父你书房里那些旧书受潮的味道，闷闷的。”
铁锈和陈旧？这倒是符合青铜和古老遗迹的设定。但众人不敢大意。
白芃芃又侧着脑袋，似乎在倾听。
“还有声音。”她补充道，声音压低了些，“细细的，像有很多很多小虫子在爬，在啃东西…… 里面”
里面？！
众人汗毛倒竖！连张启山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棺椁里面有声音？！细小的，像无数虫子在爬行、啃噬的声音？！
这可比单纯的“活物”猜测更让人头皮发麻！如果是单一活物，或许还有应对之法，但无数虫子……在这密闭空间，想想就令人绝望！
齐铁嘴的脸瞬间又白了回去，牙齿开始打颤：“虫、虫巢？万、万蛊噬心椁？我的娘诶……”
就连栈道口那头焦躁的凶兽，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低吼声变得更加不安，庞大的身躯甚至往后微微缩了缩。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祭坛。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白芃芃却做出了一个更让人心惊肉跳的举动。
她似乎被那“里面的声音”吸引，又往前凑近了一小步，伸出那根之前触碰过青铜甬道墙壁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朝着棺椁表面一个正在微微搏动、逸散着特别浓郁蓝色光点的节点，虚虚地点了过去——并没有真正碰到，相隔还有一寸左右。
“你别吵嘛。”她对着那个节点，小声地、带着点埋怨地说道，像是在教训一个吵闹的邻居，“我们都听到咯。”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原本缓慢搏动、光点稳定逸散的节点，猛地一亮！
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力，或者……受到了某种刺激！紧接着，以那个节点为中心，一小片区域的纹路骤然加快了蠕动的速度，如同苏醒的蛇群！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却首抵灵魂深处的嗡鸣，以棺椁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祭坛上所有人都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一滞！栈道口的凶兽更是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颤，竟然后退了一步！
白芃芃“咦？”了一声，迅速收回了手指，小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和不解。
她看看自己的指尖，又看看那恢复“平静”，只是搏动似乎略微加快了一丝的节点，歪了歪头。
“它……好像听到我说话咯？”她不确定地回头，看向身后己经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的众人。
这一刻，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只有那青铜棺椁沉默依旧，但其内部那隐约的“啃噬”声，似乎在白芃芃那一声“别吵”之后，真的……微弱了那么一丝丝？抑或是，众人的错觉？
寂静重新笼罩祭坛，比之前更加沉重。凶兽的低吼、棺椁隐约的嗡鸣与啃噬声、还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交织成一曲诡异的亡灵序曲。
他们与秘密，仅一棺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