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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第 22 章
他正在犹豫不决,边上忽地有人提了灯笼过来,声音清脆而惊讶,落在靖王爷耳中却仿佛是天降之喜。
林娇娘身前站着春浅,身后跟着银红并另外两个小丫头,赫然出现在树丛边上。春浅手中提着透明的琉璃宫灯,上面绘着牡丹花开,正微微低着头,提醒着林娇娘小心脚下。
银红手里面提着食盒,身后的小丫鬟一个提着火炉,一个端着茶壶,个个脸上都满是惊讶。
靖王爷的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下来,对林娇娘招了招手,道:“三丫头怎么在这里?这提了一堆东西,准备去哪?”
林娇娘袅袅婷婷过去行了一礼,亲密地挽着靖王爷的手臂,道:“爹爹,今儿女儿可是知道了好多爹爹的小秘密呢。”
靖王爷原本见到林娇娘无事,心里面就大松一口气,方才的气愤也已经消退,此时听林娇娘这样说,心情越发好起来,笑道:“我能有什么秘密。”
林娇娘狡黠地笑,歪头道:“等明天,爹爹就知道了呀。”
“你这滑头,有什么秘密还要等到明天?”虽然这样说着,他脸上却并未显现出不快,反而是见到了林娇娘,越发显得愉悦起来。
唯有周姨娘与林芸,才知道靖王爷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情忘记,他偶尔瞥向她们的一眼,让两人仿佛如坠冰窟。那样的冷冽,她们心中满满的都是不安。
林娇娘这个时侯仿佛才注意到边上的这群人,视线一扫,惊讶道:“春秀,你怎么在这里?”
春秀此时已经是胆战心惊。她万万没想到,林娇娘居然根本就不在那里,那么现在那里的人是谁?她引诱着林娇娘去找那冯婆子,难道……
“四妹妹,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林娇娘的声音越发清脆地传入耳中,每一个字都仿佛落在她心上,让她产生浓厚的不安。
林芸此时也白了脸,看着林娇娘不敢置信。她怎么会在这里?明明花园里的人都传了消息过来,说林娇娘就是往那里去了,为什么……
她看着林娇娘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眼看手就要碰到自己,她下意识地往后大退了三步,飞快地打开了林娇娘伸过来的手:“谁要你假好心!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和你的丫鬟来陷害我的!”
林娇娘伤心而惊讶地看着她,眼眶中渐渐浮上雾气:“四妹妹这话,委实让我不解。我做了什么,居然当得起四妹妹陷害的名头?四妹妹说的,又是哪个丫鬟?若是她得罪了你,我让她给四妹妹你赔罪就是了。”
林娇娘有一张漂亮的脸,这般作者委屈的姿态,靖王爷见了立刻就心生怜惜。转眼却见林芸瞪着林娇娘,胸前起伏不定,赫然是一副气急的模样,心中顿时就越发不喜了。
周姨娘在边上见了,心道不妙,连忙拉一拉林芸,对林娇娘笑道:“三姑娘误会了,只是四姑娘今儿准备弹琴给王爷听的,却被三姑娘的丫头一撞给打扰了,所以心急之下,一时气愤。还请三姑娘看在她年岁小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林娇娘心中冷笑,林芸已经定亲了,年岁还小?再说,那撞过来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只怕她们母女心知肚明,如今却将事情推到自己头上来,还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她顿时做了惊讶的模样,飞快地看一眼春秀,道:“我不知道……真是对不住四妹妹了。这丫头冲撞了四妹妹,我就将她交给四妹妹你,四妹妹你随便发落就好。”
说着,她走到春秀身边,冷声道:“春秀,你不在芷兰苑好好待着,出来到处跑就已经是不对,如今更冲撞了四姑娘,犯下大错,你可知错?我将你交给四姑娘发落,你可要好好听四姑娘的话,早日让四姑娘原谅了你才是。”
说完,她讨好地冲着靖王爷一笑,娇声道:“爹爹,今儿是我不对了,打扰了爹爹的兴致呢。”
靖王爷心情大好,一挥手道:“无事,你做得很好。”说完,又冷冷看林芸与周姨娘一眼,自顾自去了。伺候他的人连忙跟上,林娇娘见状,不紧不慢地对着林芸说一声告辞,也转身就走了。
林芸站在空地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气血上涌,捂着胸口拼命地往下按。怎么,怎么就让她翻了盘呢?
