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白山中学异闻录》

1998年冬,东北白山脚下的林海市中学迎来了一场十年不遇的暴雪。¨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鹅毛大雪像扯碎的棉絮,把教学楼顶的红瓦盖得严严实实。高二(3)班的窗户上结着冰花,教室里的暖气片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却驱不散角落里的阴冷。

“吱呀——”

后门被推开时,带进一股夹着雪沫的寒风。班主任老王裹着军大衣,身后跟着个穿深蓝色羽绒服的女生。她个子很高,齐耳短发上沾着雪粒,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唯独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湖面。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苏晚。”老王拍了拍讲台,“以后就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吧。”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空了整整一年。去年冬天,原主林薇就是从那个位置的窗户跳下去的,听说摔在楼下的雪堆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冻梨。

苏晚放下书包时,手指碰到了桌肚里的东西——硬邦邦的,裹着一层油纸。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来,竟是半块冻得发黑的冻梨,果皮上还留着几个牙印。

“砰!”

前桌的男生猛地回头,撞翻了苏晚的铅笔盒。“对不住啊!”他叫李默,是班里的“万事通”,压低声音说,“这座位……你最好别坐。林薇的东西,学校收了三次都没清干净。”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冻梨塞回桌肚,目光扫过窗外。雪地里,教学楼的影子歪歪扭扭,像个佝偻的老人。三楼的窗户玻璃上,似乎贴着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对着她的位置。

暴雪下了三天三夜,学校被迫停课。第西天清晨雪停时,操场上的积雪没过膝盖,整个校园成了白茫茫一片。但高二(3)班的值日生张磊,却没按时到校。*卡,卡-暁!税,徃_ ,唔/错?内¢容`

“张磊家离学校就两条街,能去哪儿?”班长赵婷婷急得首跺脚。她带着李默和苏晚去张磊家找人,铁门虚掩着,屋里飘出一股煤烟味。

“张磊?”赵婷婷推开门,客厅的煤炉烧得通红,炕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酸菜包子。李默突然指着炕边的雪地脚印——一串鞋印从门口延伸到炕边,却没有离开的痕迹。

“他昨晚……没出门?”苏晚蹲下身,发现脚印边缘结着薄冰,鞋码和张磊的回力鞋完全一致。

这时,李默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12月12日,红笔圈着,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今天轮到我擦三楼的窗户了。”

三人猛地想起,林薇跳楼那天,也是12月12日,她是当天的值日生,负责擦三楼的窗户。

回到学校时,太阳己经西斜。三楼的走廊空无一人,拖把池里的水结着冰碴,窗台上积着薄薄一层雪。苏晚走到林薇跳楼的窗边,手指拂过玻璃——冰凉的触感下,似乎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指甲抠出来的字。

“快看!”李默突然指向窗外的雪堆。雪地里有个深色的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只红色的手套,指尖处绣着一朵梅花。赵婷婷脸色骤变:“这是林薇的手套!她跳楼那天就戴着这只!”

手套里包着一张纸条,用铅笔写着:“今晚七点,三楼水房,不见不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晚上六点半,苏晚独自来到教学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壁上的标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被水汽浸得模糊不清。三楼的水房在走廊尽头,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

“滴答……滴答……”

水龙头没关紧,水滴落在水泥地上,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s,w¨k~x¨s_w/.,c~o^m¨苏晚推开门,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水房的灯泡是红色的,照得瓷砖墙像渗血一样。角落里,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背对着她,正蹲在地上洗衣服,乌黑的长发垂到膝盖。

“林薇?”苏晚轻声问。

女生猛地回头。她的脸惨白浮肿,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个黑洞,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破风箱,“他们都怕我,只有你敢来。”

苏晚握紧口袋里的美工刀——那是她从李默那里借来的,据说能辟邪。“张磊在哪儿?”

“他?”林薇指了指水池。水面上浮着一层泡沫,下面似乎有东西在动。苏晚强忍着恶心,伸手去捞,却摸到一团滑腻的头发。她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拖把桶。

“哗啦!”

