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魔神降临
北极黑水玄门的冰海之中,黑衣玄女凌空而立,任由脚下浮冰汹涌,黑纱后面的双眸随着红光扫向那无尽的天际。
“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玄女淡淡道。
“是弟子办事不利。”右使蓝瞳在身后带着深深歉意,金属鹰眼中那道冲天红光一直未曾停歇。
“这次我也下一次龙州吧。”玄女身后一位小巧女侍者道,在金属眼罩中闪动的黑色流水,似乎在无穷无尽地向前奔涌着。
“九幽血脉,神魔窥觊,如今堂而皇之现世,三界震动。天地将乱你们左、右使一明一暗共同奔赴西域,取回九幽血脉,将其重新压于‘九琉规则塔’下,我将昭示三界灭了那些仙魔的叵测之心。”
“是,玄女!”
左右二使消失在原地,只留黑衣玄女独自在冰海中仰望那一道冲天红光。
“至此之后,人间还有人间吗?”
……
天界,触星台。
身着九龙华服的威严男子双手披后,望着划破天界直冲天外天的红光,双眉紧颦。一凤服雍容女子立于其后,望着天际的红光柔声道:“是何预兆?”
“人间有言‘红月当空,魔神归位’。”随着天帝所观方向,天后看到红光穿过眼前朗月之时,整个月盘弥散出红色的印记。
“呵呵,不过一群凡人修真者的自我安慰罢了。没有我们打开天门,他们哪有蹬天的机会?人间是翻不起浪的,随他们去吧。来,安安心……”天后轻带天地的手微笑着安慰他道。
“不。”天帝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道远去的红光,“那是九幽血脉燃烧的气息,人间修真者在接引魔神!”
“到天外天‘九幽殿’接引魔神!”天后惊道,抓住天帝的手不由得紧了,“难道这群小小凡人修真者想开天路!?”
“不知……”天帝的眉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天帝微握紧双拳,“开启蹬天树的‘灵根潮汐收割’,将人间界的灵力吸尽让其无力反抗,再在人间选一批新的好种子,种下新灵根准备下一轮灵力收割周期。”
“是,天帝。”天后款款落腰行礼后,上前轻柔地抱着天帝的胳膊,娇声道,“皇室还有些子弟在人间界融合肉身呢,是不是要给他们一点上天时间?”
天帝有些不悦,一扫而过,“这些子弟……天后你得好好管管了,这要传出去如何让本皇对得起天道誓言?”
“夫君,您放心,这次他们回来我一定该训的训,该罚的罚,保证不会让他们为皇家丢脸!”天后笑眯眯地安慰天帝道。
“好吧,通知在人间界的皇室子弟尽快提升修为,速到人间黑水玄门‘飞天台’飞天,三月后仍留人间者后果自负。”天帝望向人间,眼光深邃而幽远,“如有抢回九幽血脉者将功补过,本皇亲自嘉奖!”
……
此时的凤鸣在铁里奇发动的魔神接引符文中没有一丝反抗之力,任由符文将他的九幽血脉全部激活,将其精血炼化而出形成一个恐怖的血茧将他牢牢包围。?y^o?u!s,h/u/l\o^u`./c~o\m/
借助那道红光,凤鸣的意识感应到三界的存在,在恍惚中自己冲破人间界,越过天界直达那深幽不见边际的宇宙星空。
终于,在一座飘浮在星尘中不知多少岁月的清幽宫殿,将红光吸引投射而进,照亮蹲坐在大殿内一座寂静的神魂上……
那是蚩敖!
凤鸣心中惊呼。
找到目标后的红光将蚩敖的神魂化入其中,完成使命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宇宙中一处星云组成的一副人的面孔:飞阳!
那是在曾经的梦境中与魔神蚩敖战斗的神尊——飞阳!
