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次日华灯初上,大舞台已成修罗场。
复赛‘命题斗艳’。
秋实阁林媚儿一身亮银甲登场,红缨枪舞得泼风似的。
枪尖过处,舞台机关‘噗噗’喷出棉絮假雪。
“好一个玉面罗刹!”一声清朗笑声突然炸响,全场骇然回头,只见张少帅斜倚包厢雕花门,英伦细格西装敞着,露出里头法兰绒马甲。
“接着舞!”他扬手一甩,金壳怀表划着弧线‘当啷’砸进献花篮!
死寂。
俄侨席有人抽气:“瑞士联邦的百达翡丽!值三万大洋!”
林媚儿枪尖顺势指向少帅包厢,眼波比枪缨还艳,台下瞬间鼎沸!
朱文泰斜瞥了一眼唐司令,大吼:“我加五万!”
丰泰亿章恺直接抢过侍者托盘往台上泼:“十万!”
金玫瑰暴雨般砸向林媚儿,舞台积了层金屑,水牌数字疯跳至七十万时,张大下巴脸色铁青:“妈的,少帅抬举婊子,倒让唐枭捡了便宜!”
唐枭呵呵笑着去了张学良的包厢。
比赛继续。
少帅捧场,他是今天傍晚才到的,只通知了唐枭一个人。
南口军纪案终于消停了,他的伤也养好了,扶棺回到奉天后,以将军规格厚葬姜化南和唐海,并为二人修建了墓园。
唐枭这才知道,关押在京师看守所的穆春和王永清都已经出狱了,转任军事顾问,给了个虚名,退出了军界核心。
他没说什么,只是感叹,又被陈参谋长猜对了!
两个人嗑着瓜子,看着比赛,突听包厢外传来骚动。
外面传来吵闹声,一个穿旗袍的大姑娘,要往包厢里闯。
“军爷行行好!”她拽住警卫枪带,“我给少帅和唐司令献支舞!”
警卫推搡:“去去去,少帅和司令也是你见的?”
姑娘踉跄跌倒。
有人见到,惊讶说:这不是晓月阁的白牡丹嘛,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白牡丹爬着去抓包厢门帘。
警卫吓坏了,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外拖,指甲在柚木地板刮出刺耳声响。
“司令?!司令?让我跳个《夜奔》,就一段……”
她尖叫着被拖进暗处。
张学良推开包房门,没发现什么异常。
“羽帅这儿,可比奉天戏园子热闹。”关上门,他呵呵笑了起来。
压轴是俄妓娜塔莎的‘火裙之舞’。
灯光调暗,她赤脚踏上转台,裙摆浸满火酒。
台侧的刘铭打个响指。
轰!
整条裙子窜起蓝火!
娜塔莎在烈焰中狂舞,金发飞扬如狮鬃。
东和利掌柜刘汉章看直了眼,哆嗦着喊:“十五万!这娘们是只火凤凰!”
中泰银行徐中一喊:“20万!”
话音未落,姚锡九把佛珠往桌上一拍:“三十万!”
全场死寂。
姚半街慢悠悠补一句:“给姑娘压压惊。”
台上娜塔莎火焰熄灭,白烟里她胸口起伏,冲他飞了个吻。
徐中一气得踹桌子:“老姚!你他妈存心跟老子作对?!”
姚锡九眼皮不抬:“中泰银行日进斗金,十万二十万不就是个玩儿?徐老板再往上加嘛!”
“好,四十万!”
“……”
子时二刻,唐公馆里。
刘铭又跑来报喜:“今儿,四百一十万!”
张学良抚掌大笑:“振羽,你这花魁赛应该每年都办!”
唐枭磕了磕烟袋,离军令状只差七十万。
“睡吧,都几点了!”他说。
少帅大笑:“好,睡觉去!”
