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星弩裂空暗潮涌
星象推演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巨大的环形墙壁上，投射着黑风戈壁及其周边区域的动态能量图谱。原本代表着戈壁混乱能量的暗红色斑块边缘，此刻正有数十个刺眼的冰蓝色光点快速汇聚、移动，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态势。而在这些光点后方，一个更加庞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源正在急剧充能，其强度在能量图谱上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蓝色太阳——正是轩辕世家的战争利器，蚀星弩！
墨衡、月祭司、雷戟尊者以及几位负责监测和防御的研究员正紧盯着图谱，脸色都异常难看。执剑人凌霄站在稍远处的阴影中，环抱双臂，斗篷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冷冽。
秦川快步走入，立刻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情况如何？”他沉声问道。
墨衡指着能量图谱，语速极快：“是轩辕世家的‘暗枭’部队，至少三十名金丹，由两名元婴初期修士率领！他们动用了一件强大的空间干扰法器，部分屏蔽了戈壁的环境干扰，才能如此精准地定位并包围过来！最麻烦的是那具蚀星弩，看能量读数，已经充能超过七成，一旦发射，其威力足以撕裂观星台的外部防护！”
雷戟尊者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怒道：“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肯定是跟着我们来的那条尾巴暴露了位置！老子出去跟他们拼了！”
“冷静，雷戟。”月祭司蹙眉道，“蚀星弩锁定下，贸然出击只是送死。当务之急是启动最高级别防御，并寻找转移之法。”
天衍先生不知何时也已来到推演室，他凝视着能量图谱，缓缓道：“蚀星弩乃上古禁忌法器残骸改造而成，专破星辰护盾，蕴含一丝归墟湮灭之力。观星台的‘周天星辰大阵’虽强，但硬抗蚀星弩主炮，恐有崩毁之虞。”
他看向秦川，目光深邃：“小友，你体内既有星魄遗光，又纳魔链残念，对这两种力量的理解远超我等。依你之见，可有应对之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秦川身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以及天衍先生近乎托付般的询问，秦川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同时也有一股热血在胸腔中涌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速闪过在藏星阁看到的关于“归墟”、“光暗同源”的记载，以及自身对蚀星之力的感受。那蚀星弩的力量，与魔链残念同源，却更加纯粹、霸道，代表着极致的毁灭与终结。
硬抗绝非上策。
他目光扫过能量图谱，最终定格在那些代表暗枭部队的冰蓝色光点上，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首席，诸位前辈，”秦川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蚀星弩威力虽强，但充能及发射需要时间，且目标庞大，转移不易。其弱点，在于操控它的人，以及……它本身力量的极端属性。”
他指向那些冰蓝色光点：“暗枭部队是它的眼睛和盾牌。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这些眼睛，扰乱其阵型，甚至……尝试干扰或污染蚀星弩的能量源，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到启动紧急转移阵法的时间！”
“干扰蚀星弩？”雷戟尊者瞪大了眼睛，“你小子疯了？那玩意儿的力量沾上一点就得玩完！怎么干扰？”
秦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蚀星之力源于归墟，代表终结。而星魄遗光，代表新生与希望。我体内……恰好两者皆有。或许可以尝试，以魔链残念为引，模拟、放大蚀星弩散发出的归墟波动，反向冲击其能量核心，制造混乱。同时，以星魄遗光护住自身，尝试接近，进行精准打击！”
这个计划堪称疯狂！等于是在刀尖上跳舞，利用敌人最强大的武器反过来攻击其自身，而且需要秦川亲自冒险，直面蚀星弩的恐怖威能！
推演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秦川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镇住了。
“太危险了！”墨衡失声道，“小友，你才刚刚稳定伤势……”
“这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方法。”秦川打断他，看向天衍先生，“首席，请下令启动紧急转移阵法准备。给我一支精锐小队，负责清除外围的暗枭，为我创造接近的机会。我会尽力干扰蚀星弩，为转移争取时间！”
天衍先生深深地看着秦川，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中木杖重重一顿：“好！就依小友之策！月祭司，全力启动‘星流遁空阵’！雷戟，你挑选五名最快的金丹好手，配合秦小友行动！凌霄……”