红光缩回,转眼隐入“澄心宫”身后的雪山山顶之中。
红光消失的天空仍然繁星似锦、雪山依旧,地上石缝中传出不知名的春虫叫声,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随着穹顶的符文亮光熄灭,精血耗尽的凤鸣毫无意识的自由下落,徐赛男的禁锢状态此时也已经解除,急忙振翅过去将不知死活的凤鸣接住抱在怀里,落在石像的右肩上。
徐赛男用颤抖地双手抚摸着凤鸣苍白的须发和毫无血色的脸颊,“你这是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鲁泥鳅,你醒醒啊!醒醒啊!”徐赛男轻声呼唤着凤鸣,眼泪不自觉地滴到凤鸣紧闭的嘴唇上。
眼前铁里奇带着身后一片黑压压的羽人正虔诚地跪拜在已经复活的魔神头颅前,祈祷魔神赐予他们无敌的力量。
眼前这么多人无人关注魔神右肩上两个小黑点,强烈的孤单无助感像潮水般涌向徐赛男。
这是自她成长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如此孤单无援,在这魔宗领地唯一能自己说话的伙伴如今毫无生气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此刻什么成为战无不胜的大将,进入龙吟剑宗仗剑除魔,求仙问道的理想荡然无存,此时她只需要一个活生生的鲁泥鳅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而不是这样无息的躺着。
她好想大声的哭出来,可她不敢,眼前这里的所有人都在虔诚地祈祷,等会说不定也要将自己像鲁泥鳅一样献祭给魔神,成为他们获得力量的献祭。
“呜呜……”
泪水不停地往肚子里落,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动物一般徐赛男抱着凤鸣瑟瑟发抖。
凤鸣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这让徐赛男更慌了,从自己的储物袋中调出各种丹药、灵草塞进凤鸣的嘴巴里,可是无论什么都不起到作用,那紧闭的嘴唇不受控制地越来越苍白。
“鲁泥鳅,你醒醒啊,醒醒啊……”心里只能这样毫无作用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一个苍老厚重,仿佛来自远古的回音在徐赛男的脑海中响起,抱着凤鸣紧缩在魔神头颅颈脖处的徐赛男突然惊醒,“谁?谁?谁在跟我说话?”
眼前并无一人,刚才黑压压一片祈祷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巨大的魔神石像和抱着毫无生息凤鸣的她。,精¢武/暁`税¢网, *冕?费\阅.毒*
“是我,”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靠着的大脑袋。”
徐赛男大吃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说话的是被疯子铁里奇利用凤鸣复活了的毁灭之神与自己说话。
受到惊吓的她一闪离开魔神的颈脖,抱着凤鸣飞到这巨大的头颅前,惊恐地看着眼前动也不动如同小山般的魔神头颅。
“你怎么闭着眼,也闭着嘴?你是不是也要吃了我?”
徐赛男在心里忐忑不安地问道。
“小女娃子,我喜欢吃很多东西,但就是不喜欢吃人。”
“啊呼……”
听到魔神这么回答自己,这才放心下来,不用担心被他吃掉了。
“闭嘴闭眼不很好嘛,这个世间有什么值得我去看,去说呢?”
“你杀了我的伙伴!”徐赛男感觉这个魔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凶,胆子大了一点,责问道。
“我不杀他,其他的人也会杀了他!”魔神语气平和似道家常,“作为疯魔当九死不悔,死亡是他的日常,他是不后悔我杀了他的。”
“啊!这是什么道理!你这么强大,这么强大还要杀他……”徐赛男说着说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无助、恐惧嚎啕大哭起来……
“从我的残魂记忆中,你是第四个为他哭泣的女人……”等她哭够了魔神道,他似乎有无限的耐心。
“什么?”魔神的这一句让徐赛男一怔,抬着梨花带雨的眼睛不解地看着魔神依然紧闭的双目,“其他的女人为他流过眼泪?”
