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权臣摆烂第二十九天 “碎碎。”......
张行简直不知道这天晚上,他是怎么过来的。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时间。
先是王爷让他在谢侍郎府外待命这件事。
前些日子祝行接到命令后,纳闷了好一阵子。
他是知道王爷使了不知道什么法子,拉拢了这位谢侍郎的。
对方在先前的一些事,例如官员任职调动这类事上,给他们行了些方便。
不过之后就没太多交集了。
谢侍郎本人,在朝堂乱起来的时候,就开始称病不出,基本不掺和任何事,摆出一副万事不问的姿态。
当然,鉴于对方身上即使被小皇帝夺过不少、仍旧厚重的权位,仍旧是个需要小心考虑的重要人物。
但是居然有重要到,在逼宫夺权的时候,特意分出一拨精锐兵力。
让他这个王爷心腹,亲自率人守在府外的地步么?
张行第一次听到王爷的命令时,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强烈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们王爷是不是有点过于重视这位谢侍郎了?
简直跟看眼珠子似的。
举个不恰当的类比,看自己老婆也就是这么看吧!
不对,很多人对妻子都远远没有这么重视。
总之,他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一环关键信息!
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到底是缺在哪里。
但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质疑。
他对王爷的命令没有违抗的权利。
老板吩咐下来的事,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第一要务都是要严格照做。
于是张行虽然心中古怪,但还是依照王爷吩咐,命人把侍郎府看得严严实实。
堪称一只鸟都别想飞进去。
侍郎府的管家上门请人过去府中照看之时,他立即应下。
连对方送来的礼物都没收,尽心尽力地安排起来。
正调动着的时候,旁边人高马大的庞统领脸色不好,和他抱怨:“老徐他们都跟着王爷进宫了,居然遣我们两个来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侍郎府!这到底有什么用?这种小事,居然让我亲自来!”
他满心不平,以为自己在这场重要的大业中被边缘化了。
愤愤道:“老徐那个细杆子的样子,哪有我勇猛,能护住王爷?王爷凭什么带他不带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张行:“……”
这人。
但凡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
没看他这个众所周知王爷最信任的心腹,也一块被派来干这事儿了吗!
庞统领是军队出身,同样是岭南王的下属。
这人以武力见长,脾气说好听点是执拗,说难听点是愚钝,不够从聪明。
不过因为庞统领在领军实在有一手,也很受器重。
张行敷衍得十分熟练,根本不搭腔,建议道:“老庞啊,你这么多问题,我看不如回头留到王爷跟前去问吧。”
庞统领:“……”
就会拿王爷压他!
哦对,同是和他一样,被打发来干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张行这个王爷眼前的红人怎么这么波澜不惊?
这些谋士们的心思也太深了吧!
……
张行忙了小半个时辰,分出一半的守卫,同庞统领一起安排进侍郎府值守。
都安置妥当了,张行便准备去拜会一下这侍郎府的主人。
他只前几日来拜会时见过那位谢侍郎一次。
没见太久,只略略搭了几句话的功夫,张行却也看得出来,对方面色苍白,精神有些懒惫。
这谢侍郎身体确实不大好,张行想。
要说多么明显的病容也没有,虽然清瘦了些,到没有到形销骨立的程度。
看上去还是俊美公子,十分体面。
就是那种骨子里渗出来的、随时会折断、散开的气息,让人不自觉惶然。
张行不知怎地想起之前王爷让他去寻的江北神医。
那神医行踪不定,寻了许久,线索七零八落的,费半天劲也没找到人。
王爷对这件事很上心,问过他许多次,只是确实没太大进展。
张行不确定的想。
就算某天真的找到神医了,谢侍郎这身体,真的是人力能养好的吗?
张行出身贫困,一路摸爬滚打才混到如今的位置。
见过无数苦痛、不公、别离。
人的生老病死这种东西,他见了太多。
深知很多时候,即使是所谓神医,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术法。
他怀揣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挥之不去的忧虑,跟着府中管家去书房,拜见谢侍郎。
管家凑上去敲门。
只是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动静。
管家皱起眉头,忐忑道:“大人晚间一直在书房,约莫过于劳累失神了。张大人稍等,老奴进去知会一声。”
张行心脏不知为何猛然漏了一拍,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的,应该的。”
管家推门进去。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动静。
管家苍老的声音里掩盖不住惊慌:“……大人、大人!”
