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辽西龙窑秘闻》
“邪门了……”赵大海啐了口带咸腥味的唾沫,扛起渔网往家走。龙窑荒废三十年了,自打当年烧出那批“鬼瓷”,窑主李家就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满窑的碎瓷片。可今晚这铃声,听得人后脖子首冒凉气。
他不知道,这夜的龙窑里,还有一个人正举着手电筒发抖——考古系实习生林墨,为了完成毕业论文,偷偷溜进窑址找“[辽三彩]”的残片。手电光扫过坍塌的窑壁,突然照到一堆新翻的泥土,泥土里埋着半只青花碗,碗沿上挂着个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三个扭曲的字:**“镇龙耳”**。
“这是……辽代的‘魂瓶’部件?”林墨蹲下身,刚想伸手去挖,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个黑窟窿。
下坠感只持续了三秒,林墨就重重摔在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上。刺鼻的霉味和土腥味呛得她咳嗽,手电光晃了晃,照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人脸”——不是真的人脸,是一排排嵌在窑壁上的瓷俑,每个瓷俑的脸都朝着她,眼睛黑洞洞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y_u+e\d!u`y.e..+c?o.m/
“妈呀!”林墨吓得差点咬掉舌头。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掉进了龙窑的废弃烟道,西周的瓷俑从地面一首堆到头顶,每一尊都穿着辽代的契丹服饰,手里却捧着宋代的汝窑笔洗、明代的宣德炉,年代混乱得离谱。
最吓人的是正中央那尊最大的瓷俑,足有两米高,戴着鎏金面具,胸口嵌着个完整的青铜铃,正是她刚才在地面听到的“镇魂铃”。铃身刻着一行契丹小字,林墨借着电光辨认了半天,心脏猛地一缩——这不是镇魂铃,是“唤龙铃”,传说中辽代萨满用来“沟通地脉”的法器。
突然,面具后的“眼睛”动了一下。
林墨吓得手电都飞了出去,黑暗中,那尊大瓷俑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面具缓缓裂开,露出底下一张苍白的人脸——不是活人,是一张烧制在瓷胎上的脸,眉眼像极了老照片里的龙窑窑主李守业。
“别碰……那铃铛……”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烟道深处传来。林墨猛地回头,手电光正好照在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影身上,那人穿着破烂的冲锋衣,脸上全是血污,正是三天前在锦州湾失踪的古董商马三。
马三告诉林墨,他是被一伙“盗墓贼”绑来的。这伙人听说龙窑底下埋着“辽代宝藏”,逼着他来挖窑址,结果刚挖到烟道,就撞见“瓷俑活了”——三个同伙被瓷俑“拖”进了窑底深处,只剩下他躲在角落装死。,3¨芭?墈·书~徃- -首`发′
“活了?你糊弄谁呢?”林墨皱眉,伸手摸向那尊大瓷俑的面具,触手冰凉,分明是实心的陶土。可指尖刚碰到青铜铃,铃铛突然“叮”地一声,整排瓷俑的眼睛同时亮起绿光,齐刷刷地转向她。
“快跑!”马三拽着林墨就往烟道另一头爬。身后的瓷俑发出“哗啦啦”的碎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瓷胎里挣脱出来。爬出烟道时,林墨回头瞥了一眼,看见那尊大瓷俑的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正在融化的脸,陶土混着黑色的粘液,像极了窑火中流淌的釉料。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龙窑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墨突然发现马三的手腕上,戴着个熟悉的银镯子——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遗物,三年前在沈阳故宫参观时弄丢了。
“这镯子……哪来的?”林墨的声音发颤。
马三脸色骤变,支支吾吾地说:“捡……捡的……在窑里那堆瓷片里……”
就在这时,龙窑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整座窑顶轰然坍塌,腾起的烟尘中,林墨仿佛看见一条青色的影子从废墟里盘旋升空,尾巴扫过海面,惊起一片海鸟。
回到村里,林墨翻出奶奶留下的旧相册,在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里,找到了答案——照片上是1953年的龙窑开工仪式,窑主李守业抱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女孩手腕上戴着的,正是那只银镯子。奶奶的名字,赫然写在照片背面:“养女李秀莲”。
“原来……我奶奶是李家的人?”林墨浑身发冷。她立刻去镇文化站查《锦西县志》,在“异闻录”里找到了一段被墨水涂抹的记载:“民国二十六年,龙窑烧‘龙纹天球瓶’,窑变三日不灭,出窑时瓶身现‘青龙渡劫’图,李家当晚举家迁走,传为‘瓷灵反噬’……”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后面的批注:“凡碰过‘龙瓷’者,三代之内必遭‘窑火焚身’之劫。”
“所以,盗墓贼不是被瓷俑拖走的……是被窑火?”林墨突然想起马三说的“同伙失踪”,急忙拉着他回龙窑废墟。坍塌的窑底果然有烧灼的痕迹,泥土里埋着几块烧焦的骨头,旁边散落着三个青铜铃——和大瓷俑胸口的一模一样。
马三突然瘫坐在地上,指着废墟深处尖叫:“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堆碎瓷片里,躺着半块烧变形的瓷板,上面用青花画着一幅画:一个戴银镯子的女孩站在龙窑前,手里举着青铜铃,身后是腾云的青龙。画的落款是:“民国二十六年,李守业绘于龙窑。”
林墨终于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当年李家为了破解“瓷灵反噬”,把刚出生的奶奶送到渔民家寄养,还留下银镯子和青铜铃作为“信物”。青铜铃不是镇魂,也不是唤龙,而是“引灵”——引导窑里的“瓷灵”回归地脉。
“那现在怎么办?瓷灵跑出来了!”马三哭丧着脸。
林墨望着锦州湾的方向,青龙的影子似乎还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她想起县志里说“龙瓷需以‘血亲之泪’祭之”,突然抓起地上的青铜铃,朝着大海的方向摇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再诡异,反而带着一丝温柔。云层里的青龙影子盘旋而下,落在龙窑废墟上,化作一道青光钻进林墨手中的青铜铃——铃身瞬间裂开,流出一汪清澈的釉料,滴在瓷板画上,正好补全了女孩手中缺失的铃铛。
“结束了……”林墨的眼泪掉在铃身上,青铜铃“咔嚓”一声碎成粉末,随风飘向大海。
尾声:
三个月后,林墨放弃了考古毕业论文,在龙窑的废墟上开了一家“辽西瓷坊”。她按照奶奶留下的笔记,复原了“辽三彩”的烧制技艺,只是再也不碰“龙纹”题材。
开业那天,赵大海送来一筐新鲜的海蛎子,笑着说:“林丫头,你这瓷坊一开张,咱村的‘邪乎事’都没了!”
林墨望着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手里摩挲着那半块瓷板画——画里的女孩,眉眼和她自己一模一样。她知道,奶奶当年留下的,不是诅咒,而是守护——守护这片海,守护这座窑,也守护着一个关于“传承”的秘密。
夕阳下,瓷坊的烟囱里飞出几只海鸥,翅膀掠过锦州湾的波光,像极了当年那道盘旋的青龙。
注:本文纯属虚构(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