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张九龄的决战
金吾卫属南衙十六卫,按理应属宰相间接控制。
其权责为三处,
一为京城治安与巡查,负责长安城(及东都洛阳)的昼夜巡逻,维护街坊秩序,纠察不法行为(如盗贼、斗殴等)。
也掌管城门、坊门的启闭,检查出入人员及货物,防止违禁物品进入皇城或宫城。
二为宫禁与皇城警卫,护卫宫城、皇城外围,协同其他禁军(如左右羽林军、千牛卫等)保障皇帝及皇室安全。
并在在皇帝出行时,负责仪仗、清道和沿途警戒。
三为仪典与礼仪职能,参与国家重大典礼(如朝会、祭祀)的仪仗和秩序维护。
管理部分皇家仪仗用具,如旌旗、兵器等。
而金吾卫又分左右金吾大将军(正三品),又分左右金吾将军(从三品),在金吾将军之下,又设若干金吾中郎将(从四品)。
而金吾大将军,金吾将军却没有调兵权,真正的权力在下面几个金吾中郎将手上。
李隆基作为政变专家,这种错误又怎么可能会犯?
而且随着这几年废除了府兵番上,并招募了彍骑(guo,迅捷骑兵),长从宿卫(职业兵),实力也不容小觑。
当然,作为金吾中郎将的萧武,便是长安一半,也就是三千金吾卫的直属长官,只听皇帝命令的长官。
张九龄这位宰相的命令,在皇帝的交代下,自然也是要听的。
于是乎,
在张九龄走向皇城门口之时,萧武自然快步在他之前开路。
至于调兵?
他其中之一的权责便是守卫皇城四门,金吾前卫守南面,后卫守北面,左卫守东面,右卫守西面。
每面二百五十人,总计千人。
如今皇城门口用于止宿时司警戒之责的二百五十人,自然就是他的兵,而且远处还有源源不断巡街的彍骑前来增援。
一时间,整个承天门前大街上顿时鸡飞狗跳,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长安民众快速的退到一边。
不过也都在远处观望,长安城好多年也没有这热闹了,自然要好好看看,以做谈资。
当身穿明光铠,头戴有红缨的凤翅盔,大红披风在肩的萧规骑在大宛马,威风凛凛的来到了城门口后,直接暴喝:
“金吾卫奉敕巡警!诸生听令:即刻散去,各归本所!敢有抗命、鼓噪者,依律枷送京兆府!”
怎么说呢,萧武在京城还是有点名头的,加上其威猛的身材,一声暴喝之下,在城门口大声喧哗的诸多士子大多都失声。
而金吾卫看到长官来了,顿时面对这些上千士子也都有了底气。
负责南门的郎将(从五品)程元振看到长官这么说了,也直接下令:“金吾前卫听令,拔刀,弩上弦,摆长蛇盾阵,三次警告准备。”
而一声令下之后,身穿札甲并不断越聚越多的金吾卫逼迫下,在轰然的甲胄齐鸣下,在长枪和圆盾的威慑下便逼得上千士子不断后退。
已经快要上千的金吾卫只在短短的时间,便把士子以盾和长枪渐渐包围成了一团,并和在朱雀大街以及广场上看热闹的民众分隔开来,
刑不上大夫,似乎不适用于目前的状况,可是从前面一批人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是预备官身了。
皇城的大门洞开,此时张九龄是来到城门口,先是扫了一眼被金吾卫挤压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旁边骑着高头大马的萧武,
萧武赶忙乖乖下马,把马让给这位当朝相爷,
于是乎,
在张九龄骑在大宛马上之后,身后萧武也在他身后换到另外一匹普通马之后,
张九龄居高临下,俯视着黑压压的士子,整个广场之前也是一静。
当初在天竺,远征兵因为梅思鸾心忧家中而发生兵乱,他便经历过这种情况,
那个时候可比如今危险的多,
但李牧一现身,一句话不说,只把仪仗打出来,整个兵乱便平了,
作为一个善于学习的人,
他自然也学会了一些,自己是当朝宰辅,是这天下文官之首,这些士子对他来说,不也就像乱兵于李牧么,
临之以威罢了!