不多时,有人发出同样的感叹,怎么就让她翻了盘呢?
王妃派去找人的婆子找到了红柳和那个家丁,靖王妃在失望之后,又是大怒,借着由头好生将周姨娘和林芸整治了一下,让人禁了两人的足,心底方才略微松快些。
虽然没能将自己看不顺眼的那丫头按下去,可是能让那一直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背后却给自己捅刀子的周姨娘被靖王爷厌恶,她心里面也是痛快的。
只是可惜……林芸实在是个没用的,这样的好机会,却连林娇娘一点儿油皮都没有伤到。她卧在美人榻上,明明天气还没有热起来,她却已经觉得燥热难当,丫鬟在边上扇着扇子,带来阵阵凉风,压住了她心底的燥意。
那丫头,那丫头……莫非真的是压不住了?
林萱按着桌面,心底的恶念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好不容易露出温和谦恭的笑脸,让丫鬟取了银钱过来将送信的人打发了,捂着胸口恨恨地想。
这样的机会,林芸居然都没有给林娇娘造成一点伤害,难道这林娇娘,就当真拿她没有办法吗?
她对林娇娘一直很嫉妒。
明明她才是长女,偏偏小时候她就没有林娇娘得宠。后来长大了,林娇娘冰肌玉骨凹凸有致,一张脸更是漂亮得惊人,比起她那个姨娘,更盛三分。而她呢……就算这些年细心地养着,骨子里带来的圆润却始终摆不脱,说得好听,是叫丰腴,说得不好听,就是痴胖!这些年她不敢吃肉不敢吃甜,却偏偏是个喝水都胖的体质,再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就吹气般地胖起来。
出去聚会,那些跟她不对付的贵女们背后的窃窃私语,她听到了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能说什么呢,别人说的都是事实!
因为这个原因,她对着林娇娘越发嫉恨,甚至于,林娇娘不得宠了,她也小心眼地隔三岔五派人去找一找麻烦。
好在她对外的形象一直都不错,又有林芸这个傻子在前面挡着,从来都没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可如今眼看着林娇娘就要重新得了宠爱,就算知道林娇娘定了那样的亲事日后只怕再无翻身之日,可林萱心里面,却依旧是不痛快。
怎么能让林娇娘得意?她就该一辈子被自己压得暗淡无光,一点儿闪亮的时候都没有!林萱情不自禁开始咬指甲,她身边的丫鬟连忙出声提醒她一声,她才恢复了往日现于人前的端庄模样,脑海中却转悠着完全不相符的念头。
一定,一定要将林娇娘压下去!
二姑娘林薇在第二天才知道消息,林芸与周姨娘被禁足。她也不是笨的,只是听过了事情的经过,就猜到原本大概是冲着林娇娘去的,但是对方却避过了,反而反手给了林芸一击。
“你说,这三姑娘以前是不是在藏拙?”她对自己身边的丫鬟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林薇其实也是个很漂亮的人,但是对比起林娇娘那种侵略性的美,就显得平和了许多。她有一张瓜子脸,杏眼桃腮,笑起来的时候暖意融融。
只是在林萱面前,林薇一直都不敢过多表现,如今外人都只觉得靖王府的这个二女儿有些平淡无奇,没什么亮眼的表现。
“算了,不管她是不是藏拙,都跟我没关系。”林薇叹了一句,袅袅起身,“不过,这次居然没有牵出我的好大姐,真是让人心里面不痛快。”
她对林萱的恶感更甚于林娇娘。林萱看上去是个温柔大方的,骨子里却是霸道而小气,但凡有什么比她出色的,都琢磨着想要毁了去。也就是她对着外人没办法,也就是在靖王府里面对着几个同样是庶女的横了。
林芸被她纵得跋扈嚣张,生生将她衬托了出来。林薇自己本身也是懒得做那出头的橼子,将自己藏了起来。而林蓉也是用一脸天真的模样来保护自己,不敢走到她面前去。这样将林萱供到了高位,才让如今王府里头看上去姐妹几个相处和睦。
