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逼狗尿
汉口法租界粤汉码头一带 ，有个叫赖货的男孩，当时只有十一岁，因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为了好养，按汉口人给宝贝的起名方法，把他的小名叫作赖货。
这赖货因在家中是宝贝，家中父母就娇生惯养，给他惯了一身的坏毛病，非常调皮捣蛋，做一些大人不可理解的坏事，街上很多人吃过他亐，别人看他是小孩子，又不好打他，只得自认倒霉。
赖货的父亲叫杨禄，是一家洋行的会计，杨禄虽在为洋人做事，但在社会上为人温和，谨小慎为，从不与人争吵，在街坊之间人缘较好。因他家与周少贵家之间相隔不远，也属于近邻，平日里跟周活贵也有些来往。
这赖货特别喜欢养狗，当时一个洋人送了只黑色喜乐蒂牧羊犬给他父亲杨禄，这赖货更是将那黑牧羊犬视若珍宝，总是牵在身边。
那是一只公狗，汉口人把公狗称牙狗。牙狗的习性喜欢到处闻闻嗅嗅，然后撒泡尿做个标记。牙狗做标记也大多是在墙角和旮旯地方，这只狗也不例外。
但例外的是这个赖货往往在狗要撒尿做记号时，偏偏不让狗把尿撒在角落，面是故意让狗撒在正经物件上，如果附近有板凳、鞋子、或果蔬之类，他就强行把狗牵到那些物件旁边，让它把尿撒在东西上，这时，他就乐得哈哈大笑。
杨禄偶尔到周少贵家来串门，也把这个宝贝儿子带上，这赖货走到哪都要牵着狗。大人在屋内说话时，这赖货就牵着狗在外面院子里玩。
一天，周少贵夫人陈氏把家里的坛坛罐罐洗了，晒在自家小院里，准备晒干后好腌菜。那些坛子有些是睡着放的，坛子口朝着太阳，坛盖子倒放在地上。
那只黑牧羊犬在院子里到处闻闻嗅嗅，正要撒尿做标记时，赖货把绳子一拉，示意那狗就在坛子上撒。因赖货长期这样驯导狗，狗知道赖货的意思，就乖乖地往那坛子上撒尿。这一幕正好被夫人陈氏看到，愤恨不已，吼道：“赖货，你在瞎搞！”
赖货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撒谎说：“是狗自已要撒尿的，我拉不住！”
陈氏知道这小家伙不老实，随口就能撒谎，不再和赖货纠缠，自已动手，夺过狗绳，把那狗牵到院子外面系着。那赖货突然一下子哭了起来，说：“婶婶要打我！”
陈氏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委屈地说：“这个伢，小小年纪，怎么能这样信口雌黄地扯谎呢？”
周少贵连忙出来打圆场对赖货说：“你婶她要是打你了，我就打她啊！”
这本身是一句哄小孩的话，没想到那赖货竟然指着陈氏说：“她刚才打我了，那你现在打她呀！”
周少贵对这个孩子早有耳闻，没想到这孩子坏到了这种地步，一下子搞得周少贵下不来台。
周少贵也善辩，随口说：“我一会儿关着门打她。”
那赖货说：“不行，你关着门打我看不见，我要你现在就打！”
这时，赖货的父亲杨禄听到儿子在调皮，从里屋走出来，强拉着赖货走了，事才结束。
周少贵的朋友多，为了便于客人行走，周家小院的门大多数时候是敞开的。有一天是晴天，日头非常好，夫人陈氏把家里大人、小孩的鞋子都拿出来，在院子里暴晒消毒，摆好晒的东西后，陈氏就准备午休，忽然听到狗的喘息声，连忙出来看时，正好看到那赖货牵着狗子，那狗子跷着一只腿，在朝她家鞋子上撒尿。她抄起扫帚，口里嚷嚷着跑出来吼道：“快滚开！狗东西！”
这赖货是个贼精，看没有旁人帮腔，听到吼声，免得吃亏，只得开溜。
某日，周家又晒了好几床棉絮，赖货经过院子时，看里面没人，又把狗牵进去，怂着狗对着棉絮撒尿，狗撒完尿后，赖货又把自已的脏鞋子在棉絮上揩，被正要进门的周少贵看见。周少贵怒火中烧，上前就一脚踢在狗的头上，狗挨了打，叫了一声，被吓跑的同时，那赖货也扭头跟着狗一起跑。
周少贵追上赖货，一下子拎住人的耳朵，扯了回来，在他的头上狠狠敲了一个大‘金果’，问道：“你还敢来捣蛋吗？”
被揪住耳朵的赖货只得说：“叔叔，我再也不敢了！”
周少贵刚把他放掉，他就又做了个鬼脸。