“谁说我张九龄是狗官?”
“谁说,要改革科举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啊?”
张九龄的声音不大,但却让队伍中的士子无人出声。
但这又怎么可能,作为士子,作为门荫制度下的高官子弟,谁家还没个三品?
“我说的,张九龄,别人怕你我王缙不怕你!”
“市井之徒,僭改祖宗之法!”
“废诗赋取士,是要绝圣人之道!”
“考算学杂艺,与商贾何异?”
“糊名誊录?防君子如防贼!”
“张九龄,枉你一代文宗,你要如此做,我如何不能骂你为狗官?
王缙作为太原王氏,对了,还是王维的亲兄弟,号称双王,自然要为世家冲锋在前。
他不相信张九龄能拿他怎样?
《唐律疏议·斗讼律》“詈(辱骂)三品以上官,罪名属于“不敬”或“大不恭”。
刑罚一般情况下是徒一年,
情节严重(公开诋毁、煽动舆论),则是徒二年或流放
宰相身份:唐代宰相(同平章事)是正三品以上,享受“八议”特权,辱骂者罪加一等。
如果在公开场合,如在国子监、科举考场或朝堂外聚众辱骂,可能按“聚众喧哗,扰乱公事”论罪,最高可判流三千里。
但是呢,
这种指的是普通士子,他王缙名门之后,还有在长安的名声,
最多也就可能仅受警告罢了。
再说,自己如今可是正义的一方,有这么多同学声援自己,他张九龄还能如何?
“还有呢?”
张九龄并未反驳,目光看向王缙左右以及后面。
这种事情自然是被煽动的,自然要抓刺头。
“我崔宗之算一个!”一个玉树临风美男子顿时也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又一个士子站了出来。
而受几人鼓励,整个群体中顿时再次喧嚣起来,
不少人再次举手,发出了抗议之声,
接着,张九龄看已经有了上百人,向萧武道:“把刚刚冒头的全部抓起来!”
“今天,本官就在这承天门广场.......行刑!”
“其他全部驱散!”
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几千人聚集在周围指指点点。
有金银璎珞的贵族妇女,有胡商,也有无业流民,坊市游侠儿,还有官僚家仆。
最多的是一些在屡试不第滞留长安士子,据他所知,全国应试者,岁不下八千士子,
而且随着科举临近,秋冬入京,春试后离京那些士子更多。
他自己就是进士,自然极为清楚朝廷的录取员额。
朝廷法定员额进士科每年不超过30人,明经科百人。
而科举考试不下万人。
但是呢,每年这二三十名进士,或通过行卷给各个贵族,然后在经过文会等打响所谓的才子名声,最后经过礼部侍郎进行汇总‘通榜’排定,留给这些上万真正考试的名额只有寥寥几个。
当初他便是深受其害,
毕竟这上万士子全都是州县推荐上来的,虽然也有各种人情关系,官官相护之类,
但是,哪个在本县,本州不是天之骄子?
这些难道就不支持自己改变科举制度?
所以,
第一步,以辱骂自己的名头,自然是先脱了他们裤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也不用打死,直接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他就不相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些公子,贵族之后,天下第一等人,受无数他们视之如奴隶,猪狗,贱民,当众观看,还被各个名门贵女等看见,再一传播。
受此侮辱以后,以后他们还有何脸面走在大街之上?还有何脸面在京城?
估计就是他们以后的婚姻,嫁娶,家族名声都要被此拖累。
第二步,他则看向了不远处的国子监司业,紫袍金鱼袋,面沉如水的李林甫。
自然是由他当众把这几十上百刺头全部逐出国子监,收回他们的名额。
这个源乾曜塞给自己的助手,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最后一步,自然是要挑动这上万参加科举,却几乎每年落选的落第士子不平之心了,用他们把舆论整个翻转过来。
当然,
最后这一步是他从李牧的那什么.......对,批斗学来的。
既然要干,那么开战便是决战!
你们世家大族既然想要战,那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