但是,不管是林薇还是林蓉,心里面对林萱,都是有着不满的。
林芸的事情一出,不管是林薇还是林蓉心里面都非常可惜,居然没能将林萱也暴露出来。对林娇娘,两人反而没有太多感触,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对林娇娘的看法,当真将她当做一个聪明人来对待了。
林娇娘却不会在乎他们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此时,她正对着靖王妃送过来的大把衣料发呆,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需要做女红的一天。
☆、第 23 章
靖王妃派过来的婆子笑容满面,对林娇娘客客气气:“王妃娘娘说了,虽说姑娘的婚事赶得急,嫁衣不需要姑娘动手,可姑娘也要亲手做个盖头。给小姑公婆的鞋子也要动手做起来。料子与尺寸昨日都送过来了,今儿王妃就派了老奴过来,将东西给姑娘送过来。”
林娇娘看着送到自己手上的布料绣线,哭笑不得地送了人走,试探地拿了针线起来,想看看身体还有没有原身的记忆,能不能回忆起一点绣花的手段来。
结果很是让人沮丧,针捏在手里面,比木棒更难伺候,对着已经裁剪好的布料无从下手。春浅在边上浅笑,道:“姑娘,您昨天说的东西,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姑娘可要过去看看?”
林娇娘立刻就丢了针线,道:“当然要去看。”动作之快,让人瞠目结舌。春浅的笑容越发深了,上前将东西收拾到针线篓子里,道:“姑娘总是要学一点的,日后不说旁的,至少要给姑爷做个荷包才好。”
“我才不要。”林娇娘毫不犹豫地说,“好歹也是王府的女儿,下嫁也就罢了,难道还指望我去刻意讨好不成?”
春浅低眉一笑,起身跟着林娇娘一同出去。出了门就看见银红正在边上廊下坐着,与玉屏说着什么,见林娇娘出来,她立刻就跳了起来,迎过来:“姑娘要去厨房吗?”
林娇娘去厨房,是为了给靖王爷做一份点心。这点心是从冯婆子那里知道的,以前林娇娘的生母在时,经常做给靖王爷吃。
指挥着厨房里的人动了手,自己亲手调了味,留下一个小丫头在这里看火后,林娇娘就带了人回去。路上问起银红在与玉屏说些什么,银红道:“我在向玉屏学打络子,姑娘,她可厉害了。”银红说得眉飞色舞,林娇娘却心中一动,问:“她针线活不错?”
见银红点头说是,林娇娘顿时觉得,找到人帮忙了。
玉屏被叫进去林娇娘的屋子时,心底很是平静。她是刻意在银红面前表现自己的针线功夫的,就是为了能真的与三姑娘有所交集。
珍珠帘子被分开,玉屏进去就看到三姑娘坐在椅子上,锦衣纱裙,黑发散落在手臂边上,手臂白得好似白玉润泽。全身上下只有头上一支玉簪,雕成荷花蜻蜓模样,清丽动人。
她只看了一眼,连忙就低下头来,行一个礼,口中叫着:“见过三姑娘。”
林娇娘让人给她看了坐,看着她小心地坐了半边,笑道:“你到我这里也有几天,我与你还没好生聊过。今儿得闲,叫了你过来聊一聊。”
玉屏低着头应一声是,与林娇娘闲闲说了几句,就听到林娇娘道:“听说你在王妃身边,是负责王妃的衣衫的?既如此,那你的针线活定然是不错了。”
“奴婢在王妃身边,只是跟着丽音姑娘打下手,偶尔给王妃做些针线活。”丽音是王妃院子里负责王妃衣衫的大丫鬟,能给丽音打下手,这玉屏定然也是当做丽音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这与银红打听到的消息无二,林娇娘笑了笑,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被王妃送了过来?”
