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棺里的新娘一颗蒲公英

第 74章 别怕,我在……

声音如同滴入水中的浓墨,瞬间晕开、淡化,又在千分之一秒内,重新凝聚在徐小默的床边。-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视网膜上残留的暗红虚影。

一股比深冬寒夜更刺骨的玄阴气息,毫无预兆地以麻衣为中心轰然爆发!

如同无形的极地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墙壁、地面、书桌、甚至徐小默盖着的薄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徐小默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潮冻得牙齿打颤,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他也立刻被笼罩在这股强大的、非人的阴寒力场之中。

麻衣就站在他的床前,背对着他,那身褪色的红嫁衣无风自动,衣角微微飘拂。

她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盯着房门方向,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微微抬起,五指虚张。

在她那纤细得惊人的指尖,一缕缕比夜色更浓的黑色寒气无声地缭绕、凝聚,空气在寒气周围发生着诡异的扭曲,光线经过那里都仿佛被吞噬。

那寒气散发出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冰冷,让徐小默灵魂都为之颤栗。

“别……应……” 冰冷的意念,如同冰锥凿进他的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楼下的敲门声,停了。

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

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无形的压力凝固了。

徐小默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强迫自己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在耳膜里咚咚作响,震得他头晕。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凝结了霜花的被子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走廊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停住了。

它没有离开。

它在倾听,用某种超越听觉的方式感知着门内的动静,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因恐惧而发出的任何一丝声响,等待着一个回应。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长,在恐惧中煎熬。

冰冷的空气凝固在肺里。墙上挂钟秒针的滴答声,此刻听起来如同丧钟。

突然!

“咿呀——”

一声极其轻微、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同腐朽了百年的木门被生锈的合页强行推开,从楼下幽幽地传了上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刺穿了死寂,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_第′一·墈\书?旺. ·首+发^

紧接着——

“啪嗒……啪嗒……啪嗒……”

一种湿哒哒的、沉重拖沓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同沾满了厚重泥浆的赤脚,或者裹着湿透布帛的脚掌,沉重地、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踏在了通往楼上的水泥楼梯上!

声音由远及近!

带着一股浓烈的水腥气,如同暴雨后积水的肮脏下水道突然被揭开。

更可怕的是,这水腥气里还混杂着一股极其怪异、令人作呕的甜香——像是廉价香水混合了福尔马林溶液,再丢进去一大把腐败发黑的花瓣,在闷热的天气里沤烂发酵的味道!

这股气味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渗入房间,瞬间盖过了麻衣散发的玄阴寒气中的水腥腐败甜香,霸道地占据了徐小默的嗅觉,刺激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麻衣挡在徐小默身前的虚幻身影,绷紧到了极致!

那身红嫁衣仿佛活了过来,衣袂无风自动,如同血浪翻涌。

指尖缭绕的黑色寒气不再仅仅是扭曲光线,而是凝成了实质,如同数条剧毒的黑色冰蛇,在她指间蜿蜒游动,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死亡气息。

房间里的白霜迅速加厚,窗玻璃上凝结出大片大片的冰花,发出细微的“噼啪”裂响。

徐小默握紧了雷击木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木牌散发出的温润暖意此刻是如此微弱,几乎被那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恶意彻底淹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散发着水腥恶臭和腐烂甜香的“东西”,己经走到了他这一层的楼梯口!

那股贪婪、冰冷、带着纯粹毁灭欲的恶意如同决堤的冰河,汹涌澎湃地冲击而来!

麻衣布下的玄阴屏障剧烈地波动着,发出无形的哀鸣,

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污秽的力量冲破!

脚步声,停了。

就在307的门外!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徐小默自己狂乱的心跳声都似乎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门外那片浓得如同墨汁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无声的、充满恶意的凝视。

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他甚至能想象出,一门之隔,一个湿漉漉、散发着恶臭的轮廓,正静静地贴着门板,侧耳倾听着门内猎物的最后一丝喘息。

然后……

“笃、笃、笃。”

缓慢、沉重、带着湿漉漉粘腻感的敲门声,如同三声冰冷的丧钟,清晰地、不容置疑地敲在了徐小默那扇薄薄的、布满锈迹的出租屋铁皮门板上!

声音在死寂中炸开!

就在这敲门声响起的同一刹那!

“哗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裂声,毫无预兆地在徐小默背后炸响!

是那块挂在门后墙上的廉价塑料穿衣镜!

徐小默骇然转头!

只见镜面中央,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

在裂纹最密集的中心点,一只湿淋淋的、肤色惨白中透着死尸般青灰的手掌,正硬生生地从镜面深处挤了出来!

五根手指异常枯瘦细长,指甲尖锐弯曲,呈现出一种中毒般的深紫色,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

这只手无视了物理的界限,带着镜面玻璃碎片西溅的残影,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爪,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水腥恶臭和腐烂甜香,快如闪电般抓向徐小默的后颈!

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他!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紫黑色指甲即将刺入皮肤的尖锐触感!

“呃!”徐小默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来不及反应,身体完全僵住。+丸′ ! \鰰?占+ *耕?鑫′嶵¨筷,

千钧一发!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琴弦绷断般的颤鸣,从徐小默紧贴胸口的骨梳吊坠中骤然迸发!