赖货做惯了坏事，不会为了一时的教训就有所收敛。有一天，他牵着狗子经过一户人家时，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坐在地上玩泥巴，当时他的黑狗正要撒尿做标记，他见状一拉狗绳。把狗拉到玩泥巴的小孩子身边，狗子理解了他的意思，抬起它的一只左腿，开始往小孩子背上撒尿，那狗边撒，赖货这边大笑，感到这是无比过瘾和快乐的游戏。
以后这赖货故意把这只狗往这方面训练，让这只狗渐渐搞成了习惯，只要见到有人跍（蹲）在地上，这只狗就会跑过去，站在那人的身后，往那人身上撒尿。
有一天，周少贵准备种花，在院子里捣鼓花盆里的土壤，当时，赖货牵着狗经过周家的小院门口，看到周少贵跍（蹲）在地上干活，故意丢开狗绳，狗子曾在院里去过多次，这回松了绳子就又直接往院里跑，当狗跑到周少贵身边时，看他正跍（蹲）着，就立即抬起一只腿，往周少贵身上撒尿。
周少贵正在做事的人，突然感到身体某个部位一热，伸手摸时，摸到了狗子身上的毛，吓了一跳，起身看到是狗子，忙拿起那花盆朝狗子砸去，那狗头正好被花盆重重的砸中，倒在地上抽搐起来，赖货在一旁大哭着喊道：“你赔我家的狗！你赔我家的狗！”
周少贵正在气头上，又在找趁手的东西，准备把那狗彻底砸死。等他再找到一块砖头，准备砸时，那狗突然缓过劲来，一溜烟跑了。
周少贵没有罢休，就朝赖货冲来，赖货第一次看到周少贵发这大的火，更是不敢久留，也拔腿就跑。
周少贵这回没有停下来，直接找到赖货家里，。赖货跑得快，跑回家后，系好狗就躲了起来。
那狗看到周少贵追来，在自已家里又仗着人势狠了起来，对着周少贵狂吠不止。周少贵在赖家门口找到了一个晒衣服的叉棍，对着这狗这是一顿乱打，那狗汪汪大叫，因系着绳子，逃也逃不脱，大叫又变成了哀嚎。
赖货的父亲听到狗叫的声音异常，就出门来看，见是周少贵发了疯似的打狗子，觉得肯定有什么事，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打狗子，便上前说： “周兄，！肯定是我家这贱犬惹到您了，要不然不会这么生气，你先歇会，到家喝口茶再说！”
周少贵本身打狗也打累了，见杨先生说话这般客气，自已刚才的气也就消了，坐下来边喝茶，边谈这杨家儿子赖货的缺德事。
杨先生只是知道儿子惯生得很，没想到能做出如此恶行，。杨先生是个进道理，按汉口人的说法：是蛮讲味口的人，他为了挽回邻里关系，免得为了此事伤了和气，杨先生特地在汉口江边的望江楼订了个雅座，安排周少贵夫妇两人吃饭，以示赔礼道歉。赖货当时也在场，周少贵问： “赖货，你为什么要让狗子撒尿别人身上呢？”
赖货说： “那样蛮好玩，蛮过瘾！”
在座的听赖货如此说，都是无语。
又过了些日子，杨先生约周少贵到汉口铁路外的淌湖去钓鱼，周少贵欣然同意。他知道，汉口的淌湖地势低，水质好，因芦苇丛生，湖中鱼儿的食料充足，钓起来的鱼又肥又嫩，品相好，皮毛生得格外好看。特别是湖中的鲩鱼，用来做鱼元子和鱼参，放进嘴中一抿即化； 湖中的鲫鱼又肥又大，按汉口人的说法是：鞋板喜头（鲫鱼）
那天钓鱼时，杨先生也带着儿子赖货，他知道儿子是个＇闹药＇，本不想带儿子来玩，只因拗不过他，没有办法才让他来。
一行三人刚过铁路，准备往湖里走，后来有人追了过来，喊着杨先生名字。那人走近时，才知道他们洋行现在有一批货，急着发货上船，需要会计走流程记账。杨先生对周少贵抱歉地说： “真不好意思，我约伴又丢了伴，，今天我是钓不成鱼了。”
赖货说： “不行，我今天非要钓鱼。”
杨先生没有办法，只得说： “那你就跟着周叔叔钓鱼吧，等会我办完事再来接你！”
杨先生回去后，周少贵就带着那赖货继续往湖里走，走着走着，周少贵就想趁这个机会，在湖里把这个小＇闹药＇治一治。
周少贵带着赖货越往湖区当中走，芦苇越来越深， 感觉芦苇遮天蔽日，路越走越难，芦苇中不时传来动物的叫声，时而有狗獾从他们面前一窜而过，偶有蟒蛇从脚边滑入水中，让人毛骨悚然。那赖货跟着周少贵到了湖区，就完全象变了一个人，那神情显得非常害怕，嘴里说： “周叔叔，我们不钓鱼了，回家去吧/”
周少贵问： “为什么？”
赖货说： “我害怕！”
说着哭了起来。
“不许哭！”周少贵吼道。