祝行心底那股不妙的预感几乎立刻炸开了,连忙大步走进去。
他绕过一面屏风,快步走近桌案边。
就看见桌上放着个喝干净了的药碗,谢清碎仰面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清瘦的人乌发散乱,有些被歪着的头压在下面。
谢清碎闭着眼,就那样安静平淡的靠在椅背上。
神色很安静,看不出丝毫难受。
如果不是过于苍白的面色,以及异样乌青的唇色。
倒真的像是得偿所愿、十分安稳平和地睡去了。
……
事情的原委不难查出。
他们的人将侍郎府里外包围得跟个铁桶似的,一只鸟都从里面飞不出来。
这样严密的监视防卫下,下手的人很快便被排查揪了出来。
张行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大夫前来救治,谢清碎被小心移到内室,大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些原本为了防止谢清碎雨季身体不适搜罗来的名医们,倒是救了急。
谢清碎第一时间得到了救治。
张行这时几乎想跪下来,感谢王爷前些日子的未雨绸缪,命他搜集了那么多名医送到谢清碎府上。
不然谢侍郎在他眼前咽气……他不敢想那个后果……
只是谢清碎的情况依旧很不乐观。
往好里说,也只暂时勉强吊住了一条命。
片刻后,张行转向庞统领,冷静道:“我们立刻进宫禀报王爷。由谢副统领留下看守。”
“什么?”庞统领一副“你疯了”的样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牛眼:“你说什么?现在进宫?”
“你是不是糊涂了?现在是什么局面?我们怎么能现在进宫!”
张行无法形容这一刻心底的巨大恐慌与坚定。
他一字一句道:“王爷临行前,令我若是有异动,必须要一刻不能耽误地上报。”
“王爷下令的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你也在旁边。”
庞统领急得脖子都红了,“我、我是在旁边!”
“但是,”他梗着脖子怒道:“那也要分场合吧?!你到底明不明白?这种时候,宫里是什么局势?”
“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导致坏了王爷的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你一贯最聪明,怎么这个时候拎不清?”
张行张了张嘴:“……”
到底是谁拎不清。
张行其实不算是岭南王府许多谋士里最聪慧无双的那个,有几位谋士,都有惊世之才。
但张行还是成了王爷最信任的那个人。
就是因为他听话,非常听话,将自己的位置摆的非常端正。
下属就是下属,在其位谋其事。
绝对不会像某些自以为是的人一样,自作聪明,动手脚做违背主子意愿的事。
张行眉头深深皱着,没有心力解释。
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庞统领,你不想去就不去了,记好王爷的命令,尽心留下值守,我自己前去。”
庞统领:“你是真的疯了!!”
张行却没再理他,转而吩咐其余统领:“别忘了王爷的命令,守好侍郎府,用你们的命守!死都不能让旁人进犯!”
而后快速盘算着点了几个好手。
匆匆骑上马,连蓑衣都来不及披上,冒着几乎要将人吞没的暴雨,朝皇城的方向奔去。
庞统领在后面气得怒吼:“不许去!你不许去坏王爷的事!愣着干嘛?!给我拦住他!”
“……”
将士们面面相觑,谁都没动。
张行在王府内的职位比庞统领高,又更受王爷信重。
两人意见冲突时,在场的人只会听张行指挥。
即使庞统领再愤怒,也不耽误张行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余下的人,不仅不附和他的怒意。
还如张行临走前命令的那样,又加强了一遍侍郎府内外的防守。
……
这夜,进宫的路途万分艰难。
无数卫兵把守在宫门,有些还在交战,局势十分混乱。
稍不留心就会被卷入,死在不知道是敌人还是伪装成自己人的敌人手中。
要不是萧烛临行前,给了张行一件可以代表他本人的信物。
他恐怕连皇城门都进不去,就会死在外头。
只是即便带着王爷贴身信物,张行一个体力一般的文臣谋士,这一路也堪称十分艰难狼狈。
总算撑着一口气,把消息汇报给了王爷。
他看着王爷骤然变得幽深可怖的神色,总算稍稍喘一口气。
还好他拼了老命完成了王爷的嘱托。
不然就要被庞统领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一道给拖累了。
不过。
那个最初的古怪,他仍旧没想明白。
王爷到底是为什么,对谢侍郎这么重视呢?
……
谢清碎此时的状态很古怪。
大约算是半梦半醒。
他的神智还在。
听得到外面久久不停的雨声、婢女奴仆们的啜泣声、大夫们忧虑的商议。
也嗅得到屋内的药味儿。
不过因为身体已经濒临死亡,以及痛觉被切断导致的神经迟钝,又有些昏昏沉沉。
思维都是迟滞艰涩的。
连在脑中直接播放的、系统的声音都听得不清晰了。
不过还是能隐约接受到那股愉悦:“宿主,这个时机真的太合适了!我们运气真好。这边任务刚通过,马上就有个送到眼前的跑路时机!太完美了!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系统快乐地宣布:“这是我做过的最完美的收尾!”
