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幽灵快递
《楼道里的"幽灵"快递》
赵小明发现自家门缝里塞着个快递盒时，正在数冰箱里的速冻饺子。-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第三十七个还没数完，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那个印着"生鲜速达"的纸箱——问题是，他这个月根本没买过东西。
"搞什么啊。"他踢了踢纸箱，硬纸板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有人在里面轻轻敲了敲。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啪"地亮了，隔壁张阿姨养的腊肠犬在门后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吓得赵小明差点把饺子盘扣在地上。
这个位于老城区的六层居民楼，连电梯都没装，快递员向来只把东西放一楼收发室。赵小明捏着纸箱上的快递单，地址栏写着"302室赵小明收"，寄件人却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你的老熟人"。更诡异的是，纸箱侧面有个硬币大小的洞，凑近了能听见微弱的"滴答"声，像是秒表在倒计时。
他抱着纸箱冲进屋，反手锁门时，听见楼道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转动了邻居家的门把手。
"喂，是物业吗？"赵小明拨通电话时，手指还在发抖，"我收到个奇怪的快递，你们查一下是谁送的？"电话那头的老王打了个哈欠："小赵啊，现在都十一点了，收发室早锁门了。再说今天下雨，快递员下午五点就下班了。"
挂了电话，纸箱突然震动了一下。赵小明抄起门口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剪开胶带——里面铺着层银色保温袋，解开后露出个巴掌大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块深褐色的东西，像块风干的肉干。"滴答"声是从罐底传来的，那里粘着个电子表，数字正跳到"05:23"。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条短信，发件人未知："尝尝看，这是你去年落在我家的东西。"
赵小明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去年他确实在别人家里落过东西——去年夏天，他在西楼李奶奶家帮忙修水管，临走时把钱包落在了鞋柜上。可李奶奶上个月去世了，她的儿女早就搬去了外地，房子至今空着。
他捏着玻璃罐对着灯光照，突然发现肉干上有排模糊的牙印。这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又灭了，黑暗中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从西楼一级一级往下挪，每踩一级台阶，就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谁啊？"赵小明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脚步声停了。?齐/盛.晓,说\蛧- .冕.废^阅^独￠几秒钟后，楼下传来防盗门被拉开的声响，接着是腊肠犬疯狂的吠叫，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第二天一早，赵小明抱着纸箱冲到物业办公室。老王戴着老花镜翻了半天登记本："昨天确实没人来寄快递，不过..."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李奶奶的远房侄子前天来过，说是来收拾遗物，住三楼空着的那间储藏室。"
"储藏室？"赵小明愣住了，那间储藏室就在他家隔壁，门上常年挂着把生锈的大锁，他住了五年，从没见有人用过。
"是啊，我给他开的门，"老王掏出串钥匙晃了晃，"那小伙子戴个黑框眼镜，说话文绉绉的，说要住到周末再走。"
赵小明刚要追问，手机突然响了，是公司同事打来的："小明，你赶紧看工作群！咱们去年团建去农家乐，你是不是偷拿了老板的腊肉？"
他点开群聊，里面正在疯传一张照片：去年秋天的农家乐院子里，他举着块腊肉对着镜头傻笑，腊肉上赫然有排整齐的牙印——那是老板养的金毛啃的。当时他光顾着跟同事打闹，把腊肉忘在了烧烤架旁，回来时早就没了踪影。
