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帝师归来，终一晤
一辆朴素的马车，在皇太子李适的亲自护送下，缓缓驶入了洛阳城。没有仪仗，没有净街，就像一滴水，汇入了人海。
车内，是己经年近花甲的李观星。他的头发，也己斑白，但眼神，却依旧清澈如初。他之所以会再回这座阔别了十五年的都城，只因三天前，太子带来了一封李亨的亲笔信。
信上，没有君臣的客套，只有一句，如老友般的相邀：“观星，朕，时日无多，可否再见一面？”
最终的会面地点，不在威严的皇宫，而在东宫的一处旧阁楼。这里，是他们君臣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密室定策的地方。_k?a.n?s_h`u,p¨u\.*c~o·m¨
阁楼依旧，只是人，都老了。
李亨穿着一身寻常的旧袍，早己没有了帝王的威严，更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他亲自为李观星，斟上了一杯茶。
“朕，常常会梦到这里。”李亨的声音，有些沙哑，“梦到那年，也是一个雨夜，你站在这里，跟朕说，要捧杀杨国忠，逼反安禄山。那时，朕觉得你，是个疯子。”
李观星闻言，也笑了：“那时，陛下在臣眼中，也只是个，需要人搀扶的，仁弱太子。”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跨越了数十年的时光，所有的隔阂、猜忌、君臣之礼，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
“朕这一生，杀过人，也被迫杀过人；信过人，也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过。”李亨看着窗外，悠悠地说道，“朕坐拥西海，富有天下，但朕知道，朕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当了这个皇帝，而是在那个雨夜，遇到了你。”
“臣也一样。”李观星轻声道，“能遇到陛下这样的知己，能将胸中所学，付诸于这片土地，臣，此生无憾。”
“你，可曾怨过朕？”李亨突然问道，“怨朕，在你请辞之后，还做了那么多，不信任你的小动作？”
“从未。”李观星摇了摇头，“臣知道，那是帝王心术，是陛下在学着，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帝王。若陛下只会一味地信任臣，那才是臣，最大的失败。”
李亨闻言，浑身一震，随即，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知道，这个人，永远都懂他。
“朕，快不行了。”李亨的语气，很平静，“朕把太子，把这个江山，都交给你留下的那套制度了。朕，做到了，朕的承诺。”
“陛下，是千古圣君。”
“不，”李亨摇了摇头，“朕不是。朕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遇到了一个，来自星辰大海的，引路人。”
他从怀中，颤巍巍地，摸出了一块玉佩。那玉佩，正是当年，李观星初入东宫时，呈上的信物。
“现在，物归原主了。”李亨将玉佩，放在了李观星的手中。
李观星接过那枚尚有余温的玉佩，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陛下，保重。”
“你也，保重。”
没有更多的言语。两位老人，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同看着窗外，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将彼此的白发，染成一片金色。
第二日，李观星悄然离京，返回南山。他没有再见李亨。
他知道，昨日的夕阳，便是他们此生，最后的告别。
七日后，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传至南山。李观星独自一人，在书院的观星台上，为他那位远在天边的知己，遥遥地，满上了一杯酒。
酒洒向长空，敬那段，君臣遇合、荡气回肠的，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