他看向阴影中的执剑人：“你负责策应，视情况……可动用‘那个’。”
凌霄微微颔首，斗篷下传来一声低沉的：“明白。”
雷戟尊者虽然觉得冒险，但事已至此，也不再废话，吼了一声：“跟我来！”便带着秦川和几名早已待命的金丹修士冲出了推演室。
月祭司立刻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双手飞舞，打出一道道法诀，整个观星台微微震动起来，内部能量流向开始发生剧烈变化，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开始汇聚。
天衍先生和墨衡等人则紧张地盯着能量图谱，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动向。
…
观星台外，折叠空间边缘。
狂风依旧，但空气中多了一种铁血肃杀的味道。三十名身着黑色灵甲、面具遮脸的暗枭成员，如同幽灵般散布在戈壁中，结成了一个玄妙的战阵，将观星台的出口隐隐包围。两名元婴初期的修士悬浮在半空，气息锁定着前方扭曲的空间。
更远处，一架庞大得如同小山般的金属巨弩，正被数十名修士合力操控着，弩身之上铭刻着无数扭曲的魔纹，中央的凹槽处，一团深邃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能量球正在不断膨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归墟气息。蚀星弩，充能已逾八成！
“空间波动加剧！他们要跑！”一名元婴修士冷喝道，“锁定波动源，蚀星弩准备——发射！”
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喷薄而出的前一刻！
唰！唰！唰！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观星台的隐匿屏障中喷射而出！为首者正是雷戟尊者，他手持一柄缠绕着雷光的巨斧，狂吼着冲向左侧的暗枭战阵！另外五名金丹修士也各自施展绝学，如同尖刀般插向战阵的不同方位！
“找死！”暗枭修士们反应极快，战阵瞬间运转，冰蓝色的灵力光华连成一片，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冰枪剑罡，铺天盖地地罩向雷戟等人！
然而，雷戟等人目的并非硬拼，而是扰乱！他们凭借着高超的身法和强横的实力，在战阵边缘游斗，不断撕扯着战阵的完整性，吸引着大部分火力。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两名元婴修士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星芒，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主战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那架庞大的蚀星弩而去！正是秦川！
他将暗影披风的效果催动到极致，同时运转《周天星辰引》，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丹田内，星辰元婴光芒内敛，全力压制着那因靠近蚀星弩而越发躁动的魔链残念，同时引导着星魄遗光护住周身。
越是靠近蚀星弩，那股源自归墟的湮灭感就越发强烈，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撕裂。周围的操控修士也发现了这道不速之客，纷纷呼喝着发动攻击，但秦川的身法太过诡异，星轨步在沙尘与混乱能量的掩护下，如同瞬移般闪烁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
“拦住他！”操控蚀星弩的一名元婴修士厉声喝道，亲自出手，一道凝练的冰晶巨掌带着冻结空间的寒意，当头拍下！
秦川眼中厉色一闪，知道不能再隐藏了！他猛地抬头，体内被压制的魔链残念在这一刻被彻底引动！
“吼——！”
一股浓郁精纯的黑暗魔气，混杂着归墟般的湮灭意志，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开来！这股气息，与蚀星弩散发出的波动竟有七八分相似，甚至更加古老、纯粹！
那拍下的冰晶巨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同源高阶魔气一冲，竟然微微一滞，其中的灵力结构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
秦川趁着对方惊疑不定的瞬间，将体内所有力量，包括那躁动的魔链残念、精纯的星魄遗光，以及对“光暗同源”的初步感悟，尽数灌注于双手，对着蚀星弩核心那团即将爆发的黑暗能量球，狠狠一按！
他不是要攻击，而是要……同化与引爆！
“归墟引·星魄镇！”
他以魔链残念模拟、放大蚀星弩的归墟波动，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试图扰乱其内部稳定的能量结构！同时，将一丝精纯的星魄遗光，如同楔子般，打入那狂暴的黑暗能量核心！
这无异于在即将爆炸的火药桶里，又丢进了一颗火星！
嗡——！！！
蚀星弩猛地剧震！核心处的黑暗能量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扭曲！内部稳定运行的魔纹发出了刺耳的崩裂声！原本指向观星台的弩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摆动！
“不好！能量反噬！快稳住！”操控的元婴修士脸色煞白，惊恐大叫。
然而，已经晚了！
