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完了,他非要出去送人头!

苏御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桌上那盘黑乎乎的炒菌子上。

他自己和唐妙语只吃了些许,就觉得不太对劲。

倒是钱博文和李哲,吃了不少。

苏御霖夹起一小块菌子,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某种植物碱的特殊气味。

“这个别再碰了。”他对唐妙语说。

唐妙语会意,立刻明白了什么,小脸也严肃起来:“我也发现不对劲了,是裸盖菇?还是毒蝇伞?这玩意儿吃多了,别说听见婴儿哭了,看见太上老君下凡都不奇怪,不过睡一觉就好了。”

苏御霖看向林婆婆,目光深沉。

这个老太婆,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不,不可能是不小心。

一个在这深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会分不清哪种菌子能吃,哪种菌子有毒?

苏御霖的脑中,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第一步,林婆婆这个本地“权威”,抛出“姑获鸟”的古老传说,为整个事件披上一层诡异的超自然外衣,预先植入恐惧的种子。

第二步,在深夜,利用录音设备,播放精心准备的婴儿啼哭声。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这盘致幻的炒菌子。

它不是毒药,不会致命。

它的作用,是放大。

将传说带来的恐惧无限放大,让幻觉与现实交织,让心理上的破绽,变成可以被利用的、致命的弱点。

这是一个完美的心理攻势闭环。

环环相扣,精准狠辣。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钱博文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他是一个习惯将一切都牢牢抓在手心的人,这种被未知事物挑衅、被困在一方天地里的无力感,让他出奇愤怒。

“装神弄鬼!”他低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钱总,您要干嘛?”李哲惊恐地看着他。

“我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

“别去!”苏御霖开口了。“外面是暴雪,能见度为零,现在出去,跟送死没区别。”

钱博文转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苏御霖:“苏先生,你是侦探,不是保镖。我自己的安全,我自己负责。”

“钱先生,”一直沉默的顾影忽然开口,声音细弱,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窗外有个影子……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闪就过去了……”

一个影子?

钱博文的瞳孔骤然收缩。

“别他妈自己吓自己了,哪有什么影子!”李哲吼了一句。

“好了!”钱博文厉声喝断他。

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厚重外套,大步走向门口。

“我今天非要把它揪出来不可!管它是什么鸟!”

“钱总!别冲动……”李哲想拦,却又不敢上前。

但钱博文已经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呼——”

裹挟着冰碴的狂风瞬间倒灌进来,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钱博文一步踏入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被狂风带上。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窗外的婴儿啼哭声,还在继续。

“呜哇……呜哇哇……”

一声,又一声,像是催命符。

李哲紧张地吞咽着口水,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一步步挪到窗边,想透过玻璃看看外面的情况,但窗外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什么都看不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风雪中传来,尖锐地刺破了夜空。

那声音,是钱博文的。

但仅仅是一声,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喉咙。

紧接着,那萦绕不散的婴儿啼哭声,也突兀地消失了。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死寂。

一种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的死寂。

“钱……钱总?!”李哲的嗓子彻底变了调,他贴在窗户上,脸因恐惧而扭曲。

“出事了。”苏御霖站起身,脸色凝重。

他快步走到门边,伸手去拉门把手。

“别出去!”李哲尖叫着扑过来,死死抱住苏御霖的胳膊,“外面有鬼!肯定是有鬼啊!!”

李哲尖叫着扑过来,死死抱住苏御霖的胳膊,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别出去!外面有鬼!肯定是有鬼啊!钱总他……他被吃了!”

苏御霖一把甩开他,神情冰冷:“现在不是信鬼的时候。”

他正要拉开门,唐妙语也紧随其后,准备冲进风雪。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大堂侧面的一扇窗户,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玻璃碎片混着雪沫子向内飞溅,一道黑乎乎、沾满了雪霜的圆形物体,被人从外面用巨力丢了进来!

“砰!”

那东西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已经瘫软在地的李哲脚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还在微微晃动的物体上。

李哲颤抖着低下头,当他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啊——!!!”

他连滚带爬地向后退,手脚并用。

那是一颗人头。

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正是刚刚冲进风雪里的钱博文!

“呕……”徐婉再也撑不住,捂着嘴冲到角落里干呕起来。

顾影则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踉跄着后退,脸色苍白如纸,一副被吓得快要昏厥的模样。

只有唐妙语,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冷静下来。

她走到苏御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稳定:“苏苏,应该是钱博文没错。”

“切口在颈椎第三、第四节之间,一刀断头,干净利落,凶器极其锋利。”她顿了顿,补充道,“看血液凝固程度和角膜浑浊度,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在这漫天风雪的掩护下,杀人,斩首,再将头颅精准地投掷进窗户。

苏御霖的目光从钱博文死不瞑目的头颅上移开,他快步走到破碎的窗边,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窗外,除了愈发狂暴的风雪,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印,没有血迹,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仿佛那颗头颅,真的是被一只会飞的怪物,从空中扔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