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历史愚蠢的恐龙

第158章青楼上人才济济啊,狂生狂言!

原来,此人名叫袁宏,山东德州人士。

家境本来也不错,耕读传家。

乡上曾出过举人,秀才。

到了他这一代,更是了不得,此人三岁识字,六岁就能赋诗。

在当地州郡,可是名副其实的神童。

不但家中给予了极大的期望,乡里人也都十分看好他。

袁宏也不负大家所望,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而且,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能中举人,

可惜,出了意外。

原来,大明的藩王德王,要修王宫就强征了他家的宅院。

作为读书人的袁父,气不过就去理论。

谁曾想,那德王的奴仆十分嚣张跋扈,便失手打死了袁父。

若是按照一般的剧情,德王身份尊贵,袁家平民百姓,赔偿一些银两,宅子,此事也就了了。

但那德王府的人,非但没有受到官府任何的惩成,更没有给予任何的赔偿。

而且,凶手还依旧招摇过市。

袁弘兄弟二人,气不过就去官府告状。

结果可想而知,官府先是好言相劝,也曾派人去德王府。

可那些小吏,根本进不了德王的主府。

对于大明的藩王们来说,哪个手上没有无辜百姓的小命?

在他们藩地,被冤死几个普通的百姓,再正常不过了。

那德王张扬惯了,觉得这是袁氏兄弟故意找茬,便让手下人去寻衅。

很快,袁弘的大哥意外中落水溺死。

而且,他这位无故身亡的大哥,还留下了一笔意外的债务。

至此,袁家家破人亡,只留下了一个百无一用的神童秀才袁弘。

他当时年龄虽小,却也明白,他之所以没意外身亡,其实是因为他有功名在身。

想到这一点,当时他立即又去了官府上告,要求彻查其兄长的死因。

那德州的郡守虽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却也犯不上因为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得罪大明的藩王。

所以,便想让他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可当时的袁弘,自认为有功名在身,能够凭此为父兄昭雪。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不久后,他的秀才功名就被摘掉了。

幸亏当时他的好友齐林请求从朝廷致仕的大伯父,他这才没有意外死掉。

从此之后,他便在德州齐家留了下来。

他本想鱼死网破,但好友齐林的一席话还是打消了他这个主意。

那就是他大哥留下妻儿,谁来抚养?

至此之后,心灰意冷的袁弘便留在了齐家,开始在府中做事,以此来养活嫂侄二人。

朱祁钰听了他的故事,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

因为这样的事,他见过太多,太多了。

不是因为他心如磐石了,而是因为见怪不怪了。

在大明,甚至还有很多很多比这袁弘更加的冤屈的案子。

作为皇帝,他不能因某一个案子,就要升起怜悯之心。

他不是菩萨,他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要做的,不是去同情,去怜悯,而是如何避免这样的冤案再发生。

这才是他应该要做的。

“德王?”

朱祁钰皱了皱眉头。

大明的藩王实在太多,他可不记得每个藩王。

这时,一旁的唐剑,则是低声道:“德王罪行累累,不久前,他已被锦衣卫押到了京城。”

朱祁钰这才想起,而后点了点头。

是的,自从他回到北京城之后,立即就开始让各地官府,锦衣卫汇报各地的藩王情况。

既然要大力管理诸藩王,不让他们遗害大明,就必定要彻查,打击一番才行。

如此一来,才能减少朝廷和百姓的负担。

这第一批罪行累累的藩王,大约有九个之多。

而这德王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这些藩王都被押送到了京城,等待受审。

像这些蛀虫,没有哪个是干净的,只要审查,那么罪行必定是昭告天下。

“天理昭昭,那德王必会为他犯下的罪行负责。”朱祁钰安抚袁弘道。

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这么多年他操持俗务,想必学问也都落了下来。

就算给他恢复功名,想必今生也难以再参与科考了。

不过,袁弘似乎未在意自己一般,只见他眉宇间,终于露出了一丝的宽慰:“这还是贵人英明,那德王才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袁弘,你现在是贱籍?”朱祁钰疑惑道。

“不是,小人虽在齐家为奴,但齐家却从未拿小人当仆从,就连卖身契约,都未曾签订。”

“不过,小人这么多年在齐家操持府中杂务,诗书经义早已丢了。”袁弘连忙回答道。

朱祁钰则是笑道:“无妨,这读书的大才,我大明比比皆是。”

“不过,一些特殊的人才,却是奇缺。”

“这么些年,你也许丢了读书的本事,但也觉醒了某些特殊的才能。”

“比如这目光如炬,见微知著的本事?”

