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7章 混沌之刺

　
那是一只由矛盾本身构筑而成的怪物。
它的身躯，是足以吞噬一切法则的漆黑之“无”。
它的体表，却又遍布着亿万只散发着绝对“秩序”与“净化”之力的纯白眼瞳。
混乱与秩序，终结与存在。
两种极致对立的概念，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画家”用一种蛮横而不讲道理的方式，强行糅合成为了眼前这只专门用来对付“混沌”的终极清理者。
“吼！”
怪物发出了不似任何生灵的咆哮，那咆哮并非声浪，而是两种对立法则在摩擦、碰撞时，所产生的、足以让概念本身都为之扭曲的刺耳悲鸣。
下一刻，那亿万只纯白的眼瞳，在同一瞬间，齐齐锁定了林寒。
没有光束，没有能量。
只有一道纯粹的、代表着“修正”与“抹除”的秩序之网，轰然罩下！
林寒只感觉自己脚下的混沌之舟，连同他自身的存在，都在这道秩序之网下，开始变得“不正确”。
他的混沌之力，他那融合了创生与归焉的道，在这绝对的“秩序”面前，竟被判定为一种需要被修正的“错误”！
然而，林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横剑于胸。
他看着那只由矛盾本身构筑而成的恐怖怪物，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催动混沌之舟，亦没有展开饕餮之域。
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仿佛踏在了这片“无”的心脏之上。
他手中的那柄混沌古剑，剑身之上那道细微的、仿佛天生便存在的裂痕，骤然亮起！
“破道。”
林寒轻声低语，吐出了这柄剑，曾经的名字。
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道，尽数汇聚于这一剑之上，没有斩向那怪物的漆黑身躯，亦没有劈向那亿万只纯白的眼瞳。
他只是将剑尖，轻轻地，刺向了那张笼罩而来的、由绝对秩序构筑的无形之网。
“嗤――”
一声轻响。
如同滚烫的烙铁，触碰到了冰冷的薄纸。
那张号称能修正一切“错误”的秩序之网，在接触到那柄剑的刹那，其完美的、不容置疑的“秩序”，竟被那道细微的裂痕，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无法被修复的“缺口”！
剑身之上，那股传承自无数个“失败者”的、不屈的“破道”之意，轰然爆发！
它不是要对抗秩序，而是要告诉这片天地——
所谓的“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完美”！
“吼？”
那终极清理者发出了充满了困惑与暴怒的咆哮。
它无法理解，为何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秩序”，会被对方以一种如此简单的方式所破解。
它那亿万只纯白的眼瞳，光芒大放，试图修复那道缺口。
然而，已经迟了。
林寒的身影，已然穿过了那道被他亲手撕开的缺口，瞬间欺近到了它的身前！
紧接着，那怪物漆黑如“无”的身躯，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蠕动、翻涌，化作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混乱虚无，朝着林寒当头罩下！
这是它另一种本源的力量――终结！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存在都归于虚无的攻击，林寒不闪不避。
他只是将手中的混沌古剑，再次刺出。
依旧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直接。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法则，不再是概念。
而是那怪物身上，“秩序”与“混乱”两种力量，交织、融合的……那个最微妙的平衡点！
“你，不过是一件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残次品。”
林寒的声音，冰冷而漠然，仿佛在宣判一件物品的归宿。
“既然是残次品，就该有被……拆解的觉悟。”
剑尖之上，那道细微的裂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混沌之刺！”
这一剑，不带丝毫杀气，亦不带半分能量。
它只是纯粹的“道”，是林寒将混沌、归墟、破道三种极致力量，熔于一炉后，斩出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第一剑！
“噗嗤！”
一声轻响。
那柄剑，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只怪物庞大的身躯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只由矛盾本身构筑而成的终极清理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紧接着，令整个“无”之画布都为之战栗的一幕，发生了。
它体表那亿万只代表着“秩序”的纯白眼瞳，竟齐刷刷地调转方向，不再攻击林寒，而是朝着自己那漆黑如“无”的混乱身躯，投射出最纯粹的“净化”之光！
而它那由“混乱”与“终结”构筑的身躯，也仿佛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翻涌、咆哮，试图将那些长在自己身上的“异物”——那些纯白的眼瞳，彻底吞噬、同化！
秩序，在攻击混乱。
混乱，在吞噬秩序。
林寒那一剑，没有毁灭它。
只是将那个维系着它存在的、脆弱的平衡点，彻底……刺破了。
这只由“画家”亲手调和出的、专门用来对付“混沌”的天敌，最终，却在最纯粹的“混沌”面前，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自我毁灭。
“吼――啊！”
怪物发出了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解的凄厉悲鸣。
它的身体，在一半净化、一半吞噬的矛盾中，开始寸寸崩裂，化作最原始的秩序光点与混乱粒子，四散飞溅。
林寒缓缓收回长剑，静立于虚空之中，神色漠然。
他看着那只正在自我毁灭的怪物，眼神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他打败的，仅仅是“画家”用来清理画纸的……一块橡皮。
就在这时，那只怪物在彻底崩碎的前一刻，其核心处，那两种正在互相湮灭的本源之力，竟不受控制地，化作了两道截然不同的流光，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暴射而出！
一道，是纯粹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白光，它撕裂了这片“无”的画布，竟是朝着那早已消失的“净化者”世界，遁逃而去！
而另一道，则是深邃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黑光，它同样撕裂了虚空，朝着那片林寒刚刚逃离的“归墟”世界，反向回归！
林寒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到，这两股力量，并非逃窜。
而更像是……信使。
它们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他这个“变数”的存在，告知那两个早已被“画家”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庞大游戏场！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掌心之中，那块冰冷的青铜面具碎片，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滚烫热意！
那副残破的星图，再次浮现。
星图之上，那七个代表着“失败者”残骸的“碎”点，竟在这一刻，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一股股充满了不屈、决绝、愤怒、悲凉的意志，跨越了无尽的岁月与时空，被林寒这惊天动地的一战，彻底……惊醒！
林寒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七道意志，正不约而同地，将它们的“目光”，投向了自己。
投向了自己手中这柄，刚刚饮下了“清理者”之血的……薪火之剑。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将那些同样不甘于被当做颜料的“失败者”们，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混沌古剑，剑锋斜指，遥遥地对准了那片未知的、需要他去一一拜访的“碎”星。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是对着那七位素未谋面的“盟友”，立下了最郑重的誓言。
“画家的游戏，该结束了。”
“现在，轮到我们……来执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