他此次赴哈,此行随行人员极为精简,其核心随扈仅五人:
侍卫处处长兼副官谭海、卫队队长王以哲、卫队副队长刘多荃、咨议兼家庭教师王卓然,以及随从黎天才。
唐枭与谭海、刘多荃二人素有往来,故而相熟。
谭海,字恩波,年长张学良十岁,生于辽宁义县班吉塔村。
他年幼时父母双亡,曾以修鞋为生,后投身行伍。
他真正得张学良倚重,是自上海返回奉天之后。
谭海寡言少语,行事缜密。
刘多荃,字芳渡,奉天凤城人氏,时年二十九岁。
1923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炮科,是典型的科班出身之职业军人。
其人性情忠厚仁义,处事沉稳,深得张学良信任。
他是原卫队队长姜化南的同学,正是经由姜化南举荐,方至张学良身边任职。
唐枭对王以哲并不熟悉,只闻其人在任奉天教导队第3期第3营少校营长期间,著有《步兵操典译解》一书,颇受部队初级军官推崇。
自姜化南在南口军纪案相关事件中殉职后,王以哲便接掌了卫队指挥之职。
至于王卓然和黎天才,唐枭此前与他们并无深交。
此番随行,二人虽常伴张学良左右,但当张学良向人引荐时,仅称其名,未提任何头衔。
观其情形,两个人似更多承担情报联络之责,故未冠以秘书名衔……
大赛很快出现了黄牛票,靠近舞台的票,竟然足足翻了十倍!
据刘铭说,今晚闻讯来了好多城市的大商贾,黄牛票就是因为他们炒起来的。
开场就是竞拍。
刘铭嗓子已经劈了叉:“首先,是唐司令剿匪时期用的一块怀表,起拍价十万!接下来还有少帅手盘多年的一对儿闷尖儿狮子头,以及张大帅墨宝‘虎踞龙盘’!”
红绸掀开,一块样式古朴的怀表,端端正正放在托盘里。
“十万起拍!”
“十万。”姚锡九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进沸油。
朱文泰加价:“二十万!”
很快,这块怀表就被山东商会会长傅巨川以五十万大洋拍走。
刘二少爷直朝唐枭挤眼睛,意思是任务快完成了!
少帅手盘多年的一对儿闷尖儿狮子头,最后被姚半街以八十万大洋拍走。
张少帅很给面子,走出包厢后,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姚半街兴奋的连连鞠躬,遗憾的有些远,嘴里说的那些客气话,人家一句没听清。
张大帅墨宝‘虎踞龙盘’,让现场掀起了高潮。
加价声此起彼伏,热闹不已。
张学良开玩笑说:“早知道我爹的字这么值钱,让他多写几幅好了!”
唐枭哈哈大笑。
他想说,多了就不值钱了,不过没说。
最后,这幅字以240万的高价,被吉林牛氏家族拍走。
少帅亲自上台,把这幅字交到了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手上,两个人谈笑风生,看得出来很熟悉。
“振羽,来来来……”张学良喊唐枭。
唐枭上台。
“这位是吉林牛氏家族的牛子厚,牛老爷子!‘源生庆’商号可是遍布咱东三省……”
唐枭听过牛家,没想到这富可敌国的人物,竟然也来了!
很明显,人家可不是看他的面子,更不真是为了一幅字,而是在给大帅传递善意。
牛子厚和他的名字一样,性格憨厚,话语不多。
唐枭表示了十二分的感谢。
三个人这才下台。
接下来,三甲登场:娜塔莎金发披散;秋实阁林媚儿眼波横流;百花楼的小月仙楚楚动人。
台下商贾眼珠充血,金箔玫瑰早被抢空,侍者只好循环利用。
到最后,还是更符合国人审美的小月仙,拿下了花魁,娜塔莎亚军,林媚儿季军。
出资最多的,还是吉林牛家。
滨江大舞台彻夜不熄的电灯,把哈尔滨的秋夜烧出个淌着金汁的窟窿。
当晚结账,刘铭差点流眼泪,扣除朱文泰这个托的钱,整整收入了1300万大洋!
后半夜,三位花魁被秘密送去了唐公馆,却被唐司令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