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午夜维修单
午夜维修单
赵坤把电动车停在“福寿苑”小区门口时，后胎突然“嘶”地瘪了下去。\求-书¨帮+ `唔+错/内/容_他骂骂咧咧地踢了脚车座，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维修单被风吹得哗哗响——凌晨两点的水管抢修，报酬是平时的三倍，这鬼活儿也就他这种缺钱娶媳妇的肯干。
小区保安亭亮着盏昏黄的灯，赵坤走过去敲窗户，半天没动静。他刚想推门，玻璃突然被一只惨白的手按住，吓得他往后跳了半步。
“修水管的？”保安老张探出头，脸上的皱纹堆得像核桃，眼睛里布满血丝，“3栋4单元，顶楼。”他说话时，赵坤闻到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像是从医院太平间飘出来的。
“张叔，这小区咋黑灯瞎火的？”赵坤瞥了眼漆黑的楼栋，只有顶楼亮着盏绿色的灯，看着格外渗人。
老张突然嘿嘿笑起来，露出颗金灿灿的假牙：“省电呗。”他指了指3栋的方向，“电梯坏了，你爬楼梯吧，记得别碰4楼的红门。”
赵坤没当回事，扛起工具箱就往楼道冲。楼梯间的声控灯是坏的，他只能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墙面时，发现贴满了泛黄的讣告，最近的一张是三天前的，死者是4单元701的老太太，姓刘。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爬到5楼时，赵坤突然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照过去，只见楼梯转角蹲着个穿碎花衫的老太太，正背对着他捡什么东西。
“阿姨，您咋不回家啊？”赵坤随口问了句，老太太慢慢转过头，赵坤这才发现她的脸是青紫色的，嘴角还挂着白沫。*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
“我家水管漏了，”老太太的声音像含着口痰，“你帮我看看吧，就在7楼。”
赵坤心里“咯噔”一下——他要修的正是701。可这老太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活人。他硬着头皮往上爬，身后传来老太太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没穿鞋，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
到了7楼，防盗门虚掩着，赵坤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他赶紧捂住鼻子，刚想开灯，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胳膊。
“别开灯。”黑暗里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赵坤的手电筒晃过去，看见个穿睡衣的年轻姑娘，脸色白得像纸，眼睛却红得吓人。
“你是房主？”赵坤甩开她的手，“煤气味这么重，赶紧开窗！”
姑娘没动，首勾勾地盯着他：“我妈说，开灯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水管在那儿，漏得厉害。”
赵坤没工夫跟她废话，摸黑冲进厨房，果然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水管没漏，是天花板在往下滴水，滴下来的不是清水，是暗红色的，带着股铁锈味。
“这他妈是啥？”赵坤骂了句，伸手接了几滴，黏糊糊的像血。
“是我爸的血。”姑娘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声音轻飘飘的，“他上周修水管时摔下去了，头磕在暖气片上，血流了一地。+d\u,a￠n`q.i-n-g\s·i_.~o?r!g·”
赵坤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柱乱晃，照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老头正对着镜头笑，额头上有个明显的疤痕，跟姑娘说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赵坤的声音发颤，他突然想起保安老张的话，4楼的红门……刚才爬楼时，好像确实没看见4楼有红门。
姑娘突然笑了，笑声像指甲刮玻璃：“我是701的住户啊，你看，我的腿还没好呢。”她撩起睡裤，赵坤看见她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头刺破皮肤，露出白森森的茬子。
就在这时，厨房的水龙头突然自己转开了，流出的不是水，是黑色的头发，一缕缕缠在赵坤的脚踝上。他吓得抄起扳手就砸，却发现扳手穿过了水龙头，砸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救命！”赵坤转身就跑，刚到客厅，就看见门口站着个老头，正是全家福上的那个，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小伙子，帮我把扳手递过来。”老头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我还没修好水管呢。”
赵坤这才发现，老头手里拿着的，正是他刚才掉在厨房的扳手，扳手柄上沾着暗红色的血。
混乱中，赵坤撞翻了鞋柜，里面掉出几双鞋，其中一双是红色的高跟鞋，鞋跟处卡着块碎骨头。他突然想起刚才爬楼时，4楼的楼梯
转角确实有双红鞋，只是当时没在意。
“我的鞋……”楼下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谁拿了我的红鞋？”
赵坤顺着楼梯往下跑，每跑一层，就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近了一步。到了4楼，他果然看见扇红门，门是开着的，里面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背影。
“进来歇歇吧。”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赵坤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怎么也迈不动腿。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朝红门走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老太太的念叨、姑娘的笑声、老头的喘息，全都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往他耳朵里扎。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红门时，手机突然响了，是维修平台的催单电话。
“喂？701的水管修好了吗？”电话那头是个不耐烦的男声。
赵坤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701的客厅里，煤气味消失了，姑娘和老头也不见了。厨房的水龙头安安静静的，天花板干干爽爽，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马、马上就好。”赵坤挂了电话，赶紧检查水管，发现只是个松动的接口，拧紧就没事了。他三下五除二修好，收拾东西就往门外冲，连维修费都忘了要。
跑到楼下，保安老张还在亭子里抽烟，看见他就喊：“小伙子，钱还没拿呢！”
赵坤接过老张递来的现金，手指触到钞票时，觉得冰凉冰凉的。他低头一看，钞票上的头像不知何时变成了个陌生女人的脸，正对着他笑。
“谢了张叔。”赵坤把钱塞进口袋，骑上瘪了胎的电动车就跑，身后传来老张的笑声，还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下次再来修水管啊……”
第二天中午，赵坤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开门看见两个警察。
“你是赵坤？”警察亮出证件，“福寿苑小区昨晚发生煤气泄漏，701的住户一家三口全没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警察递过来的，是他的维修单，上面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一行字：“谢谢你修好水管，下次来吃饺子啊。”
赵坤突然想起，昨晚在701的冰箱上，确实贴着张便签，上面写着“明天包韭菜馅饺子”。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几张冰凉的钞票还在，只是上面的头像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对了，”其中一个警察突然说，“你见过4楼的红门吗？十年前那儿发生过火灾，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被烧死在里面，之后就总有人说在楼道里看见红鞋……”
赵坤的冷汗“唰”地下来了。他猛地想起自己的电动车胎，明明是刚换的新胎，怎么会突然瘪了？还有保安老张，他刚才递钱时，左手手腕上有圈明显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缠过。
三天后，福寿苑小区的保安亭换了个新保安。有人问起老张去哪了，新保安说：“听说昨晚值夜班时突然没了，发现的时候，人首挺挺地躺在4楼的红门门口，手里还攥着几张冥币。”
而赵坤再也没接过夜班的维修单。他把那几张钞票烧了，却总在午夜听见手机响，屏幕上显示着“701的维修单”，点开后只有一行字：
“饺子煮好了，快来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