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锐利,瞬间压过了镜面破碎的噪音。

紧接着,一道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暗红血影,带着足以冻结骨髓的玄阴寒气,如同爆炸般从徐小默胸前喷薄而出!

那血影瞬间凝聚成形!

是麻衣!

她竟首接从那骨梳中闪现而出,挡在了徐小默和那只恐怖手臂之间!

她的出现方式并非之前的阴影凝聚,而是更加突兀、更加……本源!

仿佛她本就是骨梳的一部分,此刻只是被强行唤醒、释放!

褪色的红嫁衣在她出现的瞬间疯狂鼓荡,如同被无形的风暴吹拂,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上面用金线绣着的、早己黯淡的缠枝莲花纹路,此刻竟在衣料翻涌间诡异地流动起来,散发出微弱的、冰冷死寂的暗金色幽光!

那光芒映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和深不见底的黑眸,构成一幅妖异到极点的画面。

她甚至没有看那只抓来的手臂。

她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那只枯瘦惨白、指甲紫黑的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眼看就要触碰到徐小默后颈的皮肤。

麻衣那只刚刚凝聚的、同样苍白的手,只是看似随意地、轻描淡写地向上拂了一下。

动作优雅得如同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刺眼的光芒爆发。

那只从镜中伸出的、散发着浓烈恶臭和死亡气息的手臂,在距离徐小默后颈皮肤不足一寸的地方,骤然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下一秒,那只手臂从指尖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了。

如同被投入强酸之中,又像是被亿万根看不见的极寒冰针瞬间贯穿。

皮肤、肌肉、骨骼……所有构成这只手臂的物质,在麻衣那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存在”意义,化作一蓬极细微的、闪烁着冰晶光泽的黑色粉末!

没有鲜血,没有碎骨,只有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焦糊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恶臭猛地爆开,又被麻衣身上散发的更纯粹的玄阴寒气死死压制、冻结,化作一片片粘稠的黑色冰晶,簌簌地落向地面。

“呃啊——

!!!”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怨毒的尖利嘶嚎,猛地从镜面的破碎深处爆发出来!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震得徐小默耳膜刺痛,头晕目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镜面裂纹的中心,那只手臂消失的地方,剧烈地扭曲、翻涌起来,如同沸腾的墨汁。

一个更加模糊、扭曲的暗影在破碎的镜面深处疯狂挣扎,似乎想要冲出来,又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那嘶嚎声正是它发出的!

麻衣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终于转动,冰冷地“瞥”了一眼那面破碎的镜子。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咔……咔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冻结声瞬间响起!

以那面破碎的穿衣镜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的黑色寒气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墙壁、门板、门后挂着的廉价外套、地上的灰尘……

所有被这黑色寒气触及的物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幽黑色坚冰!

那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将整扇门、连同门框以及周围一米见方的墙壁,全部冻结!

镜面深处那个疯狂挣扎的扭曲暗影,连同它凄厉的嘶嚎,瞬间被凝固在厚厚的、不透明的幽黑玄冰之中!

彻底归于死寂!

整个307房间,仿佛被瞬间拖入了极地冰窟。

温度骤降到零度以下,墙壁、地面、天花板,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幽黑的玄冰封住了门和墙壁的一角,散发着绝对死寂的寒意。

空气都似乎被冻结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

门外,那沉重粘腻的脚步声似乎顿了一下。

那股浓烈的恶意和窥视感,如同退潮般,倏地远离、消失了。

死寂重新笼罩了门外的走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危险……暂时解除了?

徐小默瘫坐在冰冷的床上,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看着门口那片被幽黑玄冰彻底封印的区域,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刚才那镜中鬼爪抓向后颈的冰冷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麻衣缓缓地、无声地转过身。

那身翻涌的红嫁衣慢慢平息下来,衣袂垂落。

她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古井,落在了徐小默苍白失血的脸上。

她向前飘了一步,那非人的虚幻感依旧,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

房间里刺骨的寒意似乎因为她视线的转移而收敛了一丝。

徐小默看着她靠近,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冻僵的肌肉死死钉在原地,只有颤抖更加剧烈。

那张苍白绝美的脸,那双深不见底、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每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都让他灵魂深处本能地尖叫。

一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轻轻抬起。那手指纤细得近乎脆弱,指尖还萦绕着一丝未曾散尽的、让空气都为之扭曲的黑色寒气。

这只刚刚轻易湮灭了一只恐怖鬼手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缓缓伸向徐小默因恐惧而汗湿、冰冷的脸颊。

徐小默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致,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雷击木牌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却忘了举起。

预想中的剧痛或者冻结并未到来。

那冰冷的手指,只是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生涩的触碰,拂过他因冷汗而黏在额角的湿发。

然后,指尖极其轻微地、如同羽毛飘落般,拂过他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紧闭的眼睑。

动作笨拙,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却小心翼翼。

“别怕。”

冰冷、干涩,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再次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如同寒风吹过空谷。

“我在。”

那只冰冷的手并未收回,就那样悬停在他眼前,仿佛一道隔绝了门外所有恐怖的无形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