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选一个吧”
程津摩挲着姜瑜的手背，一手轻拍怀里的胖儿，抬头望向书房的方向，门外快速掠过一抹衣角。
他静静看了一会，还是没出去，继续同姜瑜说话。
“姐姐？”岁岁搂着宁宁，“不是去拿画了吗？”
晚玉紧抓着衣角的手慢慢松下，“还是不拿了吧，也好考验考验自己还记得多少。”
“那我们快来画画吧！”岁岁让开位置，和宁宁双双坐好。
“嗯！先画画。”晚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和妹妹们一起画画。
随着被抓的人越来越多，风声也渐渐传来，不少人家为了去牢里头赎人，连田地铺子都忍痛变卖了。
隔日，叶家。
今日本该去学堂的叶朝云，此刻也和娘亲阿婆一块坐在桌旁。
叶老太枯槁的手紧紧攥着程月，她哀求道：“大郎媳妇，娘求你了……就上门去求求你大弟吧，他不是举人吗？”
“现在又在书院里头教书，多有脸面呀，求求他，救救我们家吧。”
儿子，丈夫，现下都被关在牢里，皆是流放的罪名，这笔赎金，便是把田地院子都卖了也凑不齐啊。
程月不为所动，冷冷道：“若不是大郎把铺子全变卖了去做这门子生意，家里头的银钱怎么会被一并抄没？如今这般境地，全是他自找的！”
啪——
清脆的巴掌在堂屋里头炸开。·e\z`小\说/网. ¨更*新*最′快.
叶朝云猛地起身撞开叶老太，“你不许打我娘！”他恶狠狠地瞪着叶老太，声音又怒又急。
“我是你阿婆！是她的婆母！做什么打不得！”
程月淡定地抹开嘴角的血迹，她把云哥儿拉到身后，慢慢上前。
啪——
叶老太不可置信，捂着脸，大声嚷嚷，“你打我？这可是大不孝！我要去官府告你，媳妇无故殴打婆母，我要把你抓进去！”
“好啊。”程月一把推开堂屋的门，“快去，把我一并抓进去，没了我的嫁妆，我看你拿什么救你儿子。”
“那也是你的郎君！那是你的天！”
又是这句话，程月冷笑，“还去吗？”
这回叶老太不敢了，她看着冷情冷心的程月，在心里暗骂，但面上一丝不露，她扶着桌沿缓缓坐下。
“哎呦，我可怜的大郎哟，若是被流放，怎么撑得过去哟，大郎哟，快来看看你这狠心的媳妇吧。”叶老太喊得哭天抢地。
程月关上门，拉着儿子坐下，她把一个木盒推到叶老太面前，“这是我的全部嫁妆，只够赎一人，你看看，选谁吧。”
叶朝云抬头担忧的看向娘亲，他不是心疼只能救一个人，他是心疼娘亲的嫁妆。′w¨o!d^e?b~o-o!k/s_._c_o/m*
程月拍拍儿子的后背以示安抚，“快些想吧，再晚些人就拉走了。”
叶老太死死盯着木盒，“你不去找你大弟借钱，我去，我豁出这张老脸去。”
叶老太说着，站起身，止不住重复。
“对，举人老爷家有钱，他有钱，有钱，他心软，他连外甥女都管，不会不管姐夫死活的，对，找举人老爷。”
不提晚玉还好，一提晚玉程月更是生气。
气叶家，更气她，气她这个娘，竟然到这会子才醒悟过来。
“你有什么脸去？”程月阴沉着脸问她，“挟云哥儿胁迫他亲姐，胁迫他，你早上去了，信不信中午你的儿子丈夫，立马就要出城。”
闻言叶老太又跌落在凳子上，她捂着脸低声哭泣，时至今日她还没明白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过是大郎想借着舅子的举人名头做些生意，他就有本事闭门不出，不过是想送晚玉去富贵窝窝里，给自家找些门路，他便要逼着把人过继。
这都是为了叶家啊，大郎媳妇怎么就不明白呢。
程月搂着儿子，耐心等着叶老太哭个够，没一会就又见她抬起头，不是看向程月，而是对着叶朝云，“云哥儿，你不管你爹了吗？你去求求你舅舅好不好？”
叶朝云把脸撇过去，不看叶老太。
在私塾启蒙时他不懂，只知道姐姐突然就不在家了，娘给他换了学堂读了许多书后，他才晓得，自家做了多大的坏事。
“不孝子孙！叶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孩子！”
程月笑笑，“有空在这里说这些，还不如早些做决定。”她又看了看叶老太那双滴溜溜转的三角眼。
“别想着去找我大弟，他的脸面足够给你也安个名头关进去，一家三口去苦寒之地团聚。”
叶老太摸不准，从前程津好拿捏是顾忌着这个姐姐，可如今程月己经疯了，她还能拿捏住举人老爷吗？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不是被你们叶家逼疯的吗？为着云哥儿我什么都忍了，我够蠢了，可是他叶大郎更蠢！做什么要去沾这些东西！做什么害我的云哥儿！”
她满眼要杀人的冷意，死死盯着叶老太，“快选，我没耐心同你耗。”
叶老太闭上眼，过了许久许久，她泄了气，“去救大郎吧。”
老头子身子还算硬朗，若是遇着大赦还有可能回来，可儿子连路都走不了，不用到苦寒之地，怕是连江都地界都还没出，人就没了。
程月拿起桌上的盒子，牵起云哥儿，“我和云哥儿现在过去，劳娘看家，顺带把饭做了。”
不等跌落在地的叶老太回答，母子俩就牵着手出门了，程月也不急，一边走一边逛，顺带问问云哥儿要不要吃些什么。
叶朝云摇摇头，欲言又止。
“说吧，和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娘，这盒子里真的是你的嫁妆吗？”若真的是，那还是不要去县衙了吧。
程月先是看看来往的行人，把叶朝云拉到角落，这才俯到他的耳边小声道：“这是娘举报有功，裴大人赏的。”
“县衙那边己经打点好了，你阿翁是一定会被流放的，若没遇着大赦，你爹后半辈子也都在里头了。”
“这钱待会存到钱庄里头去，等娘的云哥儿长大了，给你娶媳妇用。”
叶朝云惊呆了，从他娘知道他爹跟着人去跑商卖忘忧散后，他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程月拍拍儿子的肩膀，“走了，我们再顺路去看看姐姐。”
叶朝云连忙跟上，“姐姐昨儿才去书院，万一今日想歇歇，没出来送饭，岂不是看不着了。”
“那我们就在那吃些东西再回来。”
小摊子对面的酒楼二楼包间里头，母子俩点了不少好吃的，你一口我一口，再时不时看看窗缝。
“今天不是姐姐来送饭，是舅母呢。”
程月也凑过来，“今儿是你舅母，明儿你姐姐定然要抢着来，明日我们再来吃。”
“嗯！娘尝尝这个，这个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