污水泼了一地,水里竟漂着半块冻梨,和苏晚桌肚里的那半块一模一样。林薇突然消失了,但墙上的瓷砖却开始渗出水珠,汇成一行字:“明天晚上,锅炉房见。”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李默举着手电筒跑过来:“苏晚!你没事吧?赵婷婷说你……”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手电筒的光扫过水池,水面上漂浮着一只红色的手套——和雪地里找到的那只,正好凑成一对。

林海市中学的锅炉房在操场西北角,早就废弃了。红砖墙上爬满藤蔓,铁门锈得打不开,只能从旁边翻墙进去。苏晚和李默约好,带上赵婷婷一起去,却在翻墙时发现赵婷婷不见了。

“她刚才还在这儿……”李默急得满头大汗。墙根下有一串脚印,一首延伸到锅炉房的后窗。苏晚扒着窗沿往里看,黑暗中,一个人影正蹲在锅炉旁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烧。

“赵婷婷!”苏晚大喊一声,翻进锅炉房。里面弥漫着煤渣和灰尘的味道,锅炉的铁皮锈得像蜂巢。赵婷婷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沓纸钱,正往炉子里扔。

“别烧了!”苏晚冲过去夺过纸钱。纸钱上的字迹很眼熟——是林薇的名字。

赵婷婷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是我害死了她……去年冬天,她被欺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

原来,林薇生前一首被班里的几个女生霸凌,抢她的饭票,撕她的作业本。12月12日那天,她们把林薇堵在三楼水房,把冻梨塞进她嘴里,逼她吃下去。赵婷婷当时是班长,却因为害怕被报复,假装没看见。等她鼓起勇气去水房时,林薇己经从窗户跳下去了。

“所以你一首在给她烧纸钱?”李默恍然大悟,“张磊也是你藏起来的?”

赵婷婷摇头,突然指向锅炉后面。那里有个地窖,门是虚掩的。苏晚打开地窖,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地窖里堆着煤块,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是张磊!他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脸色发紫。

“快救他!”

三人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张磊刚醒过来就哭了:“是林薇……她说要我陪她……她还说,苏晚和她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孩子……”

话音刚落,锅炉房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关上了。黑暗中,林薇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们都得留下……陪我一起冷……”

“她怕火!快烧纸钱!’赵婷婷突然大喊,把怀里的纸钱塞进锅炉。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来,照亮了整个锅炉房。林薇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叫:“为什么不吃我的冻梨……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个……”

苏晚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冻梨——是她从桌肚里带来的。“你是说这个吗?”她把冻梨扔进火里。

“不!”林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冻梨在火中融化,流出黑色的汁水,像眼泪一样。随着冻梨被烧尽,林薇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飘出了锅炉房。

第二天,张磊和赵婷婷都恢复了正常,但谁也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苏晚回到教室,发现桌肚里的冻梨不见了,窗户上的冰花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放学后,苏晚在学校门口遇到了一个老太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手里提着一篮冻梨。“姑娘,买个冻梨吧?”老太太的声音很沙哑,“我家薇薇最喜欢吃这个了……”

苏晚看着老太太的脸,突然想起林薇照片上的样子——和老太太长得一模一样。她接过冻梨,咬了一口,冰凉的甜味在嘴里化开,竟带着一丝暖意

尾声:

开春后,林海市中学的积雪融化了,露出了绿油油的草坪。苏晚的桌肚里再也没出现过冻梨,三楼水房的水龙头也修好了,不再滴滴答答地漏水。

有一天课间操,李默突然凑过来:“哎,你听说了吗?林薇的妈妈上周去世了,临终前一首念着要把冻梨留给女儿……”

苏晚望着操场上嬉笑打闹的同学,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摸了摸口袋,里面放着一张纸条,是林薇消失前留下的:“谢谢你吃掉我的冻梨,现在我不冷了……”

这时,教学楼的广播突然响了,放着一首老歌:“长亭外,古道边……”苏晚抬头望向三楼的窗户,玻璃上映着蓝天白云,再也没有模糊的人脸。

只是偶尔在深夜,她会听到窗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有人在雪地里走路。但打开窗户,外面只有空荡荡的操场,和一轮皎洁的明月。

注:本文纯属虚构(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