她俯身向前,直直地看入玉屏眼底去。后者觉得眼前的三姑娘有一双冷淡到了极点的眸子,让人从心底发寒。
忍住了心底的惧意,玉屏毫不避让地看入林娇娘的眼中,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不愿意做二少爷的屋里人。”
林娇娘吃了一惊,却不料有这样的内情所在。她凝神看着玉屏,听她说:“王妃宠爱世子与二少爷,二少爷只要有所要求,就没有不满足的。王妃院子里的丫鬟,只要是被二少爷看上了,王妃就没有不同意的。只是,二少爷……”
玉屏的声音开始颤抖,心绪极为不平静:“我在进王妃的院子里之前,有一位姐姐很是照顾我。那时候,连翘姐姐也有十七八,就要嫁人了。但是后来,王妃一句话,连翘姐姐就没名没分地进了二少爷的院子。后来……不出三个月,连翘姐姐就被人挪了出去,没熬过半个月就没了。”
她咬住唇,明眸中迅速地堆积起雾气,不一会儿,就有大颗的泪水的滚落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
“连翘姐姐去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我去看她,她告诉我,二少爷……不是良配。”
林娇娘心道,这不是是不是良配能说明的问题了,这王府二少爷,说不准就是个心理变态。看着玉屏哭得无声无息却分外悲伤的模样,她叹一声,道:“所以,你就从王妃的院子里出来了?”
玉屏抹了抹眼泪,说是,道:“王妃娘娘不太喜欢不听话的下人。”
林娇娘打发了她出去,叫了春浅进来,让她去打探打探玉屏说的是不是真的。结果话一出口,春浅立刻就说:“这件事,是真的。”
她的声音更低,脸颊上也浮现出红晕,悄声道:“当初……奴婢想着要从姑娘身边走的时候,也曾与春秀一样动过心思。只是,奴婢比春秀多了一分心眼,特意去探听了一下两位少爷的情况。”
她的声音越发低,几乎就是耳语:“二少爷是个天阉,这件事只有二少爷院子里的人知道。”
林娇娘大吃一惊,瞪着春浅,后者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奴婢与府里头不少人交好,这个消息……是奴婢灌醉了二少爷院子里的人问出来的。奴婢知道之后,就再没有敢告诉过别人。”
林娇娘被这个消息惊得好一会儿回不了神,醒过神来之后,只觉得这王府里的事,还真是有意思。
将绣嫁妆的事委托给玉屏,林娇娘去厨房取了早已准备好的吃食,送到了靖王爷书房里。
靖王爷见了那个食盒,闻着熟悉的味道,入口尝到熟悉的滋味,往事浮上心头,他眼眶中忽地就闪着泪花起来。
于是,到了夜里,林娇娘院子里就流水般地送了一堆东西进来。靖王爷大手笔地赏了她一大堆东西,俨然要将过去所欠缺的父爱都弥补起来一般。
消息传到其他人的院子里,一夜之间不知道多少人辗转难眠。
过了两日,林薇派了人过来,请林娇娘过去吃酒:“想着妹妹过些日子就要出门,日后难得一见,特意过来与妹妹亲香亲香。”
林娇娘见了林薇,只觉她眼中精光四射,与印象中那个木讷唯诺的二姑娘完全不一样。林薇笑道:“妹妹也知道,这家里头有大姐姐在,我们都是比不得大姐姐贤惠大方的。”
林娇娘了然,端起白瓷的小酒杯,尖尖的指甲掐着上面的蔷薇花纹,闻着酒杯中清甜的桃花酒味,道:“原来,二姐姐是个藏拙的。”
“若说藏拙,谁能比得上三妹妹你。”林薇试探道,林娇娘的脸色分毫不变,仿佛对方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样。
“姐姐说笑了,”她自嘲道,“我可不是藏拙。我是……”
未尽之语,林薇却想了很多,擡眼见到林娇娘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中一凛,立刻道:“这桃花酒可还入三妹妹的眼?只怕三妹妹那里好东西甚多,看不上我这点。”
林娇娘顿时哈哈一笑,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酒过三巡,醉意略微涌上头,林薇才说起请林娇娘过来的意思。她是为了林芸来求情的,只希望林娇娘将那件事不要算在林芸头上。
“我知道这件事与四妹妹脱不了干系。只是,三妹妹不知道,这其中另有干系,四妹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
林薇说得有些为难,她与林芸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好,但是她的姨娘却向来是个心善的,被周姨娘一求,就暂转将事情托到了林薇身上来。
