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一石二鸟
白回子不傻，张大下巴可没那么好心，真要是跟他回了护路军司令部，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至于说他与张焕相之间交往的证据，搜出来才好！
螚死这个老王八蛋！
白回子没去火车站，七拐八拐，在座旱厕里打晕了一个老汉，套上了老汉的破棉袄。
他没把握后面有没有跟上，但知道张大下巴肯定疯了一样找自己。
于是更加谨慎，多次出入赌场和妓院、酒楼，偶尔从正门走，多数走后门。
辗转多个地方，人早就彻底变了模样。
又在一家大车店偷了匹马，奔了香坊，第二天上午，在双城堡上了南下火车。
已经乔装成要饭花子的白回子，矮胖身子缩在车厢里，泪眼迷离。
唐阎王，你要是能杀了大下巴，我就原谅你……
警备司令部司令办公室里，副司令赵木、陈参谋长、王福生和朱自强等人都在，还有城防司令李杜。
唐枭正在骂娘。
骂的是跟在白回子身后的两名警卫，杜小山杵在一旁，臊得脸通红。
谁也不会想到，白回子竟然这么鬼。
敲门声响起。
“进！”唐枭没好气喊了一嗓子。
刘铭拿着一个硬皮本子进来了，笑眯眯道：“还得少爷我出马，找到了，还用什么挖地三尺……”
“去吧！”唐枭朝两名警卫挥了挥手。
杜小山连忙带着他俩出了办公室，关好门，抬脚就开始踢。
来见司令之前，他已经踢过几脚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涨红着脸不敢躲。
“完犊子玩意儿！”杜小山骂。
办公室里，唐枭翻开本子，李杜和陈卫熊几个人都凑了过去。
字体清秀，一看就是女人写的。
这就对了！
白回子大字不识一个，这是青帮账房老柳的四姨太帮忙写的。
要不是刘二少爷‘奉旨’拿下了这娘儿们，也不知道白回子还有记账的习惯。
这个关键的突破口，也是小刀提供的。
他说白回子十分喜欢这个女人，两个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好几年了。
本子里记录得非常详细：
“民国11年11月19日，宴请张司令，花销32块大洋，又献上八根小黄鱼；”
——好使，没有这老小子，爷坐不上龙头宝座！
“民国12年正月，送给了老张一套位于买卖街的门市，价值3200大洋；”
“民国12年4月9日，抢了个15岁的雏儿送了过去，姓张的好这口儿；”
——比我还恶心……
几个人看得好笑，白回子经常性地在某一笔花销下面，要批上几个字，来记录他当时的心情。
而且从一开始恭敬的‘张司令’，慢慢过渡到了‘老张’，又到了‘姓张的’。
继续往下看。
……
“民国14年正月，宴请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伊万诺夫，又去逛窑子，都是我花的钱，共128块大洋；”
——这俩人后来闹翻了，姓张的把人家好顿收拾，据说都上升到了外交层面，要我说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民国15年6月，宴请满铁哈尔滨事务所调查课嘱托神田正种大尉，这家伙有才，还会说老毛子话，花了我二百多大洋。”
——心疼的蛋疼。
——另，撒尿回来偷听到的，大下巴问神田，如果自己在哈尔滨独立，日方能否给予一定帮助……
啪！
唐枭拍了桌子，哈哈大笑。
那位四姨太记忆力不错，就这一条，一准儿能让他张大下巴扒层皮！
唐枭之所以要灭青帮，一是和白回子有私仇，二是和李杜商量，要扳倒张焕相！
李杜也笑了起来，开心地直搓手。
张焕相与辅忱积怨不浅，如果拿下他，这可是张辅忱梦寐以求的好事，只是那家伙树大根深，又有少帅撑腰，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个弄不好，都得把自己搭进去！
没想到，唐振羽竟然来了个四两拨千斤，不仅清除了为害百姓多年的青帮组织，还能找出如此罪证！
真是神了！
可接下来怎么办？
这场行动，被陈卫熊命名为‘一石二鸟’。
张焕相是第二只鸟，可能不能打下来不好说，保险起见，抓了第一只鸟后，马上就将那封早就拟好的呈文，寄往了京榆司令部。
师出有名很重要！
至于说抄青帮的那些财物，等统计出来以后，象征性送过去一些就可以了。
现在把张大下巴的罪证找出来了，就不能再呈给少帅了！
都知道张焕相颇讨张学良的欢心，交给他的话，这事肯定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可也不好隔着少帅，直接去找大帅。
该怎么做，唐枭和陈卫熊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于是都眼巴巴看着李杜。
李杜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襟，也不埋汰呀？
“瞅啥呢？商量一下呀，这玩意儿给谁合适？”
“那个……”唐枭呵呵一笑，“植初兄觉得，这玩意儿交给张督军怎么样？”
如今的东三省，能被称为张督军的，也只有一个张作相了。
“我去！”李杜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傻了不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拿着本子走出办公室后，就站在了走廊里，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奶奶的，怎么感觉掉坑里了呢？”
办公室里，剩下几个人都在笑。
很快又开始挠头，白回子跑哪儿去了呢？
二师兄点了根烟，说：“要是我的话，东三省肯定是不敢待了……”
唐枭眼睛一亮，想到了一种可能：“上海滩青帮的黄金荣太有名气了，这小子会不会去找他？”
赵木吃了一惊：“真要跑那么远的话，咱可够不着了！”
“够得着！”唐枭笑了，有些阴森。
第二天，一封信寄往了上海三鑫公司，收信人是杜月笙。
再说李杜。
他把本子送到吉林督军公署后，张作相当天夜里就坐上火车，奔了京城。
张作霖每次到京城，还是住在顺承王府的乐善堂。
只不过现如今，这里叫安国军政府大元帅府了。
书房里，老帅拍了桌子：“骂了个巴子的，这玩意儿是真的？”
张作相说话滴水不漏：“振羽在打击帮派犯罪的行动中，在青帮龙头白盛家找到的，见张焕相竟然阴谋独立，连忙打发植初送到了吉林，我才送过来！”
“打击帮派犯罪？”张作霖有些奇怪，“怎么了？”
“这些帮会欺男霸女，老百姓怨言颇多，植初也和我说过多次，振羽手段凌厉，一夜间就将危害最大的青帮剿灭……”
“他又没钱了吧？”大帅一针见血。
张作相轻咳两声：“那个……家大业大的，花销自然也大呗！”
张作霖哈哈一笑，眼珠一转就看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
唐枭这小子太坏了，他不把这玩意儿给小六子，反而让李杜出头，这是要借辅忱的手收拾张焕相！
事实上，他也烦这个大下巴。
张作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怒道：“打击得好！这些帮会人物，作起恶来，不输那些马匪！”
“这事儿……”毕竟张焕相才是张作相最关心的事情，至于唐枭打击帮派犯罪能有多少获利，他不眼红。
“先抓起来，给我审！”张作霖厉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