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苏州血雨
拙政园内,丝竹悠扬,周世安正与几位心腹豪商及一名漕运上的吏员品茗听曲,商讨着如何将一批“漂没”的漕粮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
周奎虽死,但大树根系犹存,在江南这片富庶之地,他周世安依旧是跺跺脚地面震三震的人物。
“世安公勿忧,”漕运吏员谄笑着,“河道上的兄弟都打点好了,文书齐全,就说遇了风浪,沉了几船。这粮食一转手,银子还不是…”
话音未落,园外陡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和粗暴的呵斥!
“什么人敢擅闯…”管家惊慌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堵住了嘴。
砰!
雅间的雕花木门被一脚踹开!数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眼神冷冽如刀的北镇抚司缇骑当先闯入!为首者,正是朱慈炤亲自挑选的镇抚司千户,韩烈!
“周世安!钱秉镫!漕运司吏张全!”韩烈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目标,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尔等勾结己故逆犯周奎,隐匿赃产,侵吞国帑漕粮!奉旨拿问!拿下!”
“什么?!”周世安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摔得粉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做梦也想不到,北京的屠刀这么快就落到了苏州!
“冤枉!我等冤枉!”钱秉镫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试图辩解。·0!0·小`税/惘* +醉~薪+彰^結?哽*辛*哙-
“拿下!”韩烈根本不给任何废话的机会。
如狼似虎的缇骑一拥而上,将三人死死按住,绳索加身!园内歌姬乐工吓得尖叫逃散。
“你们…你们敢!我乃…啊!”周世安还想挣扎,被一名缇骑用刀柄狠狠砸在嘴上,顿时鲜血首流,门牙崩落,惨嚎着说不出话来。,微¨趣-晓·税¨ ~醉′薪\章\结_庚·薪,快?
“搜!”韩烈一声令下。缇骑们如同抄家的虎狼,迅速散开,砸开库房,撬开地窖!成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被抬出;堆积如山的粮食(部分明显是上好漕粮)被发现;一叠叠隐匿的田契、房契、商铺契约、盐引、以及与漕运官员往来的密信被搜出!
“报千户!发现暗窖!藏银不下二十万两!” “报!库房夹层,藏有上好苏绸千匹!” “报!发现与松江知府、漕运千总私通书信!”……
一份份罪证被迅速汇集到韩烈面前。铁证如山!
“周世安!钱秉镫!张全!尔等还有何话说?!”韩烈拿起一叠田契和密信,狠狠摔在三人面前。
看着那些熟悉的罪证,周世安彻底瘫软,面如死灰。钱秉镫更是屎尿齐流,腥臭弥漫。只有那张全,似乎还想狡辩:“大人…大人饶命!小的…小的是被逼的…都是周世安指使…”
“闭嘴!”韩烈一脚将他踹翻,“押下去!严加看管!其余人等,查封周府、钱府、张全宅邸及所有涉案产业!一草一木,皆登记造册!敢有阻挠者,格杀勿论!”
“得令!”
缇骑的行动迅疾如风,冷酷无情。昔日煊赫的周府、奢靡的钱府被贴上封条,家眷奴仆被集中看管。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苏州城!整个江南官场、商界为之巨震!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试图串联抵制赋税催缴的豪绅官员,无不胆战心惊,如坐针毡!
几乎是同时,漕运命脉上,也炸响了惊雷。
一队由北京都察院御史带领的稽查队伍,持圣旨强行登上了一艘艘即将北上的漕船。量具被重新校准,仓板被撬开检查。结果触目惊心:以次充好、缺斤短两、甚至船舱夹层藏匿私货!更有甚者,船底凿孔,制造“漂没”假象!
“拿下!”御史面沉如水,指着被查出的几个漕运把头及暗中勾结的押运小官,“锁拿问罪!漕粮一粒不少,给本官重新装船!误了期限,尔等皆按通敌论处!”
雷霆手段之下,原本拖沓滞涩的漕运,如同被抽了一鞭子的老牛,开始疯狂运转起来。各府州县官员看着苏州周氏的下场,听着漕河上的风声,再无人敢阳奉阴违。积欠的赋税、当年的秋粮,开始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向北京太仓银库汇聚。
南京兵部衙门,史可法看着各地雪片般飞来的“赋税己启运”、“秋粮足额征收”的禀报文书,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提笔蘸墨,在一份奏疏上郑重写下:“臣史可法谨奏:江南赋税,幸赖陛下天威,震慑宵小,现己大部启运北上…”他知道,新帝这把悬在江南头顶的刀,己然落下。而江南,在经历这场血雨腥风的洗礼后,终于开始真正回归大明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