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委以重任
曾泰急忙上前一步：“恩师何出此言？如今凉州暂无战事，默啜蛰伏，正是潜心研制此等神兵利器的绝佳时机啊！为何……”
狄仁杰抬手，制止了曾泰的话。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灰暗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北方。
“因为有一件更重要、更紧迫的事，必须我亲自去做。”狄仁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欲亲自带队，探索黑暗之山。”
“什么？！”
“不可！万万不可！”
曾泰和裴昭几乎同时失声惊呼，两人脸色骤变，甚至顾不上礼节，猛地踏前一步，语气急切地想要劝阻。
黑暗之山，那是比金山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魔窟。
是曾经黑衣社的老巢，如今更是默啜研制剧毒的核心所在，那里充满了未知的、杀人于无形的恐怖毒物。
狄仁杰身为西北道黜置大使，万金之躯，岂能亲身涉险？！
“恩师！此事断然不可！探索之事，可派裴将军、李元芳等将军率精锐前往！恩师您必须坐镇凉州，统筹全局啊！”曾泰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
“阁老！末将愿立军令状！必率死士探明黑暗之山虚实！请您三思！”裴昭单膝跪地，抱拳请命，声音斩钉截铁。
狄仁杰看着眼前激动万分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你们先起来，听我把话说完。”狄仁杰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曾泰和裴昭互看一眼，只能强压着心中的焦虑，站首身体，紧张地看着狄仁杰。
狄仁杰走到巨幅西北舆图前，手指点向金山以北、那片标注着大量空白和疑问符号的区域——那里，就是根据阿史德咄芯供述推测出的黑暗之山大致方位。
“黑暗之山，关乎的
是毒。”狄仁杰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在曾泰和裴昭心头，“一种能杀人于无形、瞬间令九名精锐死士毙命、甚至连虺赦都感到棘手和厌恶的诡异之毒。我们对它的了解，太少了，少得可怜！”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如果我们还像之前对付金山那样，先派你们潜入，带回情报，再由我在后方慢慢分析研判……这中间的时间差，可能只有几天，甚至十几天。^咸~鱼^墈_书~罔\ _哽!歆.嶵+哙?但就是这短短的十几天，足够黑暗之山里的那些人，研制出更可怕、传播更快的毒药。甚至可能……己经研制出来了。”
狄仁杰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曾泰和裴昭苍白的脸：“一旦某种能通过水源、空气大规模传播的剧毒被投入我军中，甚至被带入关内……那后果，将是毁灭性的，足以颠覆整个天下！我们……没有时间再按部就班了！”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狄仁杰沉重的声音在回荡。
“所以，我必须去！”狄仁杰斩钉截铁，“亲临黑暗之山，现场观察，现场分析，获取第一手的情报。一旦确认其威胁程度和内部结构，我将立刻调动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黑暗之山，彻底掐断默啜的毒术来源！然后，根据缴获的研究资料，我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研制解药，制定新的防御策略，为明年开春冰雪消融后，与默啜主力的决战，争取宝贵的时间！”
他看向裴昭：“裴昭勇冠三军，万夫莫敌，然统帅大军、协调各方、临阵决断，非其所长。如今西北各路将领，各有防区，训练新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易调动。此番剿灭黑暗之山，需一支精锐奇兵，行动迅捷，令行禁止。统筹指挥之责，非我亲往不可。”
他又看向曾泰：“这个过程，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在此期间，我无法分心他顾。火器研制，关乎未来战局，至关重要，绝不能停下。我己上奏陛下，请求派遣工部和军器监的能工巧匠前来助阵，算算时日，他们也该在路上了。”
狄仁杰走到曾泰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充满了信任和托付：“曾泰，我将研制火器的重任，全权交托于你。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是天授元年的状元，你的才智和能力，我深信不疑。凉州的政务、军需协调、以及这火器作坊的一应事宜，我都交给你。你可能替我担起这副重担？”
曾泰看着狄仁杰眼中那沉甸甸的信任和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他后退一步，整理衣冠，对着狄仁杰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恩师重托，学生万死不辞！必竭尽所能，督办火器，稳定凉州，以待恩师凯旋！”
“好…好啊！”狄仁杰欣慰地点点头。
随即，他看向裴昭：“裴昭。”
“末将在！”
“此番探索黑暗之山，凶险异常。我命你为我的卫队长，我身边所有亲卫、内卫，皆由你全权节制调配，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裴昭胸膛一挺，眼中爆发出无比坚定的光芒，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末将裴昭，以性命起誓，必护佑阁老周全，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起来。”狄仁杰扶起裴昭，“我会亲自修书给王孝杰，向他借调一支最精锐的右威卫。同时，让阿史德咄芯画出黑暗之山的详细地形图和内部结构草图。待准备就绪，我便与你、与王孝杰商议进兵方略。”
安排完这一切，狄仁杰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又仿佛扛起了更重的山岳。
他对曾泰道：“将这些图纸收拾好，带回你的值房，仔细研读。凉州，还有这未来的破敌利器，就全靠你了。”
“学生明白！”曾泰郑重地将书案上的图纸小心卷起，用油布再次包好，紧紧抱在怀中，如同抱着无比珍贵的圣物。
他再次向狄仁杰行礼，然后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又只剩下狄仁杰和裴昭两人。
狄仁杰走到窗前，推开一道缝隙。冰冷的寒风瞬间涌入，带着远方雪原的气息。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