“是的。”魔神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和,沧桑,来自远古,“当他还是个婴孩时,他的母亲就已为他痛苦哭泣过,之后两个跟你一般年纪的女孩,呵呵,好像跟他在一起的女孩都很痛苦……”
“她们是谁?”徐赛男抹掉眼角的泪珠问道。
“那你要去问他了,我对男女之事不懂,记不住。”
听到魔神这么说,看着冰冷的凤鸣,徐赛男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出来了,“他已经死了……”
“向北,北魔宗,找到生育女神自有办法救他……”
“能救活他!北魔宗?”徐赛男听到魔神说可以救活凤鸣,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她从心底不认可凤鸣死去,而且这是魔神说出的话更让她毫不怀疑,“好,我这就出发!”
“记住,到了就说这是碧瑶的儿子……”
……
一道空间波动,徐赛男被传送到了禁地之外。
这里除了雪山、荒原和如灯的星海,抱着凤鸣的徐赛男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
徐赛男将凤鸣捆扎在背上,望向山下那一簇簇灯火和偶尔在风中传来的马鸣声,头也不回地向北极星指示的方向前行。
她不知道北魔宗的具体位置在哪,只知道向北就有希望。
忽然她感觉脚下总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老伴着她的脚,她以为是碰到了夜行的小动物,连忙绕开,可那毛绒绒的小动物总是跟在自己的脚下让自己无法迈步。
“唉,本将军没有心情跟你们玩呢。”一脚轻轻地将小动物拨开继续前进。
可它不依不饶缠着徐赛男不放。
徐赛男只好收拾心情蹲下身来,抓起脚下的小动物一看,惊呆了,“小黑!你怎么来了?”
小黑吐着舌头舔了舔徐赛男的手,肚皮上显眼的伤口随着它的呼吸一开一闭。
“这是谁干的?怎么把你伤成这样!”一边说一边给小黑伤口撒上金疮药,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急救包中的长针将它的伤口缝好再缠上纱布。
整个过程小黑一声不吭非常配合,完成后再喂给小黑一些干粮,它显然是饿了,几下就将徐赛男喂的食物一扫而尽。
“你怎么在这里,犬鸣呢?不是回离火部了吗?”徐赛男一边喂小黑一边问道。
小黑停止了进食,焦急地拉着徐赛男的裤腿朝一个方向拽,“犬鸣出事啦!”徐赛男心里一惊,其实她看到小黑的那一刻就明白犬鸣出事了,不然他不会与小黑分离的。
“走,带我去……”一把将小黑抱起放到自己的胸甲里,“指路即可。”
徐赛男再一次紧了紧背后用风衣包裹的凤鸣,感觉没有问题后,在小黑的指引下趁着夜色下山潜伏进獒犬部。
隐蔽在下风口的徐赛男犯难了,那些到处巡逻的獒犬闻到陌生的气味就“嗷嗷”叫个不停,让徐赛男~根本无法靠近囚禁犬鸣的营地。行军中隔绝自身气味的药粉是避免被猎犬跟踪,现在是要探营,想要不暴露踪迹光靠药粉无用。
“你有无办法?”徐赛男摸着小黑的脑袋道。
小黑从胸甲里跳出来,一摇而成一头几乎与徐赛男差不多高的大獒犬,肚皮上的伤口虽然被绑好,但看起来还是非常吓人。小黑示意徐赛男藏到自己的背上,然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到獒犬部。
小黑的现身让那些狗子一下老实了起来,小黑让它们散去自己轻车熟路来到一个隐蔽山包前,四周黝黑一片,只有山包入口处的两座火光照亮门口两个打盹的卫士。
小黑再次缩小躲进徐赛男胸甲,徐赛男掏出军用小型弩机,箭头粘上麻药,“噗噗”两声,两卫士应声倒地。徐赛男迅速从黑暗处掠近,拔出弩箭将两卫士摆成打瞌睡状,戴好他们的獒犬皮帽后迅速潜入山中地牢。
地上刑罚大厅内两个看守正鼾声如雷,徐赛男好不可用手帕包裹麻药将两人麻翻,才闪身来到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犬鸣面前。
“大使者……”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犬鸣微弱道。
“嘘!”徐赛男示意犬鸣不要讲话,挥刀精准砍断锁住他的铁链,挽扶着他迅速地离开地牢消失在夜色中。
……
徐赛男向北前行,每隔一段就用药粉散去众人的气味,同时在前进当中尽量依水而行以隔绝气息,让獒犬部灵敏的鼻子毫无用武之地。
在一避风的山包间,徐赛男率众人在河边休憩,此时犬鸣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气,从小黑背上翻身下来,将绑在小黑背上的凤鸣身体整理好后一瘸一拐来到徐赛男身前,“怎么会这样?大先生这是怎么了?”
