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得知
入宫之前,他们各自也都听说自己这边控制的生意,被对方打砸的事。
两人俱都勃然大怒,但也都听出其中有蹊跷。
只是两人来不及细究,碰面后,先各自向亲信下达了停手的指令,之后便入宫去了。
朱祁钰率领护卫拿人时,实是传令的人还未赶到。
等到‘先至’的锦衣卫百户江大桥到时,看到街上满地跪着的锦衣校尉和东厂番子,以及刀兵森森的王府护卫,心中便泛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江大桥没敢靠近,先是猫到一边观察了一会儿,后又薅来一个百姓,问发生了何事。
得知王府的铺子被砸了,江大桥立时跳了脚。
又得知郕王殿下亲自在织坊里等马顺与贺喜来回话,心里愈发忐忑,更不敢冒头了。
原来被朱祁钰放离去报信的,并没有和江大桥照上面。
“球囊的胡定甩开老子,老子可不会不长眼到冒这个头去挨骂!”
胡定是和江大桥一起过来的一名东厂掌刑百户,因着近来马顺与贺喜互不对付,作为心腹,这二人自然也就互相看不对眼,半路生了口角之后,干脆分道扬镳,各自分开,别处拦斗。
江大桥赶的巧,早先到了这里,撞上这遭‘隆运’。
江大桥猫在角落里,等着胡定来一起商量怎么办。
再不济,二人一起去,一起担责。
总好过现在过去冒头,王爷盛怒之下,拿他一人泻火。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大桥再清楚不过,只有马顺、贺喜亲至,才能摆平此事。他一个小小百户,哪里有在王爷面前说话的资格。
但又不能就这么走了,想着不能便宜‘胡大腚’那个狗娘养的,便躲在一边等他。
等了半晌,胡定没来,却见那织坊里出来一名老太监。
江大桥认得是郕王殿下跟前伺候的王府大管事成敬,忙将身体往回缩了缩。
只见成敬唤来一名侍卫,指着跪在一边的锦衣校尉、东厂番子,“王爷有令,打,什么时候他们两边当家的到了,什么时候再停手。”
“王爷饶命啊!”
“闭嘴!”
那侍卫把眼一瞪,凶相毕露,众人果然不敢再喊,那侍卫转过头来,对成敬为难道:“成公公,没有趁手的家伙,弟兄们手上都是硬疙瘩,怕是会出人命啊!”
“打死活该!”
成敬骂了一句,最后四周踅摸一圈,指着一根靠在墙边的竹竿:“那不是家伙什儿?”又回头看了眼织坊,咬牙道:“里边都被砸的不成样子了,后院晾晒的竹杠刚好空下来了,进去取。”
那侍卫道:“这感情好,也算是报仇雪恨了,成公公高啊!”
成敬瞅了眼外面,冷哼一声,折身回了织坊。
侍卫招呼几个人,进去取家伙什儿。
江大桥本来见成敬让用竹竿打,还以为对方动了恻隐之心,直到见到那些‘天杀的’王府护卫们各自手持一只手合不住的粗竹杠时,心里也骂起了娘。
只见侍卫首领指挥着将人一排排列队趴好,就下令开打。
街上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有的哭爹,有的喊娘,还有的痛呼王爷饶命!
后来叫喊声越来越弱,江大桥知道再不出去,会出人命,口中骂了一句:“狗娘养的胡大腚!”便待出去。
却见对过另一头,一人高喊着:“小人奉贺掌公之命,拜见郕王殿下。”
江大桥一见那人,脸顿时黑如锅底,他哪里猜不到,这‘胡大腚’该是和自己一样,早到了,或许存的心思和自己一样也说不定。
对着胡定暗骂一声:“下贱,小人!”便也闪出去,口里喊着:“卑职锦衣卫百户江大桥,求见郕王殿下!”
被打的东厂番子、锦衣校尉,仿佛看到救星一样。
二人被侍卫拦下,刚刚指挥打板子的侍卫首领,往二人方向一一扫过,却没下令放人进来,转身回了织坊。
很快,成敬就出来了。
“放他们过来回话。”
二人这才得以进到跟前。
“小人胡定(卑职江大桥),拜见成公公!”