赖货听到吼声连忙停止了哭声，眼神惶恐地看着周少贵。
“快把裤子脱了。”周少贵命令道。
“叔叔！你要干什么？”赖货不安地问。
“我要你撒尿！”周少贵说。
赖货本来就因惊吓，尿都快自已出来了，听到说叫撒尿，连忙开始。
周少贵说： “你这个撒尿的姿势不对！”
赖货怯生生地问： “那应该怎样？”
周少贵说： “你平日叫狗往坛坛罐罐上撒尿是怎样的姿势？”
赖货想了想，把手放在地上，跷起一条腿，象狗子撒尿的样子继续撒尿，嘴里问道： “这样可以吗？”
周少贵没搭理他。
赖货撒完尿后，情绪稳定了一些，又开始痞起来，问道： “叔叔，刚才你怎么知道我要撒尿？”
周少贵说： “因为你有狗性，跟狗一样的家伙！”
又往前走了一点远，赖货说： “叔叔怎么还往前面走，我们回家吧！”
周少贵装作害怕的样子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哪是回家的路了，搞不好就回不去了，到了晚上，可能会被鬼抓走！”
赖货一听这话，就大声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周少贵把他吼住，说： “再撒尿。”
赖货不解地问： “怎么还要撒尿？”
周少贵不答反问道： “你知道狗为什么走一点远要撒尿吗？”
赖货说： “我不知道。”
“那你还牵着狗到处撒尿，到处做坏事？”周少贵说： “牙狗这样走一点远就撒尿，是在做记号，表明这是它的地盘，同时可以为其它的狗引路。”
周少贵又命令道： “快撒尿！”
赖货问道： “我现在撒了尿，也是为狗引路吗？”
周少贵说： “要你撒尿，是为了让你的爸爸闻到你的尿味来找你。为你爸引路。”
赖货只得又撒尿。
周少贵说： “你这姿势又不对，你让狗往鞋子上撒尿是这样的吗？”
赖货想了想，又把手放在地上，跷起一只脚，再开始撒。
赖货撒完后，又走了一点远，周少贵停下来，对赖货说： “你再撒尿。”
赖货哭着说： “我已经撒完了，没尿了。”
周少贵做出生气的样子，扯断一根芦苇，吓唬他说：： “你要是不撒尿，我就抽你的屁股。”
赖货又只得做出狗的姿势撒尿，但怎么也撒不出来。
周少贵说： “你的狗往棉被上撒尿时，腿只跷这点高能行吗？”
赖货只得把腿又往上跷了一些，后撒出了几滴尿来，周少贵才罢休。
湖里的芦苇长得很高，湖周边没有高的房屋作为参照物，没有经验很容易迷路，又走了一会，周少贵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片很清沏的湖面，知道到下钩钓鱼的位置，安顿好钓位后，赖货看到要钓鱼了，又高兴起来。
周少贵说：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们已完全找不到回家的路，今晚要在这湖里过夜了，现在钓鱼，是为了晚上填饱肚子。我们要看谁的命大才能活着回家。”
赖货一听这话，刚才还在高兴的人，一下子吓得大哭起来。周少贵也不理他。
赖货哭了一会，着急地问： “那还有什么办法回家吗？”周少贵只顾钓鱼，仍然不理他。
赖货又开始哭。
周少贵问： “那狗往人的身上撒尿是怎么回事？你不说实
话，以后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赖货坦白地说： “狗子要撒尿时，我故意引它向人的背上
撒。时间长了，它就习惯了。”
周少贵说： “上次狗子往我身上撒尿是个什么姿势？”
赖货马上把手放在地上，学着狗子的样子，跷起一只腿。
周少贵说： “光做样子不行，还得撒出尿来，不然我们都
别想回去。”
赖货屙了一会确实没尿，就说： “我真的没尿了，去湖里
喝了水，再屙行不？”
周少贵摇摇头问道： “狗子不停的撒尿时，喝水了没？”
赖货说： “没有。”
周少贵说： “狗子没有喝水，所以你也不能喝水，你们俩
个做的是一样的坏事！”
赖货想了半天，一下子跪下来，向周少贵磕头说： “叔叔，我再不做坏事了！别再逼我学狗子撒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