“他们将泥鳅献祭给魔神就弄成这样了,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徐赛男看着潺潺流动的河水语气忧伤,“那头魔神说要去找北魔宗的生育女神才能将泥鳅救活。”
“北魔宗,我知道在哪。”犬鸣道。
“哦……”徐赛男忽然盯着犬鸣,“犬鸣,你本是魔宗獒犬部的人,你实话告诉我,鲁泥鳅,你口中的大先生究竟是谁?怎么魔宗这些人这么关注他,连那头魔神竟然也认识他!你不要蒙我了,快给我说实话!”
本就虚弱,已经暴守打击的犬鸣哪里还能经得住徐赛男锋利的眼神,就将自己与凤鸣的关系倒豆子一般说给徐赛男听了,外加自己出使离火部因为凤鸣的身份被獒犬部劫持的事情也一并说出。
看着小黑背上的凤鸣的身体徐赛男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搞了半天,这个鲁泥鳅竟然是被龙州修真界围捕自爆的疯魔曾阿宝!
以自己阆州徐家三小姐,即将进入龙吟剑宗的内门弟子,新边军西五镇先锋营将军身份的徐赛男一时间头脑中一片错乱,这是怎么回事?我该何去何从?
“大使,大使……”
犬鸣在旁不停叫唤出神的徐赛男,他担心凤鸣的身份让她精神失常了。
不错,徐赛男确实精神失常了,她此刻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干嘛,该去干嘛。
“我们该出发啦,大使!等久了,要是他们猎鹰部的人来了我们就走不掉啦!”犬鸣在一边喂小黑灵食一边催促仍在发呆的徐赛男。
徐赛男就这样懵懵懂懂地随着犬鸣向北而去。
一路上,徐赛男在是否是仗剑除魔还是保护战友的矛盾中纠结……
疯魔曾阿宝的恐怖传说,斩灭疯魔的正义号召,屠魔榜上的居高不下的超级奖励,家族的荣耀……无一处不骚动徐赛男的心。
她暗暗地摸了又摸腰间的匕首,只要她割下前方獒犬背上驮着的半死人的脑袋,在龙州修真界,她徐赛男将会受到无数修真大能们的关照,徐家,将成为龙州修真界第一世家……
她没想到身边竟然是这么一件大富贵……
“大使,我们越过前方的戈壁就是北魔宗的地盘了。”犬鸣在前兴奋指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道。
思绪被犬鸣打断的徐赛男连忙松下扶住腰间匕首的手,来到犬鸣的身边搭手看向前方满是碎石的荒凉土地,在哪旋转的沙尘旋风中仿佛明明白白地写着,前方“干旱”与“死亡”正等着踏入这块土地的所有生命。
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徐赛男暗暗向后退出一个身位,趁着犬鸣观察前方沙尘天气的时候缓缓拔出腰刀,无息地举起长刀毫不犹豫地砍向犬鸣的颈脖。
身后的小黑见状不顾自身伤口迸裂的危险连忙扑身救主,徐赛男长枪现手,眉间火焰一闪,吐着红芒的枪尖丝毫不差的扎入小黑的心脏,倒地的小黑用一双亮橙橙的双眼望着徐赛男,任由其拔出枪尖也不挣扎一分。
它致死也不明白它犬眼里的亲人为何会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啊!”
看着小黑无辜不解的眼神,徐赛男吓得尖叫起来,任由手中的尖枪被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