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东洋人的压力
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
气氛凝重。蒋结石的案头摆放着两份截然不同的电报:一份是牛天赐部呈报的“北伐先遣队势如破竹,连克顽敌,光复多处要地”的捷报。
另一份,则是来自外交部门的紧急密电,内容是关于东洋驻华公使及其武官提出的“最强烈抗议”与“严重关切”。
东洋人的措辞极其强硬,声称牛天赐部在山东北部的“军事冒险行动”严重破坏了“地区稳定”,威胁到了其在山东及华北的“合法利益”与侨民安全。
他们隐晦却明确地指出,若南京方面不能有效约束其麾下部队,由此引发的一切严重后果,将由南京政府承担。
字里行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蒋结石的脸色阴郁。他刚刚还为兵不血刃收服山东、牛天赐主动北进打击奉系而欣喜,东洋人的压力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深知东洋人的蛮横与贪婪,更清楚此刻北伐大业未成,若与东洋人正面冲突,必将导致极其不利的国际环境和军事困境。
“娘希匹!”他低声骂了一句,内心充满了屈辱与无奈。
他需要统一,需要集中力量对付北方的军阀,而不是在这个时候与强邻开衅。
“布雷,”他唤来陈布雷,语气沉重,“给牛天赐发电,以军事委员会和我个人的名义。”
他口述电文,字斟句酌,既要达到目的,又要尽量安抚这位桀骜的新部下:
“天赐勋鉴:鲁北捷报频传,你部奋勇克敌,扬我国威,甚慰。
然近日国际局势微妙,外交层面压力骤增。为北伐全局计,为避免予人口实、陷国家于不利之境,着令你部即刻停止向北一切进攻行动。
原地固守已收复之区域,转入防御态势。所有军事行动,须待中央统筹全局后方可再行决议。
望你体谅中央之艰难,以党国利益为重,遵令执行。蒋中正。”
电文发出,蒋介石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他知道这道命令必然会引起牛天赐的不满,但他别无选择。
在他心中,“统一”的大业高于一切,哪怕暂时需要隐忍和妥协。
济南,司令部
牛天赐接到了这份来自南京的电令。
他仔细读了两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站在一旁的参谋长却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
“司令,南京这是……迫于东洋人的压力?”参谋长低声道。
牛天赐冷哼一声,将电文纸扔在桌上:“除了东洋鬼子,还有谁能让我们这位委员长如此迅速地改变主意。
张作霖这求援信,倒是送得及时。”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第二师刚刚推进到的战线。
停止进攻,意味着给了张作霖喘息之机,意味着之前迅猛攻势带来的战略优势可能大打折扣。
“司令,那我们……”参谋长请示道。是阳奉阴违,继续打?还是严格执行命令?
牛天赐沉默了片刻。
他固然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此刻与南京彻底撕破脸,并非上策。
他刚刚换旗,需要中央这面大旗提供的合法性和资源,过早独立应对东洋和北洋的两面夹击,绝非明智之举。
“回电南京。”牛天赐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卑职遵令,即刻停止向北进攻行动,转入防御,巩固现有防线。
然,敌军败退之际,骤然停火,恐其反扑。
为保境安民,职部需加强戒備,并清剿辖区内之散兵游勇及匪患,望中央知悉。’”
这道回电,堪称滴水不漏。表面上是完全服从命令,停止“向北进攻”。
但“加强戒备”、“清剿散兵游勇及匪患”,却留下了充足的操作空间。
他可以借此名义继续小规模军事行动,清理巩固新占领区,甚至向前进行“武装侦察”或“威慑性巡逻”,只要不发动师旅级的大规模攻势即可。
这既是对南京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保障。
“同时,给第二师发密电。”牛天赐对参谋长吩咐道,“明面上,大张旗鼓宣布奉中央令停止进攻,构筑防御工事。
暗地里,以小股精锐部队向前搜索侦查,摸清奉军新防线的虚实。
对零星抵抗和溃兵,坚决清除。把我们新占的地盘,给我扎扎实实地攥紧了,一寸都不许退!”
“是!司令英明!”参谋长立刻领会了意图。这是典型的“表面服从,暗地进取”的策略。
北平,顺承郡王府
张作霖很快接到了报告:牛天赐的部队停止了大规模进攻,开始挖战壕修工事。
“哦?停下来了?”张作霖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咧开嘴笑了起来,“妈了个巴子的,肯定是东洋人发力了!蒋光头到底还是怕东洋人!”
他顿时觉得压力一轻。“好!好!告诉前面的弟兄们,也给老子抓紧时间喘口气,加固防线!
牛天赐这小子被拴住了链子,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虽然失了山东大部,但只要能稳住直隶防线,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他对东洋人的“效能”又多了几分依赖,却也埋下了更深的隐患。
青岛外海,东洋舰队旗舰
“支那南京政府已经下令,牛天赐的部队停止前进了。”舰队司令官接到国内转来的通报,脸上露出一丝傲慢的满意神情。
“看来,帝国的威慑力依然有效。虽然上次的试探受挫,但支那人终究不敢真正与帝国为敌。”
他吩咐道:“继续监视山东沿海动向,尤其是青岛港。
我们要让牛天赐和南京政府时刻记住,谁才是东亚真正的主人。”
就在东洋人为其施压奏效、牛天赐兵锋暂止而暗自得意之时,一个身影风尘仆仆却步履稳健地穿过了济南城新近加强的岗哨,径直来到了牛天赐的司令部前。
来人名叫杜春林,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癯,目光深邃有神,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衫,看似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但眉宇间的沉稳与气度却非同一般。他是受组织指派,冒险前来。
卫兵通报时,他递上的名帖上简单写着“天牛庙故人杜春林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