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伪帝末路
关前狭窄的金牛道上，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崎岖的山石。京营士兵踏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呐喊着向上猛攻。云梯一次次被推倒，又一次次竖起。滚木礌石带着沉闷的呼啸砸落，每一次都带起一片惨嚎。箭矢如飞蝗，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成死亡的罗网。
关墙上，大西守军在最初的混乱后，在张献忠亲自督战和血腥的威胁下，爆发出困兽般的凶性。他们用长矛将攀上城头的明军捅下去，用滚油浇淋，用巨石砸击。狭窄的关隘限制了明军的兵力优势，却也放大了守军的抵抗意志。每一寸城墙都在反复争夺，尸骸堆积如山。
关后的混乱更是愈演愈烈。王虎率领的三百敢死队，如同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虽人数不多，却造成了巨大的破坏。!j+j·w\x¨c¨.,i¨n^f-o.他们不与敌军主力硬拼，专挑薄弱处下手：焚烧粮草，破坏水源，袭击落单的巡逻队，甚至用强弩向关墙上的守军射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关后大西军人心惶惶，疲于奔命。孙可望、李定国等将领虽竭力弹压，但“明军从天而降”的恐怖传言己无法遏制。
“顶住！给老子顶住！后退一步者，杀无赦！”张献忠状若疯魔，挥舞着鬼头大刀，在关楼上嘶声咆哮。他的龙袍上溅满了血污，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关下如潮的明军和关后升腾的浓烟。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赖以翻盘的巴蜀天险，正在他眼前崩塌！
“父皇！守不住了！”李定国满身血污冲上关楼，声音嘶哑，“关后奇兵搅乱军心，粮草被焚大半！关前明军攻势太猛！兄弟们死伤惨重！士气...士气快崩了！趁现在还有余力，儿臣等护着父皇从后山小道突围吧！”
“突围？”张献忠猛地回头，眼中凶光爆射，如同受伤的野兽，“老子的大西国！老子的龙椅！老子不走！老子要和剑门关共存亡！杀！杀光这些明狗！”他狂吼着，竟亲自抢过一把强弓，向关下射去。,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
然而，他的疯狂无法挽回败局。正面战场上，京营将士在孙应元身先士卒的激励和重赏的刺激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一名悍勇的百户身中数箭，仍死死抓住垛口，为身后的同袍争取了宝贵的瞬间！数名明军士兵趁机跃上关墙，刀枪并举，瞬间清空了一小段垛口！
“破口了！杀上去！”关下明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如同找到了堤坝的裂缝，越来越多的明军顺着云梯涌上那段被撕开的城墙缺口！
兵败如山倒！一处破口，引发全线崩溃！大西守军的士气终于彻底瓦解。恐惧压倒了张献忠的死亡威胁。
“跑啊！明军上来了！”
“关守不住了！”
“快逃命啊！”
哭喊声、惨叫声响彻关城。士兵们丢下兵器，互相推搡践踏，向着关内亡命奔逃，甚至为了争夺狭窄的退路自相残杀。督战的张献忠亲兵被溃兵冲散。
“陛下！快走吧！”汪兆麟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死死抱住张献忠的腿，“留得青山在啊！去成都！去重庆！我们还有地盘！”
张献忠看着瞬间崩溃的防线，看着如潮水般涌入关内的明军，看着身边心腹将领焦急绝望的脸，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暴怒涌上心头。他猛地一脚踹开汪兆麟，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如狼嚎的咆哮：“天亡我也——！！！” 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最终，在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西养子及数百亲兵的死命护卫下，张献忠抛弃了象征“皇权”的龙袍玉玺，如同丧家之犬，从剑门关后一条隐秘的樵夫小径仓皇逃窜。临走前，他下令焚烧了关楼内带不走的金银珠宝和部分粮草，火光映照着他狰狞而绝望的脸。
孙应元踏过满地狼藉的关楼，看着关内仍在追剿残敌的明军士兵，看着那面被烧得只剩半截的“大西”破旗，长长舒了一口气。剑门雄关，终被攻克！此役虽付出巨大代价（尤其是攀岩的敢死队），但彻底粉碎了张献忠依仗天险顽抗的美梦，打开了通往富庶西川盆地的门户！
“传令！”孙应元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王虎所部，记首功！阵亡将士，厚恤其家！伤者，全力救治！大军休整一日！肃清关内残敌！明日，兵发成都！扫荡大西余孽！”
“万胜！侯爷威武！”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剑门山谷。京营新军，在血与火的淬炼中，真正成为了一支能攻坚、敢打硬仗的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