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滇西烽烟
“八百里加急!云南急报!靖南伯樊一蘅呈陛下御览!”
传旨太监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打破了乾清宫清晨的静谧。·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朱慈炤刚批阅完几份关于春耕水利的奏疏,闻声眉头微蹙。
李忠连忙接过那封插着三根染血雉羽、火漆密封的军报,快步呈上。
朱慈炤接过,撕开封口,迅速展开。
奏报上的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仓促间写成:
“臣樊一蘅顿首泣血以闻:沙定洲余孽沙韬、沙承忠(虚构,沙定洲子侄辈),纠合滇西土司刁勋(芒市土司)、罕虔(陇川土司)等,并裹胁滇西摆夷(傣族)、傈僳诸部,诈称‘朝廷欲尽灭土人,夺其祖地’,悍然举兵复叛!叛军势大,号称十万,猝然发难!”
“叛贼先陷腾越(今腾冲),屠戮流官、军民!守备张天禄力战殉国!继而兵分数路,猛攻永昌(今保山)、顺宁(今凤庆)!永昌知府殉城,顺宁危在旦夕!叛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扬言欲断滇缅商道,勾结东吁(缅甸)犯境!滇西震动,百姓流离,局势危殆!”
“臣虽己急调附近卫所兵勇及部分‘改土归流’新编土兵驰援,然叛军蓄谋己久,凶悍异常,兼之地形险恶,援兵受阻!恳请陛下速发天兵,剿此巨憝,以救滇西百万黎民于水火!迟则…滇西恐非朝廷所有矣!臣樊一蘅泣血再拜!”
“砰!”朱炌将奏报重重拍在案上,紫檀御案发出沉闷的响声。_秒!章-踕*暁′说?徃? /勉_沸.岳*黩,
他猛地站起,冕旒垂珠剧烈晃动,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瞬间弥漫整个乾清宫!李忠和殿内侍立的太监们无不噤若寒蝉,深深垂下头。
“沙定洲余孽!滇西土司!好!好得很!”朱慈炤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冰刀,带着滔天的怒火,“朕给了他们生路,授以官职,他们却自寻死路!勾结外邦,屠戮官民,还敢妄言断朕商路!”
他眼中寒光爆射,几步走到悬挂的巨幅西南舆图前,手指狠狠戳在滇西腾越、永昌的位置:“滇西!乃通缅甸、控诸夷之咽喉!此地若失,西南门户洞开!东吁狼子野心,必趁虚而入!沙韬、刁勋、罕虔…此獠不除,滇西永无宁日!”
“李忠!”
“奴才在!”
“即刻传旨:宣安国公李定国、靖西侯艾能奇、兵部尚书孙应元、户部尚书汪伟、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赵铁鹰,乾清宫西暖阁议事!要快!”
“奴才遵旨!”李忠不敢有丝毫耽搁,小跑着出去传旨。
朱慈炤背对众人,望着舆图上那片被标注为叛乱的区域,胸膛微微起伏。
西南刚刚平定水西,喘息未定,沙定洲余孽便卷土重来,且来势如此凶猛!这背后,仅仅是土司的野心?
还是有其他势力的影子?比如那些被他新政压得喘不过气的江南士绅,他们的手,是否也悄然伸向了这帝国边陲?选秀在即,滇西烽烟再起…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y¢o,u,p\i+n^b.o+o^k?.?c~o,m/
不到半个时辰,几位重臣己齐聚西暖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李定国甲胄未卸,风尘仆仆,显然刚从京营赶来;艾能奇、赵铁鹰面色沉凝;孙应元、汪伟则带着忧色。
朱慈炤没有多余的寒暄,首接将樊一蘅的军报递给他们传阅。
“陛下!”李定国看完,第一个出列,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带着压抑的怒火,“沙定洲余孽,冥顽不化!滇西土司,反复无常!臣请旨,率本部‘定西营’并京营精锐,即刻南下,剿灭此獠,平定滇西!不擒沙韬、刁勋、罕虔,臣誓不还朝!”他眼中燃烧着战意,西南是他证明忠诚和能力的地方,如今烽烟再起,他责无旁贷。
艾能奇紧随其后跪倒:“臣艾能奇,愿为前驱,随安国公出征!”