袁弘听着朱祁钰的揶揄,神色略微激动。

能得到皇上的夸赞,这可比中举还令人激动万分。

而且,如今能与九五之尊相遇,还能说上话,这无疑是他一次绝佳的机会。

他忙不迭道:“谢贵人夸赞,小人虽丢了诗书经义,但杂书却没少读。”

“嗯,做一个世家仆从,你实在太屈才了。”

“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他混吧,他应该能给你安排一份差事。”

朱祁钰指着一旁的唐剑。

像袁弘这样绝佳人才,正是锦衣卫缺少的。

如今的锦衣卫,虽然气势上强了不少,但在一些公务上,却始终被刑部,大理寺给压着一头。

比如这次,治理藩王,锦衣卫所做的功绩,就远不如刑部和大理寺。

这是朱祁钰一直比较在意的。

锦衣卫不能只是一帮忠诚的鹰犬,还要有狡诈的狐狸来帮衬。

而这个袁弘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如此人才,进入了锦衣卫稍加培养,就能成为唐剑得力助手。

袁弘得到天子的垂青后,大喜过望。

不过,他还是掩饰了心中的激动,而后道:“贵人,能否等我家公子科考完毕,小人再去报到?”

“理当如此。”朱祁钰点头应允,眼神中欣赏的意味又多了几分。

当然,朱祁钰还是会找人调查其身世的。

相信以锦衣卫的手段,就算这袁弘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朱祁钰还是能看得出,此人所言非虚,而他也很欣赏此人。

这袁弘不但颇有才能,而且,仁义过人,并未因得到自己的看重而得意忘形。

“准了,等那位齐公子这次科举结束,到时自会找你。”

朱祁钰笑着允了下来。

那袁弘自是一番感激,此生他虽无望科举,但他运气竟如此之好,竟还得到了当今圣上的垂重。

让他有一展平生所学的机会。

世人都传言,眼前的圣上,乃是不世的明君。

之前,他还有所质疑,认为这天下是一般的黑。

想要出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那样的圣君,是千难万难。

但自从德王被锦衣卫押到京城,德州变了天之后,他心中的质疑,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在德州嚣张跋扈,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多年的德王遭了秧,这无不表明当今天子,真乃是历代少有的明君。

而且,到了京城之后他又听说,此次仅仅是各地的藩王,被押送进京候审者,就达到了接近十人之多。

如此空前规模的打击外藩,也唯有建文帝。

对于就守在外的那些藩王,其实有志之士就对这些故策嗤之以鼻。

可惜,这是太祖皇帝的遗命,要善待皇家之前数代皇帝,都只得遵守。

哪怕太宗那样强硬的帝王,也不敢违抗太祖皇帝的遗命。

但如今新君,继位还不到一年,却就要对诸地的藩王动手了。

当然,他也是采取了折中的策略。

那就是调查诸藩王的罪行,以此来削弱这些国之蛀虫。

这样未雨绸缪,挖骨疗伤的帝王,焉能不是一代明君?

能为这样的帝王效力,袁弘当然是乐意之至。

正在他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士子,从阁楼上的雅间走了下来。

他面色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很显然喝了不少的酒。

“云之,派人叫你几次,你为何不上去啊?认识一些人,不是挺好的。”

此人上来,就是一顿嗔怪。

而袁宏则是无奈向朱祁钰躬身一礼:“小人去去就来。”

很显然,那位衣着华丽的士子,就是搭救袁宏的那个德州齐家的子弟。

“清远,你今日怎么喝这么多?”只见袁宏上前无奈道。

“哈哈,今日高兴,得遇如此多的才子,相见恨晚,所以,就多喝了几杯。”

很显然,这位齐公子也是性情豪爽之人。

随后,他神色又是一黯:“唉,可惜你不在,否则,定能大放异彩。”

“呵呵,这就是人的命,不去说它了。”

袁弘流露出遗憾之色,反而安抚好友道。

随后,他又郑重拉着这位齐公子。

“来,为您介绍一位贵人。”

那位齐公子微微一诧,他虽喝的微醺,但他刚才一进大厅,其实就注意到了那窗边的一位贵公子。

那人气场极大,令人侧目。

哪怕他刚见过了不少来自各地的世家子弟,

他们身上的气质,却无一能比得上这位贵公子。

此人一看,就是京城之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为疑惑了。

自己的好友,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接触到此人,真的是好机缘。

随后,袁弘拉着那位齐公子,走到朱祁钰的身边,微微一礼。

“这位便是小人的主家齐瑞。”

朱祁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齐公子心中微微不爽,此人架子端的是大极了。

不过,他也知道,他齐家在德州虽是声名显赫,但此地京城,卧龙藏虎,也许随意一个不起眼的家族,就能碾压他齐家。

在进入京城之前,他的伯父就一再叮咛,要他千万收敛身上的傲气。

想到这,他心中的那丝的不满也顿时消散。

“见过兄台。”只见他微微一礼,十分谦卑道。

一旁的贵弘,听好友的话,吓的一个激灵。

他偷偷地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天子,只见其神色淡然,神色并未露出丝毫的不悦。

他这才放下心来,不愧是当今圣上,这份胸襟和气度,果然不凡。

“既然是袁元之好友,那就坐下来喝一杯吧。”