就算林薇不愿意,对着自家姨娘的泪眼,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四妹妹个性冲动,但凡有人挑拨一二,就跳了出来。事后,她也是后悔的。”
林薇艰难说完,林娇娘却一直似笑非笑盯着她,让她心底发虚。“三妹妹,你能否原谅四妹妹则个,毕竟,也是……”
“二姐姐,”林娇娘叫了一声,擡手打断了她想继续说下去的话,“我一直觉得,二姐姐是个聪明人。”
林薇心中咯噔一下,沮丧涌上心头,她一听话头,就知道林娇娘不想答应了。
“只是,这件事,二姐姐做得颇为不智。四妹妹冲动了,被人挑拨了,事情难道就不是她做的了吗?况且,二姐姐大约是没见到当初的架势,不仅仅是四妹妹,周姨娘可也是参与其中呢。”
林娇娘举着酒杯,手竟与酒杯近乎同色:“四妹妹不懂事,周姨娘莫非也不懂事?二姐姐莫非是觉得,周姨娘也是被人挑拨了?”
“况且,当时的情况,二姐姐也是知道的。若是四妹妹当时的布置实现了,我说不得就要丢一条命。如今我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说不得就是上天保佑。二姐姐可是觉得,只要四妹妹想做的事没成功,就都是无辜的?”
“那二姐姐可曾想过,我的心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被林娇娘这样说了一通,林薇的心情分外复杂。
当日发生的事被靖王爷与靖王妃遮遮掩掩,尽管后来她拼凑出了当时的情形,可毕竟比不得林娇娘这个当事人说得直接。
听到林娇娘这样说,她就知道,林娇娘是绝对不会原谅林芸了。不仅不原谅,说不定,那幕后之人,也早就被林娇娘在心底算了一笔。
原本这件事与自己是无关的,可自己如今一头撞了进来,说不得也要在心底被林娇娘记一笔了。
她心中暗自懊悔,但也觉得轻松。这件事闹出来,也算是找到了借口让姨娘看清楚周姨娘的真面目。就算是为了自己,姨娘也绝对不会再与周姨娘往来了。
林娇娘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笑的时候,她的脸依旧美丽,但是气息却完全不同,满满的都是侵略感。坐在林娇娘对面,林薇渐渐地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对不住,三妹妹。”林薇立刻选择了道歉,“这其中的内情,我委实是……”她垂下眼帘,楚楚可怜的姿态。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向三妹妹赔罪,求三妹妹不要将我今日之举放在心上。”林薇说,“我自当向三妹妹你请罪。”
林娇娘也确实不想与她多说,轻笑一声,两人就势将此事揭过了。
林薇确实觉得心中有愧,等林娇娘回去之后,立刻就送了一本册子过来,细细地说了这靖王府里的一些事,哪些下人尽可以利用。林娇娘拿着拿那本册子,暗道,这林薇果然是个厉害的,自己并未与她交恶,果然是个明智之举。
林薇的酒宴之后,又过了几日,就听说靖王爷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对周姨娘与林芸大怒,居然发下话来,林芸的嫁妆就只宗室女儿的定例,再没有多的。
一时传开,除了靖王妃心中喜悦,旁的人不知道心中有多少念头。
最为不快的还是林萱。也不知道林芸到底是受了什么点拨,居然一下子就聪明了,不仅知道了之前那件事是自己挑拨着她做的,还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将她当做踏脚石来衬托自己。自己去看她一次,居然就被她拿花瓶给砸出来了。
林萱心中气愤,对着林芸还不得不表现出自己一贯的端庄大方,连一点恶意都不敢露,唯有回来之后恨恨地砸了一套茶具出气。
“姑娘,您说,这四姑娘,怎么一下子就聪明起来了呢?”银红帮林娇娘捏着腿,后者皱着脸看着那该自己绣花的盖头,头疼地捏着针不敢下手。听到银红这样问,林娇娘答道:“总归是有人告诉了她。”
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林薇的脸。
对于林芸与林萱翻了脸,林娇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样闹下来,靖王府里也会安静许多。在她就要嫁出去的时候,她也是希望能安分两天的。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周家的聘礼送过来,靖王府里面一下子又不太平了。