被秦川这内外夹击的一搅，蚀星弩本就处于临界点的能量平衡被彻底打破！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并非蚀星弩射出了毁灭光束，而是其核心能量发生了极其不稳定的大爆炸！
恐怖的黑暗能量混合着归墟湮灭之力，如同黑色的潮汐般向四周席卷而去！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操控修士和附近的暗枭成员，瞬间被吞噬、湮灭！连那两名元婴修士也吐血倒飞，身受重创！
巨大的蚀星弩本体在爆炸中四分五裂，无数碎片带着毁灭性能量溅射开来！
而处于爆炸中心的秦川，更是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他体表的星辉护体瞬间破碎，暗影披风彻底化为飞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炸飞出去，全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鲜血狂喷，意识几乎瞬间陷入黑暗！
“秦川！”远处正在激战的雷戟尊者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秦川倒飞的路线上，正是执剑人凌霄！他一把接住秦川，另一只手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凝练至极、带着无匹锋芒的星辰剑罡斩出，将迎面袭来的一块巨大蚀星弩碎片劈飞！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气息萎靡、昏迷不醒的秦川，尤其是感受到他体内那因爆炸冲击而更加混乱、几乎要失控的光暗之力，斗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撤！”
他低喝一声，带着秦川，化作一道剑光，与雷戟等人汇合，迅速退向观星台。
此时，观星台外围的隐匿屏障已经彻底打开，内部“星流遁空阵”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高塔笼罩。
“阵法启动！所有人撤回！”月祭司的声音通过阵法传遍四周。
雷戟等人且战且退，迅速没入阵法光芒之中。
失去了蚀星弩和指挥，又遭受重创的暗枭部队，再也无法阻止观星台的撤离。
唰——！
刺目的空间光芒闪耀，庞大的观星台连同其所在的折叠空间，开始变得模糊、虚幻，最终彻底消失在黑风戈壁的风沙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暗枭部队残兵的哀嚎。
…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陌生的、弥漫着淡紫色雾气的山谷中，空间一阵波动，缩小了数倍、光芒略显黯淡的观星台缓缓浮现，稳稳落地。
星流遁空阵，将他们随机传送到了距离黑风戈壁极其遥远的一处未知之地。
推演室内，天衍先生等人看着能量图谱上代表安全的环境读数，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却无多少喜色。
此战，虽然成功撤离，但蚀星弩的威胁让他们意识到，轩辕世家（或者说其背后的魔尊）剿灭他们的决心是何等坚决。而且，观星台经过此次强行遁空，能量损耗巨大，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更重要的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被凌霄平放在一旁软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秦川。
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而混乱，体表不时有漆黑的魔气与璀璨的星辉交替闪现，冲突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强行引动、干扰蚀星弩，使得他体内的光暗平衡被彻底打破，魔链残念在爆炸冲击和归墟之力的刺激下，变得异常狂暴，而星魄遗光则在苦苦支撑。
“他情况怎么样？”天衍先生沉声问道，亲自上前检查。
月祭司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非常糟糕。光暗冲突已侵入元婴核心，相互湮灭，对他的本源造成了严重损害。更麻烦的是，那蚀星弩的归墟之力有一丝侵入了他的体内，正在加速这种湮灭过程……若不能尽快稳住，恐怕……元婴溃散，神仙难救。”
众人沉默。秦川的冒险一击，为观星台赢得了生机，却也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凌霄站在一旁，看着秦川体内那激烈冲突的光暗之力，尤其是那丝精纯的归墟气息，斗篷下的眼神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就在这时，秦川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口蕴含着点点星辉与漆黑魔气的鲜血咳出，他艰难地睁开了一丝眼缝，视野模糊，声音微不可闻：
“归墟……眼底……涅盘……”
说完，便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天衍先生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有凌霄，在听到“归墟眼底”四个字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斗篷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