"这跟快递有什么关系？"赵小明正纳闷，突然听见办公室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三楼的方向飘来股焦糊味，他探头一看，隔壁储藏室的窗户正冒着黑烟。
"不好！"老王拄着拐杖就往楼道冲，"那小伙子说要自己做饭吃！"
赵小明跟着冲进楼道，刚跑到三楼就听见储藏室里传来慌乱的叫喊："别喷了！是锅糊了！"推门一看，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正举着锅盖挡脸，地上摆着个烧黑的平底锅，旁边散落着几个玻璃罐——跟赵小明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给我寄东西？"赵小明抓起一个罐子质问。
年轻人挠了挠头，尴尬地指了指墙角的行李箱："我是李奶奶的侄孙，叫林墨。其实这些是奶奶让我还给你的。"他从抽屉里翻出个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奶奶去年记的账，说三楼小赵落了块腊肉在烧烤架，后来被她家的猫叼走了，藏在阳台的旧罐子里。"
赵小明盯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突然
想起李奶奶确实养过一只橘猫，总爱在楼道里蹭来蹭去。可那只猫去年冬天就跑丢了，李奶奶还在小区布告栏贴了好久的寻猫启事。~x/w+b!b′o￠o?k_..c/o`m,
"那滴答声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奶奶的老怀表，"林墨从口袋里掏出个铜制怀表，表盖缺了个角，"我收拾东西时发现它卡在罐子里，一晃动就会响。可能是快递路上颠的，让它开始走字了。"
这时老王举着灭火器闯进来，看见没着火，突然一拍大腿："我说昨晚怎么听见西楼有动静！肯定是你这小子上下楼收拾东西！"
林墨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赵小明手里的罐子："这个罐子里的不是腊肉，是奶奶腌的萝卜干！我本来想分邻居们尝尝，昨天敲门没人应，就塞你门缝里了。"
赵小明这才发现，罐子里的东西确实有股萝卜的清香味。他正想道歉，突然听见储藏室的角落传来"喵呜"一声，一只橘猫从行李箱里钻出来，脖子上还挂着个破项圈——项圈上粘着块腊肉皮。
"这不是李奶奶的猫吗？"老王瞪圆了眼睛，"它不是跑丢了吗？"
林墨笑着抱起橘猫："我上周在乡下找到它的，它居然自己跑回奶奶的老房子了。昨天我带它上来时，它非要往你家钻，可能是记得你总给它喂火腿肠。"
这时赵小明的手机又响了，是条新短信，还是未知号码："腊肉在猫窝里，记得给我带罐小鱼干。"他抬头看见林墨正举着李奶奶的老年机朝他挥手，屏幕上还停留在短信发送界面。
"对了，"林墨突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拖出个纸箱，"奶奶说你去年帮她修水管时，把螺丝刀落在她家了。我找了好久才在沙发底下摸到。"
赵小明接过螺丝刀，突然发现手柄上刻着个"明"字——那是他大学时自己刻的。去年修完水管，他确实到处找过这把螺丝刀，还以为是丢在了楼道里。
傍晚时分，赵小明拎着袋小鱼干敲开储藏室的门，林墨正蹲在地上给橘猫梳毛，墙上贴满了李奶奶的照片。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橘猫突然跳上窗台，对着楼下"喵"了一声，楼下传来腊肠犬欢快的回应。
"其实奶奶早就想把东西还给你，"林墨递给赵小明一杯热茶，"她总说三楼的小伙子人好，就是记性差。"
赵小明看着茶杯里晃动的热气，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李奶奶在楼道里给他塞过一袋烤红薯，说："小赵啊，天凉了，吃点热乎的。"当时他急着上班，接过红薯就跑，连谢谢都忘了说。
这时林墨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句，挂了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妈说让我把奶奶的藤椅运回去，她说那椅子上有奶奶缝的坐垫。"
赵小明突然想起储藏室门口确实摆着把藤椅，坐垫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牡丹花。他站起身："我帮你抬下去吧，正好我车里有空位。"
两人抬着藤椅下楼时，声控灯随着脚步一盏盏亮起。路过西楼时，赵小明看见李奶奶家的门锁上挂着串钥匙，应该是林墨特意留下的——方便邻居们帮忙照看房子。
"对了，"赵小明突然停下脚步，"昨晚我听见西楼有叹息声。"
林墨指了指楼梯转角的窗户："那是风刮过窗缝的声音，我昨晚也听见了。奶奶以前总说，这房子老了，就爱跟人说说话。"
楼下收发室的老王正在浇花，看见他们就喊："小林啊，你奶奶的快递我放门口了，是她订的老年报，还没停呢。"