宿主脱离任务世界的收尾阶段,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逻辑越符合剧本设定、越看不出破绽,得到的评分就越高。
这部分评分像是番外,也会有一点延迟发放的小小奖励。
“……嗯。”谢清碎反应了会儿才道:“麻烦你了,还要耗费能量,帮我屏蔽痛觉。”
系统:“没事的宿主!只用了一点点能量!”
任务审核通过后,主系统就把任务的能量奖励发放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份。
大的那份是给宿主的,是完成任务后的报酬。
是一笔用来打开时空通道、改变法则把宿主送回原世界的庞大能量。
一到手,就被系统小心翼翼地存起来了。
层层叠加了无数道代码锁,安放在最核心里。
这可是它和宿主一起努力了那么久,才搞到的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算马上就要用到,它也要先狠狠地藏起来!
小的那份是发放给系统的奖金。
虽然比不上宿主得到的那么多,但也十分慷慨。
帮谢清碎屏蔽完痛觉,还剩下一大部分。
系统美滋滋地清点了这部分剩余的小金库,从来没有觉得,赚能量居然是这么开心的事。
系统在谢清碎脑海中放起了欢快的小曲。
敲敲打打的,在谢清碎脑海中围成了模糊荒诞的背景音。
系统喜气洋洋地安慰道:“宿主你再稍等一下啊!等这具身体没气儿了,我就能送你回去了。”
“哎,这一群大夫还是有点东西的,那碗药喝了原本应该很快结束,竟然硬生生拖住了一口气拖到现在。”
“不过我刚刚扫描了一下,最迟再过两个小时,一定会咽气。”
“宿主你再坚持一下!别着急!”
谢清碎过了会儿,才应了声:“……嗯。”
他其实想说自己其实没有着急。
但越来越散乱的神智,让他连在脑海中应答,都觉得疲惫。
那种疲惫感很难描述。
像是灵魂被拉扯出身体前的,某种冷寂的空茫。
所有感知都像是隔了一层膜一般。
如同濒临梦境的尾声。
拼尽全力走到底了,才发现一直追求的目的地什么都没有。
伸手能触碰到的,只有几乎要喷薄而出、急欲将他蚕食殆尽的虚假感。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忽远忽近。
那种由衷的兴奋,谢清碎可以接收到,这一刻却无法被感染上丝毫温暖。
……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清碎听见推门声响起。
似乎一股幽幽冷气跟着涌了进来。
但很快意识到,这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屋内点满了火炉,并不会冷。
谢清碎想,这具身体应该确实是,马上要不行了。
他的神思越来越模糊,现在对外界的感知也开始错乱。
隐隐约约有脚步声接近。
系统惊讶地叫了一声:“咦?岭南王!”
系统停顿片刻,友好地对这个帮助他们完成任务的工具人打了声招呼:“嗨!你怎么来了?”
“来的可真巧啊,再过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走了。”
系统的声音渐渐在谢清碎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溃散的神智忽地凝实了一些,意识到什么,跟着问:“……萧烛?”
系统:“是啊是啊。岭南王来了!”
“呃,不对,他造反了来着,这时候应该叫他皇帝?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跟宿主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系统奇怪地嘀咕了一声:“这时候,这人不应该在宫里忙着吗?就算是造反成功了,后面也有一大堆事要马上处理,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谢清碎:“……他想来,会有办法。”
萧烛总有办法。
不管是留下心腹看守还是别的什么。
谢清碎想。
只要他想,总是有办法的。
就像是那些夜晚里无微不至的照顾。
总是在注意他神色的余光、总被掖得严严实实的被角、总能一直热到早上的暖炉。
就像无数珍贵的药材、落到颈侧的暖玉。
就像府中候着的那一串大夫。
就像宫变之夜、谨慎护在侍郎府外的人马。
……
很多事,只要有心去做,总有办法可以做到。
无非值不值得、愿不愿意费心。
萧烛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
谢清碎一直、一直都知道。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看上去冷肃漠然、仿佛跟温情体贴这些字眼无关的人,可以俯下身,心甘情愿地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从最开始,谢清碎就选择了一条盛满目的的道路。
于是那许许多多的事,才有意无意的,被他忽略了许久。
脚步声近了,越来越近,而后蓦然消失。
大概是来人停在床前。
那股幽深的寒意也跟着笼罩过来。
谢清碎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刚刚以为是错觉的凉意,不是屋外的寒风,而是男人身上的冷锐。
积雪浓云般,有如实质凝在身侧,随之靠近了。
“——谢清碎。”
来人叫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谢清碎的名字。
那声音似是含着冰碴,齿间压着惊怒,字字含血,如同牙根间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即使谢清碎现在睁不开眼、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能想象出萧烛满面寒霜、眸若深谭的可怖面色。
这很正常。
谢清碎不是没想过他离开后,萧烛的反应。
系统觉得完美的死遁时机,顺其自然、融洽对上了剧情发展逻辑,不露丝毫破绽。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是死在政敌的算计之下。
找不出丝毫刻意的破绽。
但谢清碎知道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萧烛。
萧烛比他以为的,远远还要了解他。
萧烛知道,他不会如此粗心轻易地,死在一个在这么平常的计谋上。
此时,男人晦暗可怖的语气,已经毫不掩饰地证明了这点。
——萧烛知道他是在刻意求死!
