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白家道经:师门报信，彩练旧事......
所以到底是来拜访老祖，还是给一个下马威呢？
乃至更进一步，先礼后兵……
白志成靠在一侧栏杆上，方才骤然见人，身后出的湿漉漉的冷汗，似乎还未完全干透。
偏偏有属下此时靠近，唤了声家主，“吴家那头的人来了，询问家主可有时间一见……”
话音未落，已被他打断，“打发人回去，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是白家的重要日子，不接待外客。”
“是。”属下虽然诧异，但并未多嘴，恭敬退下。
白志成又将其他下人都打发走，这才在廊中石桌前坐下，取出一盒美玉做的黑白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这是他惯常用的，冷静思路的做法。
白志成这个家主当得并不久，他年过百岁方才筑基，天赋虽然不算太差，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前头的人论资排辈，本该怎么也轮不上他。
偏偏有两个出息的孙辈，先后拜入归元宗，再加上头顶那些同辈，死的死，闭关的闭关，金丹的金丹，老一辈也渐渐退隐，稀里糊涂混到三百岁，被老祖宗一点，成了家主。
这些年慢慢也养出了大族家主的喜怒不形于色，哪怕面对金丹，也可以谈笑风生。
可是，那可是元婴，还不止一位……
其中一位，甚至就是这寒水峡如今的主人。
白志成管家好歹十年了，对如今寒水峡的局势还是知道的，从前族里混日子的时候，只知道自家老祖地位超然，辈分又大，哪怕寒水道君也要敬上三分，出门在外，天水白氏的名号一摆出来，没人敢触半分眉头。
这些年方知，真真正正是如履薄冰。
天河屿看似低调，实则早有借寒水道君，染指寒水峡之心，又怎会容忍异姓元婴，携家带族，在自家地盘长期扎根？
换作是他白家，从天水到周围几座小城，但凡有新势力崛起，也势必要打压下去的。
早几百年前，那些或死或失踪或搬离的元婴，都是证明，只不过他白家明面上抓不住错处，姬家又有余威，还出了个姬如烈，攀上了归元宗这座靠山，方才没被动罢了。
这也是这些年，家族心心念念把子弟送去归元宗等各大仙门的原因。
想到这，他心中便是苦涩。
少群少烨啊，你们何时能爬到那姬如烈的位置，也让爷爷我少白几根头发。
-核查完身份，进了城，傅长宁将白家母女安置在一家客栈，便出了门。
她还有一些事没来得及处理。
此前经过的几座城，包括乐郦在内，都是小城，能有一二筑基驻扎，已经算相当不错的了，各类修士买卖的店铺，乃至各大商会门派的分部，更是一个也无。
但白水城显然不同，这种大城池，应当是能找到些许宗门名下的产业的。
她在城中打听了一番，果然在某条还算清净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炼器坊，上头有归元宗太极阴阳鱼的标志。
走进去，伙计当即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从二楼匆匆下来的中年男人打断，“你去忙别的。”
接着看向傅长宁，郑重行了一礼。
“见过这位师姐。”
傅长宁没有取出弟子令牌，也没表露任何身份，正惊讶他是如何得知的，中年人已然笑笑，道。
“常年做生意，眼力总得练一练。我宗弟子行走在外，灵力气息，行走驭气，向来与旁人不同。”
边说边把傅长宁迎进里头，“不知师姐过来，是有什么要事，还是要买卖炼制什么法宝？”
中年人修为实则也有筑基初期，只是气息颇为驳杂的样子，傅长宁一路收敛气息而来，连知道她是筑基的都少，此人却一口咬定喊师姐，她心中已经是感叹了。
“是有一件麻烦事要拜托你们，不知道你们这，可能联系上宗门？”
中年人一怔，“直接联系上吗？可能有些困难……”
“那倒不用。”南洲距离中洲多远，傅长宁心中还是有数的，“就是替我向师门报个平安。”
“不知师姐姓名与峰属？”中年人也只在一开始惊讶了下，听完需求，很快就配合起来，带她上了二楼，来到一座特殊的石质圆盘面前。
“这是石晚天质仪，据说宗门中每处产业都会安上一座，遇到各类情况，便可以用它来联系各洲总部。但能够传递的消息很少，大多为应急所用。”
他以特制的令牌开启这圆盘，上边立刻闪烁起一色又一色的灵线，如天空的星辰般，极其复杂地纠缠在一块。
傅长宁发觉，这东西居然和无荒碑原理有些像，面上则是将信息极简短地说了。
“就说带给引流峰，弟子无恙，明年应当能回归。”
当时和魏佶、田子君约好了出去再会合，不知道两人出去后，没看见她，会是何等反应，会不会以为她死在了秘境里头。
但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只要回到宗门，便可知道，她魂火并未熄灭。
最要紧的，应当是要给师父怀渊道君说一声。
这是傅长宁某天翻到那枚灵佩时，后知后觉意识到的。
她被困在羲皇秘境三年多，怀渊道君想找她也找不到人，出来后，倒是应当能确定位置了，但留在小世界等人来找，不是她的作风。
三年过去，没准师父在闭关，或是做别的事也说不准，傅长宁不准备给人添麻烦，但被灵佩提醒了下，倒是记下了出来后报平安这件事。
中年人将那些各色灵线，拨动成她看不太懂的样子，过了会儿，回头道。
“借师姐令牌一用，需要注入气息，作为证明。”
傅长宁便取出引流峰的亲传令牌，中年人很快松口气，递回来，“好了。”
“多谢，麻烦你了。”清楚他大概不会收灵石，傅长宁道，“正好我这有一批法宝要变卖，不知坊中可能接收？”
中年人眼前一亮：“自然可以！”
“不是什么好东西。”傅长宁道，“就是一些寻常的凡器、灵器。还有些符箓，丹药之类，如果你这里能收的话。”
