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辽东烽烟
棱堡主体己基本竣工。巨大的条石和夯土构成棱角分明的堡垒，低矮厚实的堡墙外层包裹着烧制的耐火砖，在风雪中更显坚固。突出的三角棱堡如同怪兽的犄角，彼此形成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堡墙前深深的壕沟己结上薄冰，沟底削尖的木桩隐约可见。堡内，炮位、兵营、仓库井然有序。
赵铁鹰身披厚重的玄色大氅，覆面盔下目光如鹰隼，巡视着这座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心血之作。风雪打在他冰冷的铁甲上，簌簌作响。副将跟在身后，低声禀报：“将军，多尔衮那边探子回报，建奴正大规模集结于沈阳、辽阳一带，蒙古科尔沁部也派出了骑兵助阵，看动向，开春雪化后必有大战。目标，必是我镇虏堡！”
“嗯。/比·奇-中/文`王? *庚?新¨蕞*全￠”赵铁鹰的声音透过覆面甲，沉闷而平静，“堡内粮秣、火药、箭矢储备如何？将士御寒冬衣可足？”
“回将军，粮秣充足，可支半年。火药箭矢按您吩咐，超额储备，足够打一场硬仗。冬衣棉甲皆己发下，堡内也备足了木炭柴火。”副将答道，“只是...这棱堡虽固，然建奴若不计伤亡，驱使汉军旗和蒙古人反复填壕强攻，恐怕...”
“怕他不成？”赵铁鹰打断他，语气带着铁一般的自信，“棱堡之利，非尔所想。待其来攻，尔便知晓。传令各部，加固外围陷坑、拒马，清理射界！神机营炮手，日夜熟悉炮位，校准射角！玄甲卫养精蓄锐！告诉弟兄们，陛下在京师看着我们！此堡，便是建奴的葬身之地！”
“末将领命！”副将肃然应诺。
时间在紧张的战备中流逝。武兴二年（1645年）三月，辽河解冻，大地回春。沉寂了一冬的辽东，战云再聚！
沈阳城外，八旗军阵绵延数里。·鑫^捖·夲^鉮+颤? -勉¨肺·越*渎~镶黄、正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八色龙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战马嘶鸣，刀枪如林，数万八旗精锐步骑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黑色海洋。蒙古科尔沁部的骑兵，如同点缀在黑色海洋边缘的灰色浪花。中军位置，竖起了巨大的织金龙纛和摄政王旗。
多尔衮骑在神骏的白马上，身披明黄缎面甲胄，外罩杏黄龙纹披风。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山海关之败的阴影犹在），但眼神却如同淬毒的鹰隼，死死盯着南方镇虏堡的方向。断指处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那刻骨的耻辱和仇恨。
“十西哥！”英亲王阿济格策马上前，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让我镶白旗打头阵！定要踏平那劳什子棱堡，活捉赵铁鹰，为十西哥雪耻！”
豫亲王多铎也跃跃欲试，宁远之败让他憋着一股邪火：“摄政王！明狗倚仗妖堡，龟缩不出！待我大军压境，万骑齐冲，必将其碾为齑粉！”
多尔衮目光扫过麾下众将，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狠厉：“此堡诡异，非比寻常城墙。强攻，正中明狗下怀。范先生，洪先生，依尔等之见？”
范文程捻着胡须，沉声道：“王爷明鉴。据细作所绘图形及描述，此堡棱角突出，火力交叉，强攻一处，必遭数面打击，伤亡必巨。然其初成，守军亦需适应。臣以为，当先以汉军旗重步兵携楯车、云梯，填平壕沟，试探其火力虚实。再以蒙古骑射袭扰其侧翼，牵制守军。待其疲敝，寻其薄弱处，再以我八旗精锐，雷霆一击！”
洪承畴也躬身道：“范先生所言甚是。赵铁鹰乃朱慈炤麾下头号悍将，玄甲卫凶悍，不可小觑。然棱堡再坚，亦需人守。我军当发挥骑射之长，机动袭扰，断其粮道（虽难），疲其守军，久困之下，必有可乘之机！”
多尔衮微微颔首，眼中寒光一闪：“好！就依此计！传令：正蓝旗固山额真觉罗巴哈纳！着你率汉军旗两旗，携楯车、填壕车、云梯，正面攻击镇虏堡！试探其火力！蒙古左翼，于堡西侧游弋骑射袭扰！镶白旗、正红旗精兵待命，听本王号令，寻机破堡！”
“嗻！”众将齐声领命。
战鼓隆隆，号角长鸣！清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觉罗巴哈纳督率着数千名身披重甲（多为棉甲镶铁叶）、手持巨盾利刃的汉军旗重步兵，推着厚重的楯车（蒙着湿牛皮的大车）和填壕的土袋车，如同缓慢移动的钢铁刺猬，向着镇虏堡正面压来！更远处，数千蒙古骑兵如同旋风般在堡西侧游弋，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镇虏堡主棱堡望台之上，赵铁鹰放下单筒望远镜，覆面甲下传出一声冷哼：“终于来了。传令：各棱堡炮位、火铳位，没有本将命令，不许开火！放他们近前！待其填壕之时，听号令，集火射击！”
“得令！”传令兵飞奔而去。
堡墙上，玄甲卫铁塔般的身影矗立在垛口后，陌刀拄地，沉默如山。神机营的炮手和火铳手则伏在炮位和射击孔后，屏息凝神，手指搭在扳机或火绳上，冰冷的炮口和铳管对准了越来越近的敌人。
死亡的气息，在辽西的春风中弥漫开来。棱堡攻防战，即将迎来第一次血腥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