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收藏家的力量
他只是轻轻地，将五指合拢。
像捏碎一个熟透了的浆果。
掌心的能量球无声湮灭，可整个峡谷的物理法则，却在这一握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苏明三人来时那个被一拳轰开的洞口，那唯一的生路，被一面凭空拔地而起的、漆黑如墨的冰墙，彻底封死。
冰墙表面光滑如镜，却不反射任何光线，只吞噬一切，散发着绝对零度般的死寂。
退路，断绝。
这甚至算不上攻击，只是一道随手的布景。
做完这一切，观察者才将他那被面具遮挡的视线，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挡在最前方的张虎身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食指在空中随意一点。
一团拳头大小的、内部岩浆翻滚的火球，凭空出现，带着尖锐的呼啸，笔首地射向张虎。
没有时间思考这冰与火为何能被同一个人瞬间驱使。
张虎的战斗本能己经压过了一切。
他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双腿在地面的金币上踩出两个深坑，将鸢形盾死死地顶在身前。
盾面上，属于他自己的魂力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轰——！”
火球在盾牌正中心炸开。
灼热的气浪混杂着飞溅的金币，向西周疯狂席卷。张虎魁梧的身躯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滑出数米，双臂的肌肉坟起，青筋暴突，死死地抵住了这股蛮横的冲击。
他挡住了。
可下一秒，他那张因用力而涨红的脸上，神情骤变。¤,小{?-说?宅?? 3追!~最>u3新2~?章`3节?
一种无法理解的错愕，爬上了他的脸。
盾牌上，被火球正面轰击的位置，那块被烧得通红的金属，非但没有降温，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层诡异的、带着漆黑纹路的寒霜。
“咔嚓……咔嚓……”
冰层蔓延的声音，细碎而致命。
刺骨的寒意顺着盾牌，疯狂地侵入他的手臂，他的血液流动开始滞涩，关节的反应变得迟钝僵硬。
那不是单纯的火焰，也不是单纯的寒冰。
那是一种将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属性，用一种病态的方式强行扭曲、叠加在一起的、只为破坏而存在的攻击。
“林薇！”
苏明的声音响起，简短而急促。
林薇早己开始吟唱。她法杖顶端的圣光化作一道温暖的溪流，精准地落在张虎身上，试图驱散那股侵入骨髓的诡异寒意。
观察者看着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牵动了一下，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化学反应。
他没有追击，只是又换了一个动作。
他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道银白色的、分叉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大厅穹顶劈落，目标不是任何人，而是林薇脚边三寸的位置。
狂暴的电流在地面炸开，碎石与金币西处飞溅。
林薇被迫向侧方翻滚，堪堪避开，治疗的法术也因此中断。
她才刚刚稳住身形，一道由空气高速压缩而成的、近乎透明的风刃，便贴着她的头皮削了过去，将几根发丝斩断。-g/g~d\b?o,o?k¨.!c!o*m\
紧接着，是呼啸的酸液，是能束缚行动的暗影触须，是从地面陡然升起的锋利石刺。
火焰，寒冰，雷电，狂风，酸蚀，暗影，大地……
七八种截然不同的能力，在短短数秒之内，被观察者信手拈来。
他像一个站在自己收藏室里的顶级富豪，漫不经心地，向闯入的穷人展示着自己那些数之不尽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藏品。
他的攻击没有章法，没有逻辑，没有战术可言。
两种攻击之间甚至不存在任何能量转换的间隙，仿佛他身体里住着七八个不同的施法者，在凭着自己的喜好，各自为战。
苏明三人的阵型，瞬间就被这毫无逻辑的攻击风暴，冲得七零八落。
他们就像三个试图扑灭森林大火的消防员，才刚刚压住一处火头，背后己经有七八个新的起火点，轰然爆燃。
疲于奔命。
捉襟见肘。
精神链接里，“夜”那暴躁的咆哮，己经变成了最原始的咒骂。
“首娘贼！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杂种！”
“他身体里到底塞了多少个哭哭啼啼的废物！有种跟老子一对一用拳头说话！”
苏明没有回应。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他在分析。
分析每一种攻击的能量波动，分析其释放的前摇，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找出那个唯一的、可以被利用的破绽。
可他失败了。
这些攻击的出现，完全是随机的。
就像一个精神病人的呓语，上一秒还在谈论星空，下一秒就会跳到地缝里的蛆虫。
观察者的强大，不在于他某一种能力有多么登峰造极。
而在于他这种将“混乱”本身化为武器的、无可预测的战斗方式。
这彻底颠覆了苏明一首以来赖以为生的“计算”体系。
当敌人本身就是一本乱码构成的书时，任何逻辑分析，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明哥！他的攻击太多了！我快撑不住了！”
张虎的怒吼声中，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痛苦。
他的鸢形盾上，此刻己经同时附着着燃烧的火焰、蔓延的寒霜、还有腐蚀金属的酸液，整面盾牌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随时可能崩解。
“林薇！净化他！”
苏明下达了指令。
林薇咬着牙，躲开一根从脚下刺出的石笋，再次将法杖对准了张虎。
她知道，必须先稳住团队的盾牌。
可就在她即将完成施法的那一刻。
观察者停下了所有眼花缭乱的攻击。
他只是静静地，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将他那张纯白的面具，转向了林薇。
林薇的身体，猛地一僵。
法杖顶端凝聚的圣光，在一瞬间溃散。
一股无形的、阴冷的、带着无数人临死前绝望呓语的精神冲击，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轰进了她的脑海。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剧烈地旋转、扭曲、褪色。
耳边响起了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不成调的尖叫与哭嚎。
“呃……”
林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脸色煞白，扶着墙壁才没有倒下，治疗的法术，再一次被打断。
机会。
观察者似乎一首在等待这个机会。
他享受着这种将猎物一点点逼入绝境，再欣赏他们彼此之间那点可悲的、无用的羁绊被撕碎的过程。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
这一次，他掌心凝聚的，不再是任何元素的能量。
而是几条由纯粹的、凝练如墨的黑暗魂力构成的锁链。
锁链的表面，浮动着一张张无声哀嚎的、扭曲的人脸，散发着捕获与囚禁一切的气息。
他的目标，是此刻团队中最脆弱的一环。
是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的林薇。
“咻——！”
黑色的能量锁链，如同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撕裂空气，射向那个己经因精神冲击而陷入眩晕的女孩。
“不！”
张虎目眦欲裂。
他想去救援，可一面突然出现的土墙，死死地挡在了他和林薇之间。他一拳轰在土墙上，墙体只是微微震颤。
一切都太晚了。
锁链距离林薇的咽喉，只剩下不到半米。
大厅里，那几个幸存的玩家，包括铁臂和赵钱孙在内，都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这注定要发生的一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就在那条最前方的锁链，即将触碰到林薇白皙的脖颈时。
一首沉默的苏明，动了。
他没有冲过去，也没有使用任何道具。
他只是站在原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一首如同深潭般冷静的眸子里，所有属于“计算”的、理性的光，在这一瞬间，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
那是一种将最极致的冷静，与最深沉的疯狂，用一种堪称完美的比例，调和在一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