他知道!
男人又随即叫了句:“碎碎。”
这次声音轻了些,猛然落了下去,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谢清碎思维一滞。
萧烛从来没叫过他这个称呼,即便是床榻间调笑,也最多唤他一句“侍郎”。
就如同他也只叫萧烛“王爷”。
他们之间自始至终,都不是可以毫无阻隔地叫彼此昵称的关系。
……叫的这么顺畅,也不知道私下里想了多久。
叫了他两声,那股寒意又近了些,几乎扑到他身上,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微凉的发丝扫过他的面颊。
于是谢清碎知道,是萧烛俯下身,靠近了。
同时一股血腥味也跟着裹挟而来。
那股血腥味先前被屋内浓重的药味儿掩盖,直到男人离得极近,才显露出来。
萧烛受了伤,谢清碎想。
应该是在宫变中受的伤。
这到也算正常。
毕竟是宫变.
即使萧烛把握很大,也无疑是用命在搏一个机会。
若是败了,便是尸骨无存。
就是不知道当时情况究竟有多么危急,才能伤到他。
谢清碎知道萧烛的身手极好。
……
没来得及再想更多,额头一侧忽然的触感打断了谢清碎的思绪。
谢清碎迟了一阵子,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吻。
一个冰冷的、血淋淋的吻。
萧烛的吻,落在了他额上。
最初落下的力道极重,如同失控。
而后骤然颤了一下,撤了力道。
像是怕弄坏他一般,变得轻轻的,贴着他的额头。
许久才慢慢移开。
只移开了一点点,仍旧能感知到那混着血气和孤冷的吐息。
就那样挨得极近地,在他耳边一句句低声说话。
声音如同在沙砾上滚过,嘶哑深重。
“上回见面时,原本想同你说,我登基后不会纳妃、也不会有孩子。”
“我也不求你入宫,宫门寂寞,你应当在朝堂之上,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实现你的理想……”
“恭亲王府有个孩子,年龄血统都合适,我与恭亲王妃结盟,就是允诺会立这个孩子为储君。我见过那个孩子,长得很漂亮,性格也聪慧乖巧,很干净的一个孩子,应当是你喜欢的模样。只除了有些胆小。”
“如果你还愿意当老师,可以再教他一次。”
“他若是不乐意听,就换一个。”
“先皇嫡亲这脉虽然没人了,但其他远些的宗亲子嗣多的是,届时再从宗室中挑一个就行。”
“挑多少个都行。”
“我知道你一直挂念江淮水患,等到事平了,你身体能好些的话,我打算带你去江淮一趟,亲眼看着,才好释怀……”
“否则,你肯定会一个人谁也不告诉地,偷偷念一辈子。”
“还有江南的一个小城,名字你应当没听过。”
“我母妃幼时便是在那里长大的,我打算将她的墓迁回江南故土,你愿意的话,到时一起同我去办这件事,那地方我也没去过,不知是什么样子……”
……
“碎碎。”
萧烛第二次叫了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给他起的小名儿。
而后许久没有说话。
空气陷入冰封般的冷凝,无声间窒息在蔓延。
谢清碎以为萧烛会愤怒、会质问。
至少是会忍不住怨他的。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谢清碎确实把他的感情玩弄得一团乱。
就算有一天会过去、会忘怀。
但在当下,仍旧会疼痛。
只要是血肉之躯,都会受伤。
他会。
看上去仿佛永远可以冷静运筹帷幄、谋划掌握一切的萧烛,同样会。
他把他不知筹谋了多久、一条一条细心安排好的未来和后路。
尽数变成了一段段毫无意义、如同丑角般的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结果过了许久,伏在他耳边的人只是沉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如同负伤野兽,压着喉间血腥痛意,即便自己身上已经鲜血淋漓,仍旧低声安慰伤痕累累的伴侣:“……如果在这里过的实在不开心,就离开吧。”
“不要担心,那些你想做的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我都会尽力替你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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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加了1k4,润色了一下细节,早上七点前看更新的饱饱可以再瞅一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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