如果林娇娘嫁的是京畿大营的将军周向荣的庶子,靖王府里这些人也许还并不会那样看清她。但是,林娇娘嫁的却是周向荣兄弟的庶子。
知道周向荣的那个兄弟是边疆的小官之后,所有人都觉得,靖王府里的这位三姑娘,大约是无从翻身了。
边疆那地方,战乱多,也没有什么产出,想一想日子都难熬。
结果谁都没想到,到了送聘礼这一天,周家送过来的聘礼,却让人瞠目结舌,连当初对自己定亲的人家送过来的聘礼满意异常的林萱,对着那些东西,都忍不住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眼光。
谁都想不到,周家居然有钱如斯。
三十二擡的聘礼都是用特制的箱子装着的,那箱子比起往日里大家常用的箱子,赫然要大一整圈。布料皮子,金玉宝石都堆得满满的,几乎要从里面溢出来,里面居然还有田地店铺若干,林林总总,不下十万两银子。
就连靖王爷见了,也是啧啧,笑道:“这周家,只怕是倾其所有。”当着众人的面,他大声道:“既然周家重金礼聘我家娇女,我也不吝啬嫁妆,三姑娘的嫁妆,自然会与聘礼相当。”
靖王妃当日闻言,顿时心疼得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还不得不露出只是因为欣喜而一时痰迷心窍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倒比哭还要难看。
“王爷,周家的聘礼不下十万,若是嫁妆等价,娇娘的嫁妆就要超过二十万,比太子妃的嫁妆都不差了。宗人府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好容易等到靖王爷进自己的房,靖王妃却顾不得再说其他,第一时间就说起了林娇娘的嫁妆。靖王爷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说:“将那箱子大大的做,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左右,靖王府里也只有钱,没有其他了。”
靖王爷这句话倒是不错,当今登基之后,对几个兄弟很是防备。除了在做皇子的时候就交好的那一位,旁的几位皇子,都被封了清闲的位置,却从不让他们沾手任何朝政,那副模样,浑然是将他们当猪养。
如今,靖王府里年年进益不少,朝堂之上却发不得一言,只能聊以自嘲罢了。
靖王妃心中呐喊,钱都是我儿子的,那些贱蹄子,哪里够资格用我儿子的钱。脸上却不能表现分毫,勾起嘴角笑容勉强得像是要哭:“可是,娇娘嫁的地方是边疆。若是嫁妆太多,那里民风彪悍,会不会……”
仿佛被靖王妃提醒了一样,靖王爷立刻就道:“王妃说得是,娇娘的陪嫁里面,要多一队护卫。”
靖王妃闻言,顿时又翻起了白眼。靖王爷却一点都没注意,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吩咐管家挑选陪嫁的护卫去了。
靖王妃无人来扶,茶杯落在地面上,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的碎瓷。
小丫鬟小心地将地面上的碎瓷捡起来,又取了扫帚过来打扫干净,连头都不敢擡,不敢去看坐在那里面色黑如锅底的大姑娘。
林萱按着胸口,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呼吸都变得困难。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林娇娘,明明定亲的是边疆的小官庶子,居然还能有这样多的聘礼,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嫁妆?
靖王妃当时给林萱两万两银子的嫁妆,林萱当时已经觉得不少,后来几个妹妹也没有谁能超过自己去。偏偏这林娇娘……这最后定亲的林娇娘……
她又想去砸茶杯,桌面上却已经空无一物。
身边的大丫鬟夏至进来,扶了林萱的手,劝抚道:“姑娘,三姑娘虽然嫁妆多,可将来嫁到那样的地方,碰到那样的人,也一样讨不了好去。姑娘又何必为了这些心里面不痛快。姑娘将来嫁过去,正正经经的正头娘子,嫁过去了就有诰命,哪里是三姑娘比得上的。”
这些事情林萱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心里面就是不痛快。
掐住了夏至的手,林萱恶狠狠地说:“我就是看不过去,她什么台面上的人物,居然也能有那么多嫁妆?算下来,是我的十倍……她凭什么!凭什么!”
