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讨教
贺喜念及与此,又恰好瞧见不远处瞧热闹的马顺,心中愈发觉得事情不宜声张。
这朱小子那日被「断眉」大庭广众之下落了颜面,暂不论背后牵扯的事情,光这明面上,须得让他出口恶气方可。
最起码,不要让他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中,闹将起来。
这朱小子仗着郕王殿下交代下的差事,偏偏这差事又关乎郕王殿下对太皇太后的一片孝心,终归是要忌惮一些,暂时不好招惹。
念及此处,贺喜心中即便万般恚怒,此刻也不得不强忍下来。
于是回转过头,对身后的「断眉」一使眼色,示意他上前来。
接着又转过头来面对朱骥,笑着道:
“那日东厂的人做事莽撞,今日本公特意带他前来,好给朱百户赔罪。”说着,偏过头去,对「断眉」斥责道:“还不过来给朱百户赔罪。”
朱骥一连数日毫不间断上东厂催缴,「断眉」自是知晓。
今日如此场合,他自是也明白贺喜面对一介区区百户,为何这般‘低声下气’。
因那日之事,他本来就受到责罚,一腔怨怒,若不是舵主特意交代,他早就摸到朱骥家里,行施报复了。
今日偏逢又遇见朱骥,又见他如此‘狗仗人势’,一腔怒火早压不住。
“怎么?本公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不愿听?”
贺喜看到他面色有异,脸色立时一沉,一张驴脸拉的老长。
「断眉」听见此言,方才表情变得正常起来,只是脸皮抖了几抖,便身体微俯,上前拱手道:
“朱百户原谅责个,莫和咱一个粗人一般见识。”
朱骥冷嗤一声,理也不理,只对贺喜拱手道:
“贺掌公手底下能人辈出,想来寻件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今一拖再拖,殿下那里已经很不高兴了,说是最多再给三日时间,若还没有音信,他就亲自来东厂与贺掌公讨还。”
“三日……?”
贺喜听后,脸色大变,盯着朱骥的脸,仿佛要看清着句话几分真,几分假。
朱骥再一拱手:
“卑职也就是传个话,殿下交代的差事,北镇抚司没办成,是卑职无能,只得向殿下如实禀报,过后少不得还要受殿下责罚,卑职这可是代贺掌公受过。”
贺喜扯着脸皮强笑。
朱骥这时已经看向「断眉」:“那日的事,过后我自会和阁下清算,届时手上见真章!”
“恭候大驾!”「断眉」面带不屑。
朱骥眼睛一眯,手扶在刀柄上,似就要拔刀相向。
「断眉」只觑一眼朱骥按在刀柄上的手,面上表情愈发不屑。
一旁贺喜一皱眉,就要训斥。
“尚德……!”
这时,一道女声响起,朱骥脸色立即恢复如常,回转过身。
来人正是梅暄,身边还有两人,看装扮像是武学的人。
那「断眉」见到梅暄,脸色大变。
“师父……!”朱骥则俯身便拜。
昨日,朱骥已经通过梅暄的考核,他脸上那些淤青就是考核时留下的。
如今,他已正式拜在梅暄门下,也就改了称呼,正式称呼‘师父’。
梅暄只淡淡扫了眼「断眉」,口中‘嗯’了一声,吩咐朱骥道:“我昨日教你的,勤加修习,自会有进境,莫要因为一些人坏了心境。”
“是,师父!”
梅暄满意的点点头。
“师父,我为您引荐我们镇抚大人。”
“嗯……!”
说着,再也不理贺喜等人,师徒二人与那两名武学中人就向徐良方向走去。
贺喜望着与徐良寒暄的梅暄等人,脸上表情愈发阴沉,不由得又想起近来东厂愈发被动,揪其源头,都是那日「断眉」擅自行动而起,就愈发看「断眉」不顺眼。
“都是你做的好事?”
“掌公,那女人即便武功再高,其身后长安镖局,也不过只是一跑江湖押货的不入流势力而已。如今,这镖局既然要在京城讨饭吃,想要折腾他们,还不简单?”
“怎么?你嫌本公如今麻烦还不够多么?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以前待得那些穷乡僻壤。我警告你,若是再敢轻举妄动,莫怪本公翻脸。回去告诉你们首领,本公是要听从吩咐行事的属下,不是要逮着人乱咬疯狗。”
贺喜的话,不可谓不重。
果然,「断眉」脸色数变。
只见贺喜又道:“今日这等场合,你不适合继续待着,带着你的人,先回东厂。”
「断眉」却无回应。
“怎么?如今本公的命令也不愿听么?”
“是!属下这就带人离开!”
「断眉」咬咬牙,恨恨朝着北镇抚司一干人和梅暄的方向飞去一眼,一招手:
“掌公有命,让回东厂,我们走!”
「断眉」刚要带人离开,那边正吵闹的爵爷们,突然不知谁大吼了一声:
“老公爷到了!”
京城中,被称作‘老公爷’的,现下只有英国公一人而已。
这位自打前些时日长孙被充军一事过后,便紧闭府门,谢绝来访,今日怎么会来武学?
“老公爷,等等我!”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成国公朱勇竟也到了。
这二人可是勋贵中,威权最重的二位人物。如今他们二人到了,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吴煜和张安要约架,俱都急急迎了上去。
“拜见英国公!拜见成国公!”
众人多日不曾见过张辅,这次见面,发现老公爷本来灰白参半的头发,如今竟是白色盖过灰色许多,脸上也多出一些斑点。还好一双眸子仍然锐利如鹰,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概,也依然如故。
众人见此,心中不免戚戚。
在场爵爷,多是张辅晚辈人物,又不少早年还曾随张辅战场杀敌,老帅只是一些时日不见,便已现老态,众人不觉忆起老帅闭府前的一些事,戚容愈显。
于谦这时也已经率领吴煜等一干武学之人,上前拜见。
“竟然惊扰到二位公爷前来,下官惶恐!”
张辅与朱勇,一个扶于谦,一个扶吴煜。
张辅朝着皇宫方向遥遥一拜,道:
“各家子弟疏于管教,行事孟浪,如今有于先生奉旨重开武学,教授子弟本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感激于先生尚且不及。今日晚至,还望恕罪!”
一旁朱勇也道:
“我家那小子,最是不成器,他若在武学还是这般,二位先生尽管责罚便是,便是打死,本公也绝不怪二位,只当二位替本公清理门户。”
于谦、吴煜二人连道:“不敢……!”
众爵爷望着这诡异一幕,一时间竟都忘了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
只见张辅一瞟安乡伯张安,继而问于谦道:
“刚刚诸位围在一起做什么呢!本公远远瞧着倒是挺热闹!我二人来得迟,劳烦于先生也说给我们听听,也让我们一起凑凑热闹!”
于谦瞟一眼不知所措的张安,又转过头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吴煜,笑着道:
“安乡伯和吴佥院要约着擂台上打一架,就是开玩笑而已,二位公爷切莫当真。”
朱勇是个急脾气,瞪一眼安乡伯张安,斥道:
“胡闹!”
张辅觑着眼一撇安乡伯张安,对于谦道:
“吴先生一个文官,哪里能和安乡伯这等自小习武的人擂台肉搏。”
众人连忙都附和:“不可!”
谁料张辅下一刻,却是话锋一转:
“只是安乡伯既然技痒,自该成全他。吴先生又是「明伦堂」教习,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不如就挑一个武学学子,向安乡伯好好讨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