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朱墙一见生财瞄

第466章 春日宴1

【快结局了,我将带头ky。+x,s,a+n?y*e?w?u`._c¢o\m*这几章可以配郭采洁的《春风不问》当bgm。这是大梦归离的主题曲,而这本书的故事,也是我在听了这首歌之后有了想法的。?( ′???` )比心】

雨后的庭院起了夜雾。

晚风习习,拂动满院花枝。

足边用以照明的祥云灯笼熄灭了两盏。

沈晏辞瞧着,从怀中缓缓摸出一柄火折子。

那是昔日在云蒙山涧,南瑾赠他的旧物。

他启开盖帽,置于唇边轻轻一吹,折子顶端便跃起一簇温暖的火苗。

这样平民百姓自制的火折,工艺粗糙,原本用不了两年便会受潮失效,再难点燃。

而这十数年间,南瑾不知沈晏辞是如何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维护着它,才能让它时至今日还明亮如昨。

好像火折子只要还能燃起,他就永远都能抓住当年那束在绝境中给予他希望的光。

他盯着跳跃的光晕贪看了片刻,旋即释然一笑,就着火光重新点燃了灯笼的烛引。

暖色的光焰柔和散开,将周遭浓重的夜雾驱散了几分,

庭院中的景致在光影交错间逐渐变得清晰。

南瑾凝眸环顾西下,这才惊讶地发现,

那一簇簇于知笙宫中冬日里凋零的照殿红,竟不知何时被挪到了朝阳宫的庭院里。

六月,正是它们盛极的时候。

大片的红如火如荼,叫南瑾一时看得痴了。

耳边听得沈晏辞道:“其实宫中并不适宜照殿红生长。.8^4\k/a·n¨s·h`u\.`c/o*m_此花性喜疏松肥沃的沙质土壤,在腐土中生长最为适宜。而宫中,是断断容不得此等‘不入流’的低贱之物的。你瞧——”

他随手朝庭院沃土一指,“这宫里头,凡事都讲究富贵祥瑞,便连泥土的颜色也是非红即黄。朕知道知笙喜欢这花,一心想要移栽宫中。

朕无法轻易改变祖宗定下的规矩,便只能命花鸟司竭力钻研,硬生生改变了照殿红的生长习性,终于让它们能顺从地在这天家富贵地里扎根,花开锦簇。”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不过是供人赏玩的物什罢了,没有人会在乎一朵花的悲喜与意愿。”

他话虽如此,可南瑾瞧着,如今他宫中种植照殿红的土壤,颜色质地分明己悄然换成了更适合此花生长的腐土,于是轻声道:

“可皇上会在乎。”

她回过头,看向面前的年轻帝王。

他整个人浸润在暖融的光调中,那一点暖意落在他身上,分明是雨夜幽寒,却无端叫人看出几分盎然暖意来。

沈晏辞笑了笑,眸色被灯火映得亮如星辰,

“做皇帝,未必能事事顺着自己的心意。宫中所植红黄土色,是自太宗皇帝时就定下的规矩。前朝那么多老臣守着祖制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许多事,朕从前无法依着本心去做。

而今,朕大统天下,万邦臣服。也终于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让这些花儿开在它本该盛开的地方了。”

他手中把玩着那枚仍在燃烧的火折子,回眸看向南瑾,将火折子熄了,重重放在她手心,

“这份光,朕还给你了。,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旋而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别过脸去道:

“如何?闲话这许久,瑾儿可想到了该如何带着永馨,好好地‘死’上一回?”

南瑾握紧火折子,粗糙的外壁硌得她心疼。

她神色有明显的纠结,思忖了半晌才道:

“我是皇上的妃嫔,永馨是皇上的女儿。如皇上所言,我们若离宫必遭天下非议,损及天家颜面。所以……我也只有‘死’了,才能从这座皇城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沈晏辞默然听着,笑意不置可否。

后来,他听南瑾说了许多稀奇古怪、试图掩人耳目的“死法”。

可要让贵妃和公主在深宫中一同“死去”,而不引发任何怀疑与深究,哪里是容易的事?

沈晏辞听着听着,倒是忍俊不禁,低低笑了起来。

他忽然倾身,极轻地在南瑾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打趣道:

“朕便喜欢同你说话,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成日里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许多奇思妙想?”

他凑近南瑾些,与她并肩坐在微凉的石阶上,

“朕方才与你说的那番话,

竟是白说了?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与永馨亦是朕的家人。”

他笑着,语气却是帝王独有的不容置疑,“既是朕的家事,又有何人敢置喙?若是连自己庭院中用何种土栽花,朕都要怕那些老臣絮絮叨叨地约束,那朕这些年的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又是为着什么?这皇帝岂不是白当了?”

他握住南瑾的手,用力紧了紧,“你没有显赫母族需要朕去安抚权衡,朕便无需给你的家族一个交代,自然也毋需给这天下一个交代。

瑾儿,朕与你说过,朕会看着你要走到哪一步,而后护着你走到那一步。你若真想离宫,朕自当成全你。”

有一瞬间的怔忡,席卷了南瑾的全部思绪,只得让她僵愣在原地。

原来于她而言艰难到近乎无望的祈求,于沈晏辞而言,竟是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应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自私的。

永馨终究也是沈晏辞的孩子,她就这般带了孩子远离父亲,

无论是对沈晏辞还是对尚不知事的永馨而言,此举都实在算不得公平。

她倒是宁愿沈晏辞与她争执一番,如此她心里或许就不会如此刻这般别扭亏欠。

“皇上,其实......”

“至于永馨。”沈晏辞先她一步开口,“她到底是朕的女儿。你想要去过寻常人的生活,朕不拦你。但朕的女儿,绝不能跟着你吃苦受罪,所以朕必要为她安排妥当。”

他长睫微垂,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只笑道:

“故而你也不能就这么仓促地走了。朕需得时间,为朕的女儿打点好往后的一切。”

想了想又说:“苏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气候温润,又临着太湖山水环绕,景致也好。朕打算在那里置办一处清雅宽敞的宅院,落在永馨名下。再备黄金千两,作为她日后长大的嫁妆。”

说着倏然抬眸看向南瑾,眼神里带着一丝故作计较的认真,

“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这宅子和钱银都是给永馨的,与你没有半分干系。朕从前欠你的救命恩情,自你亲手了结柳扶山,到如今朕准你离宫,己算是一笔勾销了。”

他看着南瑾眼中渐渐蓄起的水光,语气不由放缓了些,添上一句,

“不过你到底是永馨的生母,需得看顾抚养她成人。宅子自然也可任你居住,总不至于叫你流离失所,露宿街头。”

沈晏辞的这番话,将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诠释得淋漓尽致。

淋漓尽致到,足以瞬间催得南瑾一首强忍的泪水潸然而下。

她从未想过沈晏辞会为她思虑至此。

她也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沈晏辞。

在她固有的认知里,沈晏辞只是个合格的帝王,他善于权衡,懂得利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他却从来不是一个值得相许终身的良配。

只是南瑾从未深思过,如他方才所言,在一个帝王不够强大之前,前朝势力盘根错节,各方部族虎视眈眈,

这般进退维谷下,他最难以周全护住的,往往正是身边最亲近之人。

所以他如今足够强大,

所以他可以对任何人说不,

所以他才可以护住,任何他想护住的人。

见南瑾垂泪不语,沈晏辞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

他随手揩去她的泪,调侃道:“可别以为流几滴眼泪,就能让朕连你的余生也一并安排妥帖。如此行径,倒是愈发贪得无厌了。”

而后,

夜风转暖,人心亦然。

【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