朱祁钰不以为意,示意二人坐下。

那位齐公子则拉着好友大大咧咧地坐下。

“齐公子觉得这京城如何?”朱祁钰笑着询问道。

“不瞒兄台,我也曾跟随过家族长辈,游历过江南,不过,还是喜欢咱这大明的京城。”

“商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文风更是昌盛,不愧是我大明的灵魂。”

这位齐公子似乎十分喜欢京城,大加赞扬道。

朱祁钰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位齐公子发自内心的称赞,也无疑间接地夸赞了他这位皇帝。

这一年来,京城的风气大为改变,他也十分欣慰的。

“只不过……”那位齐公子说到这,又欲言又止。

朱祁钰一怔:“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春沁苑的小姐,实在高贵的紧,竟只是卖艺作陪。”这位齐公子不无遗憾道。

朱祁钰听了,不由莞尔。

看得出,这位齐公子倒是个实诚人,并非是迂腐的士子。

就在这时,一声笑声回应了他。

“哈哈,清远兄,这春沁苑的花魁之所以故作矜持,只是看不上咱们这些外来的士子罢了。”

话音刚落,一个狂生走了下来。

只见他敞着胸襟,手里还提着酒壶,看样子是下来寻这位齐公子的。

一旁的小太监王诚,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人衣衫不整,实在碍眼的紧,哪里有一丝儒雅士子的样子?

而且,口气极为猖狂。

不过,朱祁钰却是神色未变,笑着询问道:“哦?阁下何出此言?”

那狂生提着酒壶,直接坐到对面。

他放肆地打量了一圈朱祁钰,而后道:“想必你也是京城的贵人了吧,像楼上的那些花魁,也只喜欢你们这些身份高贵的人。”

“对于我们这样的外来士子,大多是应付的成分居多,阁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那人说完之后,便提着酒壶痛快豪饮了一口。

几人见这狂生,对当朝天子的无理,皆是一惊。

那位德州的齐公子,慌忙道:“公子勿怪,我这好友性格豪放,出言无状,还望见谅。”

朱祁钰却是十分大度,挥了挥手:“无妨。”

“不过,阁下说这些花魁还挑人,是何意?”

那位姓林的狂生,则是大笑道:“这位公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朱祁钰,而后恍然大悟道:“哈哈,看来你也是个雏儿,第一次来这春沁苑?”

“难怪你有所不知了。”

一旁的小太监王诚,听了不由怒喝道:“放肆。”

朱祁钰却是瞪了他一眼,令他退下,继续向那狂生追问。

“正如阁下所言,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位姓林的狂生,则是笑道:“哈哈,这就是了,这里的花魁,其实都是待价而沽,对于我们这些外来士子,是敬而远之。”

“你若上去,她们必定会曲意逢迎,百般的讨好。”

“以我看,这些花魁无非是想进入京城你们这些贵人的内府。”

朱祁钰听了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狂生这么一说,他倒是能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狂生说完之后,便又道:“如今朝堂上,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同样是看出身。”

“豪门望族的子弟,轻易能取得好成绩,好官职,而像我们这样寒门,哪怕再有学识,名次和官职,也不会太高。”

朱祁钰听了,微微一震。

他没想到这狂生,从花魁的事件中,竟想到了这些。

“哦?难道科举也看这?”

那林狂生还想要再说,一旁的齐公子生怕他祸从口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老林,你喝醉了。”

这京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卧虎藏龙,而且,到处都有锦衣卫。

他们这些士子,来这烟花之地,进行些风流雅事,也许无碍。

但要非议抨击朝堂之事,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这位姓林的狂生,不愧是很狂。

哪怕好友在一旁提醒,他依旧是发表着自己慷慨激昂的言论。

“呵呵,本就是的。”

“看看这些年一甲,二甲的进士们,寒门士子又有几个?哪个不是豪门世家出身?”

“这朝堂上的大人们,就如青楼上的花魁一样,看人下菜。”

他这番话一出,众人又是变了脸色。

这狂生实在狂妄的很,他竟拿那些内阁阁老,尚书,比作这些青楼的花魁。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这个狂妄的士子,绝对会受到申斥。

“林轩,胡说什么?”齐公子大怒呵斥道。

这可不是在酒席上,与几个好友发牢骚。

这可是在大厅中,在座的客人,来来往往的人,可是不少。

别的不说,眼前这位贵人,就来历不凡。

他这番风言风语,谁知道会不会传扬出去?

“哈哈,我说错了吗?”

“不如我们打个赌,就看看这次的榜单,必定还是豪门望族占据几乎全部的顶端名额。”那姓林的狂生,讥诮大声道。

“我乃为天下寒门士子鸣不平,怕什么?哪怕明日就进入诏狱,今日这番话我也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