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滚来见我

朱骥点一队人马,各自甲兵弓弩,佩戴齐全,气势汹汹出了北镇抚司。

短短一个时辰,连砸东厂几处生意。

巡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役见到,知是两个衙门之间私怨,都不愿牵扯其中,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

北镇抚司不仅砸生意,还将那些不法生意公之于众。

巡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役见民意汹汹,只得将那些掌柜、伙计暂且拿了,投入牢中。

这京师中势力,盘根错节,人员混杂。

各家衙门,各贵人府中,为求财路,都有生意,有些甚至见不得光。

这本不是秘密,甚至哪家生意背后坐着那尊大佛,各家也都心知肚明。

各衙门私下里也都有个暗簿,尽量不招惹这些大佛。

东厂要养这么多番子,光朝廷发的俸禄只是杯水车薪,之前东厂势弱,来财的渠道自然也窄,只因今时不同往日,王振有意扶持东厂,贺喜趁着势头,广招人马。

那些消息灵通的三教九流中人物,争相投效。

东厂染指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多了。

朱骥如今带人砸的几处,自是有意选出,其中有贩卖人口、放印子钱、设赌逼死人命的等等……

每一桩生意,定点清除,来去匆匆。

等到东厂番子聚集找来时,哪里还有北镇抚司众校尉的影子。

眼见东厂的人越聚越多,朱骥却早已得了徐良的传令,打道回衙门了。

东厂番子寻不到人,加之被人断了财路,一时气愤不过,也不知谁领的头,竟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开始打砸锦衣卫控制的生意。

北镇抚司在徐良治下极严,其实并无生意。

之前北镇抚司是马顺治下,徐良主事后,马顺自然不会将来财之道交出去。

东厂这些番子哪里懂这些,以至于砸的尽是马顺的财路。

马顺如今被分权,看着元气大伤,但那只是朝廷里,其他地方可是一丝不虚。

不久之后,东厂番子与后知后觉赶来的锦衣卫狭路相逢,双方一时收不住,火并了一场。

就在两家火并的当口,也有心怀叵测者煽风点火,趁火打劫的,不免又招惹了一尊尊大佛。战圈又扩大了几分。

天象异变过后本就民怨四起,经历了这一遭,京师街巷,到处都是喊打喊杀声。

……

郕王朱祁钰前几日被宫里解了禁足,近来课业并不繁重,不免得空的时候会出府逛逛。

今日本来也在街上闲逛,正逢天象有变,成敬怕有闪失,便让众护卫立即护送朱祁钰回府。

“天狗食日”,如此异象,朱祁钰只在书中看到过一些记载,未曾想竟真的青天白日,大日为天狗所吞,一时心中激荡,以为真是上天示警,不免又开始担忧起来。

回到府中,便一头扎进书房中,找出各种古籍记载异象的文字。

这一折腾,就是过了数个时辰。

直到成敬急匆匆闯进书房禀报:“王爷,大事不好了,咱们铺子被人砸了?”

朱祁钰心思正在铺的满屋子都是的古籍之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铺子,什么铺子?被谁砸了?”

成敬只得解释道:

“王爷,您忘了?前些时日,有天您吩咐奴婢买了几处铺子,专教那些孤苦妇孺老弱生计本事,帮他们自食其力。王爷当时还说,这些铺子不能以王府名义,奴婢便挑选了几个可靠得当的,交由他们打理。刚刚他们来报,锦衣卫和东厂不知道发什么疯,在外面胡乱打砸,咱们有两家铺子也被他们给祸害了。”

“什么?他们要翻天不成?对了,铺子里的人没事吧?”

“伤了几个?已经送去医馆了。”成敬顿了顿,继续道:“王爷,锦衣卫和东厂许是不知道这些铺子是王爷的,要是知道,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打砸……!”

“这是什么话?本王的铺子不能砸,别家的就能砸了,一家铺子不知干系到多少人家生计,东厂和锦衣卫,一个是天子亲军,一个是天子家奴,这般胡作非为,岂不是玷污皇家名声?真是好大的狗胆。成敬,现在就将王府所有护卫召集起来……!”

“王爷,上次的事,您难道忘了……,要是这次再管,万一陛下……!”

“废什么话?于先生教我,‘君子当仁不让,义所当为’。瞻前顾后,算什么大丈夫。”

“可是陛下那里……?”

“皇兄若是怪罪,本王担下便是,可若是今日不管,本王心中难安。况且他们砸了本王的铺子,本王才是苦主,难道不该给本王一个交代么?”

“是……!”

成敬立即召集王府护卫。

这些护卫,一些是王府原先的护卫,后来太皇太后和皇帝又分别拨来一些,这次随着郕王出府的护卫,足足有三百余人。

等随着报信的人赶到被砸的铺子所处时,那街上闹事打砸的竟还未退去。

朱祁钰掀开帘子往外看,见到街上‘盛况’,当即钻出车厢,指挥护卫。

“围了,莫放过一个闹事的,胆敢反抗,就地射杀。”

说着,就要下马车。

“王爷,莫要过去,这些人中万一混着歹人,伤着王爷如何是好!”成敬赶忙来劝。

朱祁钰道:“本王倒要看看,歹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见朱祁钰执意如此,成敬却是没再继续劝,扶着朱祁钰下了马车,又吩咐几名身手好的弓弩、盾兵,就护卫在朱祁钰周遭,以防不测。

朱祁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挥侍卫,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意味。

众护卫各自甲胄亮锃锃,刀兵寒森森,口中高喊:

“郕王殿下有令,尔等快快束手就擒,听候发落,胆敢反抗逃跑,格杀勿论。”

东厂的番子,锦衣卫校尉,听是王府护卫,又远远瞧见单手叉腰,挥斥方遒的少年,自知不会有假,他们虽不至于对这些王府护卫生怯,但面对‘郕王爷’这个皇家名号,却实在硬不起腰,更遑论敢言半个不字。

当然也有‘机灵’的,见机不妙,想要溜出去报信。

直到一个东厂档头和几名番子。校尉被王府护卫射翻在地,两方这才收起小心思。

朱祁钰见场间态势已经控制住,转过头来问成敬:

“咱们的铺子是在哪儿?”

成敬指了几处,朱祁钰目光落在最近的一间织坊,见门口处一片狼藉,连匾也被扔到不知哪里去了,又听见织坊内似有妇孺哭声,心中更是难捱。

附近慢慢有百姓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这些百姓即便亲眼所见王府护卫,将那些之前还如狼似虎的校尉、番子押在一处,仍是瑟瑟缩缩,不敢直视,可见两方凶名之盛。

这时,护卫们押着几个人过来到朱祁钰跟前跪下。

“王爷,这几个是领头的!卑职问过了,他们大都是马指挥与贺掌公麾下的人。”

朱祁钰一扫几人,点出两个:

“回去报信,叫马顺与贺喜立刻滚过来到这里见本王,砸了本王的铺子,伤了本王的人,今日若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扒了他们的皮,告诉他们,本王就在那间铺子等他们来。”

说完,也不理会这些人,直奔织坊而去。

直到这时,各处躲起来的百姓才畏畏缩缩冒出头来。朝着被王府护卫押着跪倒在街上的两方凶人,压低着声音,恨恨道:

“这群畜生,总算是有人整治,消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