“就你们两个?马顺、贺喜好大的架子,砸了王府的铺子,王爷让他们过来回话,他们倒拿起架子来了,派你们两个不起眼的来应付,难道是觉得王府好欺负,殿下好糊弄。”
说完,不等二人说话,对一边侍卫首领吩咐道:
“先打二十竹杠,再说后话!”
“公公……!”二人大急。
成敬眼一眯:“嗯……?”
二人知道这顿打是躲不过了,互视一眼,各自咬咬牙,闭了嘴,乖乖跪好。
立即有几名侍卫将二人按倒。
成敬又指了指那些被打了数十竹杠的番子、校尉:“罢了,你们那边先歇会儿,过会儿这两位话回的不好,你们再接着打!”
说完,在江大桥和胡定的闷哼声中,又回了织坊。
……
织坊内,郕王朱祁钰让铺中织娘们回避,自己则让人将椅子搬到铺子中央,大马金刀坐下,颇有一副升堂问案的架势。
见成敬一个人进来,朱祁钰往后又瞅了瞅,却是不见其他人进来。便装不下去,从座上弹起:
“人呢?
成敬回道:“奴婢擅自做主,先赏了他们一人二十竹杠!再说后话。”
朱祁钰也不当回事,反而乐的拍手。
“该打!”
成敬又道:
“殿下,马顺、贺喜不来,要么是宫里传召,要么就是先让底下两个小喽啰探探殿下的底。”
朱祁钰道:“这个当口,应该是皇兄传召,他们一个管着锦衣卫,一个管着东厂,手底下探子遍布京城,这时候正有大用处。”
成敬目中划过一丝赞赏。
“殿下,那现在怎么办?外面那两个还见不见了。”
朱祁钰正想着,外面进来一名侍卫。
“启禀殿下,卑职打听清楚了,是东厂的人先砸了锦衣卫控制的铺子,锦衣卫的人报复,又砸了东厂控制的铺子,后来双方红了眼,波及到其他铺子。且京城中不止这一处,其它也有地方被砸。”
“因为什么?东厂和锦衣卫不是都听王振的么?怎么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
“殿下……?”成敬大急。
朱祁钰白了一眼他道:“满朝上下哪个不知,怎么本王还说不得了?”
成敬只能苦笑以对。
那侍卫道:“似乎和北镇抚司有些关系,但是他们支支吾吾,不肯说。”
“怎么又和北镇抚司扯上关系了?”朱祁钰皱眉道。
那侍卫眼神躲闪。
朱祁钰大怒:“还不说?你也想挨竹杠么?”
那侍卫再不敢瞒着:
“卑职听说,今儿午时,天狗吞日的时候,有人在城门口对于侍郎家中女眷出手。后来,护送于侍郎女眷的锦衣卫和东厂的人起了争执……!”
“于侍郎……?你说的可是于先生?究竟怎么回事?于先生家里女眷有没有事?”朱祁钰大怒。
一边成敬也是同样满脸震惊之色:“还不快如实道来!”
那侍卫哪敢有半分迟疑,连忙回道:
“正是常来王府的于先生,不过具体因为什么,属下也不知。只是听说当时袭击于先生家中女眷的贼人,有两名被当场斩杀,后来于侍郎赶到,做主让把两具尸体运回北镇抚司查验,北镇抚司的人押送尸体回去途中,又被一名蒙面贼人偷袭,听说一个黑汉子旗官伤的极重。属下也只是听说到这里,刚刚他们说打砸的事最开始和北镇抚司有些牵连,故此,卑职才想起午时城门口的事,或许会有些关系。至于于侍郎家中女眷,听说是于家二郎身边有一位女高手,甚是厉害,那两个贼人就是那女高手出手斩杀的。”
朱祁钰一张脸仿佛要吃人一般。
“让外面那两个狗东西滚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