至于法器，蒋塬和荆烟的法器毫无例外，都认主而后化凡了，慈空和尚的则被那几个杀了他的拿走了。
“可以的。”中年人引她回到一楼，道，“师姐不知，外头不比宗门里，买卖珍贵法器的反而是少数，如这般凡器灵器的，才是大头生意。即便是我管的这明光坊，来买法器的，一年也不见两三个，炼制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中年人本身自己便懂一些炼器，不然当年也不会主动分到这处产业来，但信心十足走马上任后，才发现宗外情形截然不同，即便是所谓的大城，也是练气和普通人居多。
这些年心灰意懒，炼器手艺一无寸进，倒是修为突破了瓶颈，好歹是筑基了。
傅长宁自然不会去说，她早年在清河城中待过，很懂得这个道理，只是笑着，将东西拿出来，让他算价钱。
这时，外头忽而响起一阵喧嚣和争执声，先前见过的伙计似乎在赔笑说着什么。
中年人本欲忽视，谁知动静越来越大，只得放下清点，道：“麻烦师姐在这稍等，我去去就来。”
傅长宁摇头：“我和你一并去吧。”
她依旧是隐匿修为气息跟上，又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不留神，甚至察觉不到那里站了个人。外头此刻正在吵的，是一些年轻人，似乎分作了两派，两边都看上了同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品相看起来很不错的定土珠。
伙计看起来左右为难，两边人一边说自己是先看上的，已经准备付定金，另一边说自己半日前就来定下了，还非要伙计作证，伙计脸色都白了。
一直到中年人出场，筑基期的威压，瞬间让这帮年轻人鸦雀无声。
在傅长宁面前平易近人的中年人沉着脸上前，待问清了事件缘由，直接拍板，将定土珠卖给了付定金那个，又同另外一行人道。
“你们半日前虽然来过，但只是询问价格，算不得定下。这定土珠半个月后还会有，可以到时候再来看看。”
领头的年轻人碍于他的修为，低下头，没有敢反驳。后头几人却是愤慨，低声道。
“那怎么能一样。”
“半月后考核都要结束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品相这么好的定土珠，凭什么被白乐他们抢走……”
中年人充耳不闻，叫伙计送客。
等这场闹剧结束，回到后边，方才同傅长宁苦笑道：“让师姐看笑话了。”
却见傅长宁若有所思的样子，“方才那些人，都是白家人吗？”
“正是，”见傅长宁感兴趣，中年人多讲了几句，“白家是这天水城的土皇帝，不过倒是不用担心，白家嫡系年轻子弟，大多拜入各大宗门了——听说里头还有两个是去的咱们宗门。”
他留心着傅长宁的神色，见傅长宁脸色都没变一下，猜想是没听说过那两个，立马不提了，“剩下留下的，都是旁系的。同他们说话，态度强硬一点关系不大。”
不然满城都是白家人，各个都忍着让着，还活不活了？
“他们提的考核你可清楚？我前些日子，好像听过他们最近要选什么灵根苗子。”
提起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来劲了，神识清点东西的速度都变快了。
“师姐可知，以前白家是没有这个规矩的，都是从那位真人以后，才更换的风气。”
“哦，哪位？”
中年人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寒水道君门下那位客卿，彩练真人。”
傅长宁神情微妙的一顿。
中年人并未察觉，他难得抓住一个同层次可以讲八卦的，颇有些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听闻彩练真人本是白家旁系，生父曾经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天才，只是后来陨落了，加上他坚持娶了凡人女子为妻，为父母兄姐所见弃，等他一死，留下的东西立马被这家人瓜分，只给妻女留下了些许凡人银两和几十枚灵石。”
“彩练真人因为这点，年幼时过得很是窘迫，处处被人欺凌不说，家族下发的资源也被昧下，好不容易拖到十六岁，有了些修为与底气，去族中状告那家人，谁知道被收了贿的族老颠倒黑白，差点废了她的手，一气之下，就带着母亲脱离了家族。”
“再之后，就是许多年后，她结丹归来，报复昔日仇敌的事了。”
“即便是白家这等修仙大族，要培养出个金丹也是不容易的，遑论彩练真人从小毫无资源倾斜可言。白家人挽回不成，之后就痛定思痛，改了族中规矩，从此每隔三年，只要是姓白的族人，年满六岁，都可以统一送来天水测灵根。同时，旁系子弟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参加家族组织的大型考核，名次越好的，奖励越多，也越容易进入上层视线。”
相当于是两重筛选，一重怕在最开始漏掉天才苗子，一重则是怕有些人灵根不出众，但实力心性极佳，后发制人，所以再给一次机会。
他说完，见傅长宁仍有些出神的样子，一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转回正事。
“清点完了，师姐，一共算你四万灵石，如何？”
除了部分丹药符箓，剩下的都是些品阶不高的东西，这个价格已经给得很公道了。
傅长宁点头。
交易完，她出了炼器坊，回客栈，第一时间进了天河珠。
“问尺，惊梦，你们还记得，当初在域外，白显业他爹提过的，本家的道经吗？”
略卡文，过渡章[托腮]
彩练真人是还在清河城，去彩里矿脉，梦见深海巨鲸壁画，撞见的那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