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大年初一
第一百零六章 大年初一
门窗都关得死死的,那风却吹得供桌上的蜡烛火苗疯狂摇曳,眼看就要灭了。?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u$?最?¥快@
孙梅“啊”地尖叫了一声,直接瘫软了下去,被赵强一把扶住。
老赵“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祖宗板就开始磕头。
“三爷爷!三爷爷回家了!”
就在这时,那两根即将熄灭的蜡烛,火苗猛地向上窜起半尺高!
火焰的颜色,不再是普通的橘黄色,而是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金边的亮黄色!
一股子暖意,从供桌上扩散开来,瞬间就驱散了屋里所有的阴冷。
我脑子里,响起一个苍老而满足的叹息。
那叹息,不再有之前的怨气和不甘,只剩下回家的安然。
旋风停了。
蜡烛的火苗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烧得比之前更旺了。
我转过身,老赵还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强扶着吓傻了的孙梅,也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海,这……这大恩……”
老赵哽咽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就往我手里塞。
“大海,你可千万得收下!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我把他的手推了回去。′d-u¨s_h,u′8/8..\c?o′m_
“赵叔,这钱我不能要。”
我指了指供桌。
“这是你家老祖宗积德,你三爷爷显灵,跟我没多大关系。”
“我就是跑个腿,传个话。”
“回头你去俺家,给俺家堂口压个堂口钱,一百二百的随心,这就行了。”
我扛起我的雷击木剑,没再理会他们的千恩万谢,转身就往外走。
雪花落在脸上,凉飕飕的。
刚才在老赵家那股子热闹劲儿散了,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只剩下累。
推开院门,一股子饭菜的香气混着暖气就扑了出来。
我爷的老伴儿,孙寡妇,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堂屋之间来回忙活,桌上已经摆了四五个菜,有鱼有肉,还冒着热气。
“向海回来啦!”
她看见我,高兴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赶紧拿了双筷子给我。
“快,快上炕坐着,就等你回来吃饭了!”
我把雷击木剑靠在墙角,脱了鞋盘腿上炕。
“孙奶,您也别忙活了,赶紧上桌一块吃吧。”
“哎!哎!我把这汤热好了就来!”
孙寡妇高兴地应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我爷坐在炕桌对面,端着个小酒杯,正滋溜滋溜地喝着,就着一盘花生米。
他斜眼看了我一下。
“咋样?当活菩萨的感觉不错吧?”
我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嘴里,含糊不清地回他。¢v!7`x`s-w′.+c,o?m/
“累得跟孙子似的,有啥不错的。”
“这就累了?”
我爷把酒杯往桌上一墩。
“这才是开始。你净了村口那口井,又把你赵叔家三爷给请回了位,这十里八村的,以后有啥事都得来找你。你这新一辈出马弟子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接他这话。
孙寡妇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腐汤上了桌,她解下围裙,拘谨地在炕沿边坐下。
“向海,多吃点,看你都累瘦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我夹了一大筷子鱼肉。
“孙奶,您自己吃,我够得着。”
我有点不习惯这种热情,但心里是暖的。
这顿饭,总算吃出了点年味。
大年初一。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正刷着牙,院门就让人给拍响了。
“大海!王老叔!开门呐!我来拜年了!”
是老赵的动静。
我吐掉嘴里的牙膏沫,过去把门打开。
老赵和他儿子赵强,爷俩一人扛着半扇猪,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大袋子刚出锅的粘豆包,热气都把塑料袋熏出了一层水雾。
老赵眼圈都红了,说道:“大海,你这是救了我们全家!不光是帮我们把三爷请回来,你是帮我们把老赵家的‘根’给找回来了!”
赵强也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漂亮话。
“大海,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有啥事你吱一声,我赵强要是不给你办,我不是人!”
“都说了,这是你家祖宗积德,跟我没多大关系!”我把我爷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
“不不不!要不是你,我们哪知道这些老规矩!”
老赵拉着我的手,说什么都要我把那半扇猪给收下。
老赵前脚刚走,村东头的王婶后脚就跟来了,拎着一整坛子她自己腌的冻酸菜。
“大海啊!王婶知道你们爷俩爱吃这个!大过年的,解解腻!”
她把酸菜坛子塞我怀里,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
“我家那口子也说了,等开春了,也想请你给看看,我家那老坟埋的对不对!”
我这还没来得及说我不怎么懂风水,刘大爷拄着拐杖,也慢悠悠地挪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两瓶好酒。
“大海。”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我,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这酒你收下,以后……以后我家供祖宗板,还得找你给指点指点。”
我看着这阵仗,一个头两个大。
我爷倒是乐得清闲,坐在屋里窗户边上,一边抽着烟袋锅,一边看着院子里的热闹。
他脸上那表情,就差写上“我孙子牛逼”这五个大字了。
最要命的是村头小卖店的凤姨。
她也不知道是来送东西还是来干啥的,就站在我家院门口,嗓门嚷得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都看见没!这就是本事!”
她指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年货,对着外面围观的村民喊。
“人家向海那才叫真懂咱们东北的老规矩!那不是骗钱,那是护着咱们老辈儿的心意!你们谁家再敢说人家是搞封建迷信,我第一个啐他脸上!”
一时间,我家门口跟赶集似的。
来来往往的村民,看我的表情,全都变了。
最开始,是客气。
后来,是信服。
我感觉自己不像个大学生,倒像个占山为王的大仙。
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一屁股就坐在了门槛上。
院子里,猪肉、冻鱼、白酒、酸菜、粘豆包,堆得跟小山似的。
我爷趿拉着棉鞋,从屋里走出来,递给我一根烟。
“咋样?当主心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接过烟点上,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都被冬日的冷风吹散了。
“爷,我这刚出马半年,这阵仗我有点扛不住。”
“扛不住也得扛。”
我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老了,这堂口早晚得交给你了。”
他转身回屋,留给我一个背影。
“赶紧把东西归置归置,晚上让你孙奶给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