林墨放下藤椅，跑去拿报纸时，橘猫突然从他怀里跳下来，蹭蹭赵小明的裤腿，然后一溜烟跑上三楼。赵小明跟着上去，发现它正蹲在自家门口，对着门缝里的半截火腿肠喵喵叫——那是他昨晚吓得掉在地上的。
"这家伙记性倒好。"赵小明笑着把火腿肠丢给它，突然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个信封，是林墨写的："明天我做萝卜干炒饭，记得来蹭饭。对了，奶奶的怀表借我用用，我总忘事。"
楼道里的声控灯又灭了，远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夹杂着邻居们的说笑声。赵小明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突然觉得这老楼里的每一声响动，都藏着温柔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赵小明被敲门声吵醒，开门看见林墨举着个饭盒："尝尝我的手艺，奶奶说做饭要多放蒜。"橘猫跟在他脚边，脖子上多了个新项圈，项圈上挂着块小牌子，写着"腊肉"。
"你还给猫起名字了？"
"不是，"林墨指着牌子笑，"
这是奶奶在项圈上写的，说怕它再偷吃东西。"
两人坐在储藏室的藤椅上吃炒饭时，赵小明突然发现墙上多了张照片：李奶奶抱着橘猫，站在三楼的楼梯口，背景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扛着水管往楼上走——那是去年的自己。
"这张是奶奶偷偷拍的，"林墨扒拉着米饭，"她说要留着给她大孙子看看，帮她修水管的小伙子长啥样。"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进楼道，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小明咬了口炒饭，突然明白那个"幽灵"快递的真正含义——有些牵挂，就算隔着生死，也会找到属于它的收件人。
下午林墨收拾行李时，在李奶奶的衣柜里发现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纸条，每张都记着邻居们的小事："三楼小赵爱吃韭菜馅饺子"、"张阿姨的腊肠犬怕打雷"、"老王的降压药放在收发室第二个抽屉"。
"奶奶总说，住老楼就像串糖葫芦，"林墨把纸条一张张抚平，"大家挤在一块儿，甜的酸的都得尝尝。"
赵小明看着那些纸条，突然想起昨晚听见的脚步声。或许那不是林墨，也不是风，而是李奶奶放心不下，回来看看她记挂的这些邻居们。
傍晚送林墨去车站时，橘猫非要跟着上车，最后只能把它留在赵小明家。看着汽车驶远，赵小明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老楼——他要去给李奶奶的花盆浇浇水，她总说三楼的阳光最适合养月季。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路亮起，走到西楼时，他看见李奶奶家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盆盛开的月季，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像是刚被人浇过。
赵小明笑了笑，继续往上走。他知道，有些告别不是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住进了彼此的生活里。就像那个突然出现的快递盒，就像那只跑丢又回来的猫，就像老楼里永远不会真正熄灭的声控灯。
晚上赵小明做了韭菜馅饺子，给橘猫也分了两个。吃着吃着，他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开门看见个快递盒，上面写着"302室赵小明收"，寄件人是"你的老熟人"。
这次他一点都不害怕了，笑着抱起盒子进屋。拆开一看，里面是本相册，第一页贴着张便签，是林墨的字迹："奶奶说，忘了谁都不能忘事，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相册里夹着张最新的照片：他和林墨坐在藤椅上，橘猫趴在他们中间，背景是洒满阳光的楼道。照片的角落，有人用红笔写了个小小的"好"字，笔迹跟李奶奶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赵小明合上相册，看见"腊肉"正蹲在窗台看月亮，尾巴轻轻拍打着玻璃，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有人在轻轻敲着门，说："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