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归位
他不再闪避，反而盘膝虚坐在半空之中。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识海中的五块碎片光芒暴涨，青、黑、蓝、赤、白五色光华透体而出，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五色光轮。
与此同时，他全力催动寂灭道域，并非向外扩张，而是向内收缩，凝聚于五色光轮的中心，形成一个极致的“无”之点。
“以寂灭为引，纳五行轮转！虚宫……立！”
他低喝一声，身后的五色光轮旋转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中心那“无”之点产生一股恐怖的吸力。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能量，而是直接作用于冥冥中的法则本源！
目标，直指坤元之母眉心处的厚土碎片！
嗡——！
厚土碎片受到了同源气息和那奇异吸力的牵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黄光！一股精纯、厚重、承载万物的本源气息，如同决堤江河般，跨越空间，汹涌地投向张九思身后的五色光轮！
“放肆！”
坤元之母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镇压而下的世界虚影加速落下。它没想到对方竟然敢直接窃取厚土本源！
然而，就在那世界虚影即将触及张九思的刹那，他身后那疯狂旋转的五色光轮中心，那吸纳了海量厚土本源的“无”之点，猛地稳定下来，化作了一个虽然虚幻、却道韵完整的土黄色宫格！
青、黑、蓝、赤、白五色光华围绕着这中央的虚土之宫，形成了一个完美、稳固、循环不息的——六色光轮！
五行轮转，虚宫暂立！
在这一刻，张九思身上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他，强大而凌厉，如出鞘利剑。而现在，他变得深邃、浩瀚、圆融，仿佛一方初生的宇宙，包容万物，也终将归于寂灭。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战意，而是一种俯瞰众生、执掌轮回的淡漠。
面对那镇压而下的“坤元镇界”，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庞大的世界虚影，轻轻一按。
“寂灭……轮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激烈碰撞。那蕴含着一个小世界力量的虚影，在接触到那无形的寂灭轮回之力时，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从边缘迅速消融、分解。构成世界的山川湖海、草木生灵虚影，仿佛经历了亿万年时光的冲刷，风化、腐朽、最终归于尘土，化作最本源的灵气粒子，被那六色光轮悄然吸纳。
仅仅数息之间，那足以镇杀合道以下任何存在的恐怖神通，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坤元之母那巨大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甚至是一丝……惊惧！
它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层次上的绝对压制！那是一种凌驾于它这地脉祖源守护者之上的、属于天地本源、万物归宿的终极力量！
张九思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坤元之母眉心处的厚土碎片。此刻，那碎片与他身后的虚土之宫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光芒闪烁不定，竟隐隐有种要脱离坤元之母，飞向张九思的迹象。
“坤元之母。”张九思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取厚土，非为私利，乃为应对席卷万界之寂灭大劫。此物本是界钥，维系永恒方舟，关乎众生存续。今日借其本源，补全我之轮回，并非夺走，而是让其回归应有之位。地脉祖源，我可助其稳固，甚至更胜往昔。”
他说话间，身后六色光轮缓缓转动，那虚土之宫中流淌出的厚土本源气息，精纯而磅礴，隐隐与下方的地脉祖源光团相互呼应，非但没有削弱祖源，反而有一种使其焕发新生的趋势。
坤元之母沉默了。它那古老的意志能够分辨真假。张九思此刻的状态，以及那六钥齐聚雏形所散发出的气息，确实与它隐约感知到的、遥远时空之外那个庞大而残破的“永恒方舟”同源。而且，对方似乎真的有办法在不损害祖源的前提下，调用厚土之力。
它守护厚土碎片，本质是守护地脉祖源和这片天地。若对方既能应对大劫，又能反哺祖源，似乎……并无拒绝的理由。
那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充满了岁月沧桑的巨眼深深地看了张九思一眼，然后，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复杂的低吟，仿佛跨越了万古的叹息。
眉心处，那块厚土碎片光芒逐渐内敛，但其与张九思身后虚土之宫的联系却稳固下来。它不再抗拒那股本源的流通，反而主动疏导起来。
它选择了认可，或者说，是妥协。
张九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以虚宫暂立的方式“借用”厚土本源，既避免了强行剥离带来的灾难，也展现了自己有能力掌控并善用这份力量，最终说服了这尊古老的存在。
他盘膝坐下，身后六色光轮缓缓沉入体内。他开始全力运转这暂时的、却完整了的六钥轮回，引导着厚土本源滋养自身，同时分出一部分精纯的寂灭轮回之力，反哺下方那略显黯淡的地脉祖源光团。
祖源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实，散发出的生机与灵气更加浓郁。
山老在一旁看得心神激荡，光形身躯微微颤抖，最终朝着张九思的方向，深深一拜。
青瓷也终于放下心来，美目中异彩连连，满是崇敬。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张九思重新睁开眼，身后的六色光轮虚影已然稳固，虽然中央的土行宫格仍是虚幻，但已能完美运转。他的修为在这短暂的修炼中，竟然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炼虚中期！
他站起身，对着坤元之母微微颔首：“多谢。”
坤元之母低吼一声，算是回应，随后缓缓匍匐下去，再次闭上了巨眼，陷入了沉眠。只是这一次，它的沉眠显得更加安宁，眉心处的厚土碎片也与它，与整个祖源空间的联系更加和谐。
张九思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远程调用这里的厚土本源，维持自身六钥轮回的运转。而当他真正需要厚土碎片本体时，或许只需一个意念，坤元之母便会主动交出。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带着青瓷，在山老的恭送下，离开了祖源空间，重新回到了不周山那苍茫的大地之上。
抬头望天，云卷云舒。识海之中，六钥虚影循环往复，对那遥远“永恒方舟”的感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在无尽时空的彼端，那残破的巨舰，似乎因为第六块碎片的“归位”，而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亟待修复的渴望。
前路依旧漫长，但集齐六钥，应对寂灭之劫的希望，终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张九思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中土更深处，也是最后几块界钥可能所在的方向。
“该离开了。”他轻声说道，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茫茫山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