夏至被她掐得生疼,脸上却还忍住了疼,露出关切神色,苦口婆心劝道:“姑娘也知道三姑娘那边要嫁的是个什么人物。三姑娘去了那边,说不得过了多长时间,就送了性命。那时候,嫁妆再多,也都要送回王府的。这些东西,不过是暂时在她手里面放着而已,她又能用得了多少去。”
林萱看着夏至,后者面容平平,穿着一身浅绿色的下人服饰,虽然是二八佳人,却暗淡无光。她慢慢地笑起来,松开了掐住夏至的手,后者的手背上,已经清晰地出现伤痕,红紫刺眼,看上去就疼。
她轻轻拍着夏至的脸,柔声道:“对不住,方才是我下手重了,让你受疼了。这几天,你好生歇着,让小丫鬟们伺候你,你别沾水,别留了疤。”
夏至激灵灵打一个冷颤,感激地谢过林萱,起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林萱一人,她唇边却浮现出诡异的笑来,自语道:“她说得对,不过是个保管的。这段时间,暂时在你手里面放着而已。”
林娇娘手里面拿着玉屏绣出来的盖头,啧啧感叹:“果然还是你手艺好,我可绣不出这么漂亮的花纹来。”玉屏恭敬地答道:“姑娘谬赞了,奴婢的收益,也只是平平。王府里绣房里比奴婢手艺好的绣娘不知道多少。”
“可是我不是她们的主子。”林娇娘说,发现玉屏的身子一抖,擡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她将盖头递给边上春浅,让春浅收拾起来。
玉屏犹豫片刻,道:“姑娘,奴婢们虽然是姑娘手下的人,但奴婢们的卖身契……”
林娇娘闻言一声娇笑:“我知道。不过,还不到时候呢。”她眯着眼看向窗外,那里栽着一棵海棠树,花已半凋。
“总要有人跳出来了,我才好师出有名,是不是?”
玉屏诺诺地应一声,浑然不知林娇娘到底在暗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日子一日一日地热起来,林娇娘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了。
边疆周家早早地派了人出门来迎亲,今日信件正送到了靖王府,说过两日,人就要到京城。
靖王爷算算日子,离成亲之日已然不足十日,连忙催着靖王妃将嫁妆单子给林娇娘:“总要给娇娘一些时日去熟悉嫁妆,免得被那些刁奴们欺负了。”他说着想起当日与林娇娘相见的场景,甩了甩袖子,道:“都是你养的好奴婢,居然敢欺负起主子来。”
靖王妃气得胸口生疼,丫鬟连忙上前来揉了揉,才平静下来。
靖王爷讽道:“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觉得心里面不舒坦了?那娇娘那些日子被欺负,你这个做嫡母的,心里面可曾怜惜过一二?”靖王妃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下去,假装大方地说:“王爷这话说得……嫁妆单子我早就列出来了,只是想着到时候一起送过去就是。如今既然王爷说要送过去,那我派人送过去就是了。”
靖王爷冷哼一声,看着她叫了丫鬟过来,取了嫁妆单子给那丫鬟,才点了点头,说:“这才是做嫡母的样子。”
靖王妃心中大怒,恨不得扑上去挠花了他的脸。若不是他没有个做夫君的模样,她又如何会变成这样?
靖王爷喜滋滋地出了门,想着自己对这个女儿真是尽心尽力,当年宠妾的拜托,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忘记。他倒是忘记了,自己在没有想起林娇娘之前,林娇娘过的是什么日子。
靖王妃身边的清音取了嫁妆单子往林娇娘的芷兰苑走。这种传话送东西的小事原本不该她过来,她却觉得林娇娘不是个普通人,就算定了那样的亲事,也不能以常理来对待,有心交好一二。
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念头无稽,心里面那点子不痛快却挥之不去,终于是屈从了心里面的念头,前来与林娇娘聊天了。
进门就见几个小丫鬟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