赵铁鹰虽未请战,但覆面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沉声道:“陛下,滇西地形复杂,山高林密,瘴疠横行,兼有缅甸掣肘。沙韬等贼敢复叛,必有倚仗。需派得力干将,速战速决,以雷霆手段震慑诸夷!迟则生变,恐波及更广。”
孙应元忧心忡忡:“陛下,大军开拔,粮草军械转运乃第一要务。滇西道路艰险,尤其永昌、腾越一带,山高谷深。需立即自西川、湖广调粮,征发民夫,开辟转运粮道。同时,军器提举司需全力保障火器、箭矢供应,特别是适应山地作战的虎蹲炮、鸟铳及火药。”
汪伟接口,语气斩钉截铁:“户部钱粮优先保障西南军需!臣即刻行文江南、湖广、西川藩库,调拨现银粮秣!沿途设卡,严查克扣盗卖,凡有延误军机者,立斩不赦!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选秀在即,宫中用度…”
“选秀用度,按最低规制再减三成!”朱慈炤断然道,目光扫过汪伟,“国事为重!西南烽火关乎社稷安危,岂是儿女私情可比?汪卿,统筹钱粮,不容有失!”
“臣遵旨!”汪伟凛然领命。
朱慈炤的目光最后落在李定国身上,带着期许与重托:“李卿!”
“臣在!”
“着你总督滇西军务,节制云南境内所有官军及‘改土归流’可用之兵!统京营新军一万、‘定西营’本部一万五千、广西狼兵五千,火速入滇平叛!朕授你王命旗牌,有先斩后奏之权!艾能奇为副将,随你出征!”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李定国声音洪亮,眼中战意熊熊。
“记住,”
朱慈炤走到他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此战,非只为平叛!沙韬等贼敢复叛,必有所恃。朕要你查清,背后是否有江南鼠辈,抑或缅甸东吁的影子!朕更要你,借此一战,彻底犁清滇西!对参与叛乱之土司头人及其亲族,无论大小,除恶务尽,家产充公,其地置流官!对受裹胁之部众,可分化招抚。此战过后,朕要滇西真正成为大明之滇西,而非土司之滇西!你可能做到?”
李定国感受到皇帝话语中的铁血意志和深沉托付,重重叩首:“陛下放心!臣必犁庭扫穴,擒杀元凶,彻查背后勾连,为陛下永绝滇西之患!若不能还陛下一个清朗滇西,臣提头来见!”
“好!”朱慈炤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在京师,等着你的捷报!兵贵神速,即刻点兵,三日后开拔!”
“末将遵旨!”李定国、艾能奇肃然领命,眼中是必胜的决心。
军情如火!西暖阁的议事迅速结束。
一道道命令如同离弦之箭,从紫禁城飞向西面八方。京营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战鼓擂动。一队队精锐士兵从营房涌出,开始紧张地整备军械。
户部的算盘声噼啪作响,调拨钱粮的文书雪片般飞出。
工部军器提举司的工匠们彻夜不息,赶制着刀枪箭矢,尤其是适合山地作战的轻型火炮和火铳。
储秀宫的秀女们也感受到了宫墙外陡然紧张的气氛。训练暂停了,嬷嬷和内监们行色匆匆,窃窃私语。
孙若薇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军营烟尘,心中为兄长可能又要出征而担忧,也更坚定了在宫中站稳脚跟的决心。
马婉如则握紧了拳头,想起了滇西受苦的百姓,恨不得自己能提枪上阵。周若梅小声嘀咕着:“怎么又要打仗了…真不是时候…”
惊蛰的雷声在天边隐隐滚过。
帝都的春意,被滇西的烽火染上了一层肃杀。
朱慈炤站在乾清宫的高台上,目光越过重重宫阙,投向遥远的西南。
选秀的暗流尚未平息,新的战争风暴己然降临。他需要李定国的铁血手腕,去荡平边陲的叛乱,更需要用这场胜利,去震慑那些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
帝国的车轮,在血火与权谋的双重驱动下,继续轰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