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夜探余波，金光乍破
后腰的菜刀硌得慌，蓝布衫上的泥渍在月光下泛出灰斑，倒像幅被雨水泡过的水墨画，透着股说不清的滞涩。
“宝宝？”
西装袖口沾着草屑的徐三走过来，眼镜片反射着棺材板的冷光，倒让他那身规整的衣装添了点野气。
他往张宝宝身边一站，周身沉稳的炁便压得周围的夜风都缓了半拍：
“我在林子里等了快一个钟头，还没搞定？”
张宝宝这才转过头，眼神里那点残留的困惑像没擦净的水渍：“徐三，坟没了。”
她指了指敞开的棺木，语气平得像在说今天吃了碗面，“张锡林的骨头，也没了。”
徐三蹲下身，指尖在新土上轻轻一点。
淡褐色的炁顺着指缝渗进去，又像受惊的蛇般猛地抽回，带着股湘西特有的尸油腥气：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动手。”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骨渣；
“赶尸匠的手法，倒是干净得像没动过手。”
“有僵尸。”
张宝宝突然抬手，指尖指向张楚岚刚才被围的地方，那里的草叶还沾着黑血；
“好多，咬张楚岚。~比-奇.中/蚊·惘. ′无!错¨内,容·”
“僵尸？”徐三的眉头瞬间锁成结，像被手攥过的纸团；
“湘西那帮人疯了？胆子这么大！”
他猛地站起身，语气里带了点急迫，“你把张楚岚卷进来了？他虽是张锡林的孙子，可……”
“他同学，很强。”
张宝宝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还留着李林道身上的草木清气；
“不像人，像山，像风……像天上的星星。”
她抬头望向夜空，北斗七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宇宙。”
徐三的脸色倏地变了，像被泼了盆冷水。
能让张宝宝用“宇宙”来形容的，整个异人界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他快步走到张宝宝刚才站的位置，掌心摊开，细密的炁网瞬间铺开，像撒向水面的渔网。
三秒后，他猛地收手，眼镜都差点滑到鼻尖：
“这炁……纯粹得像是天地间的自然之炁，一点人为雕琢的痕迹都没有。”
“他叫李灵道。”
张宝宝忽然说，像是刚从混沌里捞出这个名字，“张楚岚喊他义父。”
“李灵道？”
徐三的瞳孔微缩，像被针尖扎了下。哪都通的档案库里，这个名字旁边只有寥寥数语：
南部开大学哲学系，14岁，跳级入学，疑似异人。?s+h_u.x.i?a\n!g_t.x′t￠.-c?o_m~
去年他本想派探员摸摸底，却被父亲徐翔一个电话叫停，只撂下句“谁也不许碰”。
当时只当是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没成想……
他正思忖着，目光忽然扫过棺木旁的草丛。
一本学生证半陷在泥里，封皮上“南部开大学”的校徽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只眨动的眼睛。
徐三捡起来翻开，第一页就是张楚岚龇牙咧嘴的证件照，傻气冲天。
“有意思。”他把学生证揣进内袋，突然转头看向张宝宝，嘴角勾起抹罕见的笑意；
“宝宝，想不想当学生？”
他晃了晃手里的学生证，“南部开大学，跟张楚岚他们做同学。”
张宝宝眨了眨眼，没说话。
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倒真有几分学生气，像株刚从土里冒出来的豆苗。
另一边，回到临时住处的张楚岚把自己摔在椅子上，半天没吭声。
桌上的搪瓷杯还剩半杯水，杯壁上的茶渍像幅抽象画，歪歪扭扭的。
李林道坐在对面的床沿，指尖捻着片不知从哪摘来的柳叶，青炁顺着叶脉轻轻流转，把叶片衬得透亮，像块翡翠。
“义父。”张楚岚突然开口，声音干得像砂纸擦木头，“你刚才那手……是魔术？”
李林道没抬头，柳叶在他指尖转了个圈，带起细小的风：
“你觉得是就是。”
张楚岚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比划着坟地的场景，胳膊甩得像风车，语气浮夸得像在演话剧：
“哇！那僵尸！唰的一下就没了！义父你是超人吧？还是隐居的神仙？”
他拍着大腿，试图把那点惊慌失措藏在笑料里，“是不是还有激光眼？会飞不？能带我上天不？”
李林道终于抬眼，眉心的青痕在灯光下闪了闪，像条刚睡醒的小青蛇：
“不用装了，张楚岚。”
他指尖的柳叶忽然飘起，青炁缠着叶片悬在半空，像只停在风里的蝴蝶，“你也有这东西。”
张楚岚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蜡像。他张了张嘴，半天挤出句：
“义父你说啥呢？我听不懂……真听不懂……”
李林道懒得跟他废话，屈指轻轻一弹。那缕青炁拖着柳叶，“嗖”地飞向张楚岚的眉心，快得像道闪电。
张楚岚只觉眉心一热，像被烫了下，体内原本沉寂的炁突然像炸了锅的马蜂，顺着西肢百骸乱撞。
他想按住却根本抓不住，那些炁顺着某种熟悉的路线狂奔，逼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结印，金光“嗡”地一声从掌心炸开，晃得人眼晕。
“这是……”张楚岚看着自己手上的金光，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张得能塞下鸡蛋。
李林道瞥了眼那团颤巍巍的金光，像团快要灭的火苗，嘴角撇出点嫌弃：
“就这？还没我九岁练的凝实。”
他指尖再弹，一缕小指粗的青炁慢悠悠飘过去，像片落下的叶子，撞在张楚岚的金光上。
张楚岚下意识催动火候，金光猛地膨胀几分，看着倒唬人。
可两团气刚一碰触，他那看似厚实的金光就像纸糊的灯笼，“啵”地一声碎了，化作无数光点散在空气里，连点烟都没冒，轻得像场梦。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咚、咚、咚，敲得人耳朵发涨。
张楚岚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像石头滚过空桶。
三秒后，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磕了个响头，脑门撞得地板咚咚响，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
“义父！我错了义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李林道看着他这副见风使舵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起来吧，地上凉。”
张楚岚趴在地上没动，耳朵却像支棱起来的雷达，警惕地竖着，听着李林道的动静，连对方呼吸的节奏都想抓来听听。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钻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条通往未知的路，泛着冷冷的白。
李林道望着那道光，忽然开口：“起来，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