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乌蒙鏖兵
“报——！”一名斥候如同泥猴般从湿滑的山道上滚下，声音带着惊悸，“禀侯爷！前方‘一线天’峡谷，发现叛军主力！依山设垒，遍布滚木礌石！两侧山顶隐有伏兵旗号！叛酋安重圣的‘黑彝军’旗也在其中！”
李定国勒住战马，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脸颊滑落。他举起单筒望远镜，透过迷蒙的雨雾，望向那两座如同巨兽獠牙般对峙的险峰。狭窄的谷道蜿蜒其间，最窄处仅容数骑并行。谷口处，叛军用巨木乱石堆砌起简陋却坚固的壁垒，其后人影绰绰，刀枪如林。两侧陡峭的山壁上，隐约可见新开凿的藏兵洞和垒起的石墙。
“一线天…好个安重圣，选了个绝地。”李定国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强攻？狭窄的谷道将使兵力无法展开，成为滚木礌石的活靶子。绕行？乌蒙山山势连绵，沟壑纵横，叛军熟悉地形，必有埋伏。^s^a?n?g_b/o\o+k!.`c?o·m?大军粮秣消耗巨大，拖延不起。
“侯爷，怎么办？硬冲伤亡太大！”副将王玺看着那险恶的地形，倒吸一口凉气。
李定国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身后同样浑身湿透、却眼神坚毅的五千“定西营”先锋精锐。这些将士大多来自川陕，惯于山地，但面对如此天险，硬拼绝非上策。他脑中急速盘算着破局之策。
“传令！”李定国声音低沉却带着决断，“王玺！”
“末将在！”
“着你率一千善攀勇士，携带绳索钩爪、火油、震天雷，由向导引路，自东侧密林攀援，务必找到可绕至敌左翼山顶的小道！待你部登顶成功，以三支绿色焰火为号！”
“得令！”王玺精神一振，立刻点兵而去。
“其余各部！”李定国目光锐利，“深沟高垒，做出长期对峙姿态！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峡谷两侧山势，寻找叛军换防规律及水源地！神机营火铳手，轮番前出至谷口，以冷枪狙杀叛军头目，疲其军心！”
命令迅速执行。明军大营依山扎下，营垒森严。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神机营的燧发枪手们，利用树木岩石掩护，不时对着谷口叛军阵地打出精准的冷枪，每一次枪响，都伴随着叛军阵地的一阵骚动和一两声惨叫。叛军则以弓箭和少量火绳枪还击，但射程和精度远不及明军，效果甚微。双方在雨雾中展开了无声而残酷的消耗战。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三天后，一个雨势稍歇的黄昏。李定国正与几名将领研究沙盘，帐外突然传来压抑的欢呼！
“侯爷！快看！”
李定国冲出军帐，只见叛军左翼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端，三支拖着长长绿色尾焰的火箭，如同破开阴霾的碧绿流星，尖啸着刺破了乌蒙山沉重的暮色！
“王玺得手了！”李定国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拔出佩剑，“传令！神机营所有火炮，目标峡谷叛军壁垒及两侧山腰伏兵藏匿点，最大射速，覆盖轰击！火铳手，推进至谷口百步，压制敌弓弩！步卒准备，待炮火延伸，随本将冲锋！”
“得令！”压抑了数日的明军爆发出震天的战吼！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天崩地裂！数十门佛朗机炮、虎蹲炮同时怒吼！炮口喷吐出数尺长的火舌，浓烟滚滚！沉重的实心弹丸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砸向谷口的木石壁垒！瞬间将其撕开数个大洞！木屑碎石混合着人体残肢西处飞溅！致命的霰弹如同铁扫帚，横扫壁垒后的叛军密集人群，惨嚎声冲天而起！
几乎同时，两侧山腰预判的叛军伏兵藏匿点也遭到了猛烈的炮火覆盖！碎石崩飞，林木摧折，隐藏其中的叛军被炸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精心布置的伏击圈瞬间崩溃！
炮火尚未停歇，李定国己一马当先，怒吼着冲向摇摇欲坠的壁垒：“杀！破敌就在今日！先登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杀啊！！”五千“定西营”精锐如同出闸猛虎，顶着零星落下的箭矢滚石，呐喊着扑向谷口！火铳手在两侧提供火力掩护，铅弹如同冰雹般压制着残存的叛军弓箭手。
与此同时，叛军左翼山顶也爆发了激烈的厮杀！王玺率领的一千死士如同神兵天降，从山顶猛扑而下！火油罐点燃了叛军的营帐和储备的滚木！震天雷在藏兵洞和工事内猛烈爆炸！山顶的叛军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对谷底进行有效支援！
“顶住！顶住！明狗上来了！”谷口壁垒后，一名叛军头目挥舞着弯刀嘶吼，试图组织抵抗。然而，在明军猛烈炮火和步兵决死冲锋的双重打击下，士气早己崩溃。
李定国身先士卒，手中长刀劈开一名挡路的叛军，率先冲入壁垒缺口！身后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入！狭窄的谷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长枪突刺，战刀劈砍！叛军虽然凶悍，但在明军严整的阵型和精良的装备面前，节节败退！
“放滚木！快放滚木！”右翼山顶的叛军将领惊惶下令。然而，仅存的滚木礌石仓促放下，却被明军早有准备的盾牌阵和灵活的散兵线避开，反而砸伤了不少溃退的自己人。
兵败如山倒！失去了地利和伏兵优势的叛军，在明军内外夹击的猛烈攻势下彻底崩溃。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向着峡谷深处亡命奔逃。
“追！一个不留！”李定国抹去脸上的血水，目光冷冽如刀。明军衔尾追杀，首追出二十余里，斩杀叛军数千，俘虏无算。叛酋安重圣在亲兵死命护卫下，仅以身免，狼狈逃往水西老巢。
“一线天”天险告破！通往水西腹地的门户，被李定国以勇略和奇兵，硬生生砸开！乌蒙山在血与火中颤抖，帝国的铁拳，正狠狠砸向西南叛乱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