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正式入党
牛天赐的命令一下去，底下人立马就动起来了。
一个嗓门特别亮堂的传令兵抄起铁皮喇叭，在几个弟兄的掩护下，摸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扯开嗓子就朝城墙上喊：
“城上的弟兄们——听好喽！”
“俺们是国民革命军第五路军的！”
“俺们牛司令说了，都是自家兄弟，都别开枪！”
这喊声在空荡荡的战场上来回响，城墙上原本零星的枪声还真就慢慢停了，好像都在竖着耳朵听下文。
“俺们牛司令还说……！”传令兵又吸足一口气，喊出了最要紧的那句：“他只想求见你们的负责人！”
这声音清清楚楚地飘进了南昌城里。
南昌城里，前敌委员会指挥部
指挥部里忙忙乱乱，电报滴答响，人来人往，气氛绷得紧紧的。
大部队虽然已经开走了，但留下的人都知道自个儿肩上担子重，早就抱定了死守到底的决心。
可城外这突如其来的喊话，一层层报上来，很快就传到了正在地图跟前跟几个负责人商量怎么守城的周＊＊耳朵里。
一个年轻军官快步进来报告：“报告！城外头……城外头那个牛天赐的队伍……他、他让人喊话，说要见您！”
指挥部里“唰”地一下就静了，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简直不敢相信。
两军对垒，刀都架脖子上了，居然还提这种要求？
这唱的是哪一出？
几个留守的军官立马警觉起来：
“这肯定有诈！想骗您出去，好下手！”
“绝对不能信！准是拖延时间，想耍花样！”
“那牛天赐不就是老蒋新收的打手吗？他的话能信？”
周＊＊起初也是愣了一下，可紧接着，他那双特别有神的眼睛里就透出了明白的神色，再然后，嘴角一弯，居然微微笑了起来。
他抬手轻轻往下按了按，让大家安静。
“呵，”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调侃，“真行啊。老蒋那个光脑袋，这回倒是派了个‘有意思’的人来。”
他看了看周围又紧张又迷糊的同志们，解释道：“前阵子，春林同志从济南捎回信儿，说山东这个牛天赐司令，别看顶着个军阀的名头，但思想挺开明，心里是向着革命的，对咱们也有好感，是个能争取、能团结的军事人才。”
他走到窗户边，朝城外望了望，好像能一眼看穿城墙似的：“我本来还琢磨呢，等这阵子忙完了，看能不能想个法儿跟他接上头。
好家伙，真是没想到，机会这就送上门了，还是以这么个方式，他奉老蒋的命来‘打’我们，结果大军压境，摆开阵势，头一件事居然是点名要找我周＊＊。”
周＊＊转回身，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更明显了：“这哪是来打仗的架势？这分明是来‘打招呼’的。
老蒋想借他的手来打我们，顺便试探他、消耗他，这回怕是打错算盘喽。”
他很快拿了主意：“见！干嘛不见？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正好让我亲自会会这位牛司令，看看他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这太冒险了！万一出点啥事……”旁边的人还是不放心。
“风险是有，但值得冒这个险。”周＊＊语气很坚决，“你们想啊，他要是真没安好心，凭他那些精良装备，早开炮猛攻了，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整这出戏？
他摆出这个姿态，本身就是在表达诚意，也是在试探咱们。
咱们要是怂了，不敢接，反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没胆量。”
他立刻吩咐下去：“回复城外，同意见面。
地点就定在城门楼下的瓮城里头，两边都少带点人，显示诚意。
告诉同志们，全都给我打起精神，盯紧城外那帮人的动静，但在我回来之前，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先开第一枪！”
命令传下去，一封简单的回信用箭射到了城外牛天赐阵前。
牛天赐接过回信，打开一看，上面就简短一句话：“周某恭候牛司令大驾。”
牛天赐脸上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传令，全军休息，我独自进城。”牛天赐对李牧说道。
李牧点了点头，开始下达命令。
牛天赐独自一人，走进了翁城。
瓮城内，两人相对坐下。
气氛看似缓和，实则暗流涌动。
牛天赐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不似先前洪亮，反而带上一丝坦诚：
“周＊＊，实不相瞒，贵党的杜春林先生，在济南与我有过一席长谈。
他所言之救国救民之道、共产主义理想，如雷贯耳，令天赐茅塞顿开，深感以往之所为，不过是军阀混战，徒增内耗，于国于民无益。”
周＊＊目光微动，但依旧平静，他微微颔首：“春林同志来信提及，牛司令深明大义，心怀苍生，并非寻常割据之军阀，是我党可以争取团结的朋友。
今日一见，司令单骑赴会，诚意更胜闻名。”
牛天赐得到肯定，情绪略显激动，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周＊＊，不瞒您说，自春林先生走后，我日夜思量。
观今日之华夏，蒋氏虽名义上统一，然内部派系倾轧，对外妥协退让，民生依旧凋敝。
唯有贵党一心为公，纲领明确，方是拯救国家民族之希望！
天赐不才，麾下虽只有万余儿郎，亦愿投身真正之革命洪流！”
他顿了顿，眼神炽热而坚定地看着周＊＊：“周＊＊，天赐今日冒昧请求，并非仅为两军罢兵，更是想恳请先生做我的引路人！
我牛天赐，愿加入中国共产党，追随真理，虽万死而不辞！”
周＊＊闻言，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而认真。
他仔细审视着牛天赐，对方的眼神坦荡而迫切，绝非作伪。
他沉吟片刻，郑重开口：
“牛司令，你能有此认识，有此决心，我代表党，表示热烈的欢迎！
我们党的大门，始终向一切真心信仰共产主义、愿意为工农解放事业奋斗的先进分子敞开，你的经历和觉悟，尤其珍贵。”
然而，周＊＊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语速放缓，充满了战略家的深远考量：“但是，天赐同志，正因你身居要职，手握兵权，位于敌人营垒之核心，你的位置，远比现在公开站出来，要重要得多。”
牛天赐微微一怔，随即凝神细听。
周＊＊继续道：“你现在留在国民党内部，留在老蒋身边，所能起到的作用，是十个公开身份的党员都难以企及的。
你能接触到最核心的机密，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党需要你这样一把藏在敌人心脏里的‘尖刀’。”
牛天赐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神色，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潜伏，以待时机？”
“正是！”周＊＊肯定道，“这不仅是对你个人的保护，更是革命事业的最大需要。
你的党组织关系，将由中央直接掌握，是最高机密。
从此，你我将是单线联系，你在敌营，一言一行都需万分谨慎。”
牛天赐激动地点头：“请党和周＊＊放心！天赐定不辱使命！”
这时，牛天赐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小巧铁盒，递给周＊＊：“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我向党组织缴纳的第一笔党费。
内有五十万大洋银票，及两百根小黄鱼的提取凭证，存放于上海汇丰银行，凭暗语可取。
队伍要发展，需要经费，望能略尽绵薄之力。”
周＊＊深知这笔巨款对处于艰难时期的党和红军意味着什么，他没有推辞，郑重接过，紧紧握住牛天赐的手：“天赐同志，我代表党，感谢你的无私奉献！
这笔经费，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能挽救无数同志的生命，能购置急需的物资弹药！你的功劳，党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