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搞出的笑话文心再雕梦

第76章 弹匠

汉口周边的的人,大都将弹棉絮的手艺人叫弹匠,把他们手里弹棉花的弹花弓叫‘冏’。

‘冏’的名字与弹花弓弦发出的声音有关,弹棉花时,弹匠用木锤敲一下弦,它就发出‘冏冏’的声音。

周少贵自从离开汉阳老家周家大湾后,不好再回故乡,想念家乡时,就从汉口到黄陂滠口府河边的渔村住些日子,那里的一处房屋,还有一块湖地,还都是黄陂刘店的刘财主当初赠送给他的。

那个渔村随着时事变迁,沿着府河驾船从外地来的人越来越多,小渔村也越来越热闹,小渔村渐渐变成了一个大湾子,当地人称之为渔家湾。

渔家湾的地理环境与家乡差不多,不同的是汉阳家乡的周家大湾靠的是汉水,这渔家湾挨着的是府河。周少贵住在渔家湾时,心里感慨自已是:暂把它乡当故乡。

一日,周少贵和夫人在渔家湾的家门前坐着喝茶,邻居从门前经过时见了,都亲热地打招呼,相互寒暄。

这时,门口来了两个年轻的弹匠,一个背着弹棉絮的家业,另一个拿了根牵棉线的竹篾皮在门前吆喝道:“弹棉絮,打棉被呀!”

周少贵和夫人很多少在这里居住,家里的棉絮已是又旧又结,睡着不舒服,确实需要重新弹抛,现在正好遇到了弹棉絮的,连忙叫那弹匠过来谈价钱。

那拿竹篾皮的弹匠是师傅,他模样憨厚,说一口荆州话,正在与周少贵谈生意时,一个胖女人跑过来,很不客气地对那弹匠说:“弹棉絮的,你快走!快走!我们湾子上有弹棉絮的。”

周少贵认识这女人,她的名字特别好记,因她头大、胸大、屁股大,村里人都叫她三大嫂。

当三大嫂发现周少贵以惊讶的眼光看着她时,连忙解释说:“周先生有所不知,我们村上早几天来了一个弹匠,是个江浙人,他打的棉絮又白又好看,上面还绣的花,他跟我们打絮时,都按最便宜的价,所以我们不再让其他的弹匠来抢他的生意。”

那年轻弹匠不甘示弱,据理力争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他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你在其中做个梗子是出于什么目的?”

三大嫂一时语塞,脸也红了,说:“做生意要讲先来后到的规矩,别人先来的,就应该别人做!”

周少贵听的一头雾水,搞不清什么原因,就说:“生意人都不容易,再说别人已经来了,我就让这个弹匠把棉絮弹了吧。”

三大嫂就把嘴巴附到周少贵耳边小声 说:“周先生不懂行,不知底的弹匠会搞巧,弹絮会不彻底,有时还会把你的好絮换成旧絮!小心上当啊!”

周少贵有些犹豫。

在周少贵犹豫的时候,三大嫂匆匆地离开了。过了不久,三大嫂一下子叫了五六个女人来到周家门口,一齐劝说周少贵别让这个荆州人给打棉絮,并说,过一会就叫那个江浙人来帮他弹。

周少贵虽不明究里,但考虑到村上众人来劝,众怒难挡,只好依了三大嫂,无奈地让那个荆州人走了。

过了一会,三大嫂带了一个身材偏瘦,脸色红润,走路姿态扭扭捏捏的男人来到周少贵跟前。

这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跟周少贵见面时,拱手行了个礼,嗲声嗲气用江浙话对周少贵说:“小弟见过兄长!”

周少贵一看,这人是个娘娘腔,按汉口话来说,是个‘姨娘’。那时,汉口和汉阳的女人把‘姨娘’称作妖怪,称他们妖怪的时候,并无半点贬义,更像是一种亲昵。渔家湾的女人跟这‘姨娘’说话时,也是亲热地说:“妖怪,晚上到我家吃饭啦!我们备了好酒!”

可见那时的‘姨娘’在女人中是很吃得开的。不像现代人讲高大威猛,把男人的标准定在高仓健身上。

周少贵见了‘姨娘’弹匠,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帮女人这么帮这个弹匠了。

‘姨娘’弹匠利用自已的‘姨娘’优势,到渔家湾没几天,就与湾上的女人们打成一片,霸占了湾里的弹棉絮市场,其他弹匠都不能涉足。

‘姨娘’弹匠来到渔家湾不久,湾上的儿童已传出了一个令男人们担心的歌谣:

弹匠、弹匠,

是个‘姨娘’。

又弹棉花,

又撩婆娘。

婆娘是个苕

跟到‘姨娘’跑

跑了再回家

男人要娴毛

三大嫂是新寡,按道理要讲妇道,但她身体丰满,体力旺盛,生理需求使她耐不得寂寞,自从‘姨娘’弹匠来后,她每天与湾上的女人们围着‘姨娘’弹匠转,或打情骂俏,或争风吃醋,忙得不亦乐乎。

弹棉絮应该是两个人配合干的活,特别是在给棉絮牵棉线的时候,必须是一个人用竹篾皮递线,一个人在棉絮的另一头接线。但‘姨娘’弹匠会巧安排,每回到了牵线的时候,就叫东家的女人出来帮忙接线,在东家女人接线的时候,言来语去,谈得好不亲热。‘姨娘’弹匠这样安排,一省了人工,二增加了调情的机会。

‘姨娘’弹匠来黄陂后,在离滠口不远的刘店租了房子,每天在渔家湾弹完棉絮、做完活,就回刘店租住的地方休息。

自从 ‘姨娘’弹匠来到渔家湾后,三大嫂为了多接触‘姨娘’弹匠打了好几床棉絮。

一日下雨,他又想与‘姨娘’接触,跑到收荒货的地方,买了一些黑得象狗肝的旧棉絮,请‘姨娘’弹匠来家里弹絮。‘姨娘’看了三大嫂的旧棉絮吓了一跳,那旧絮一块块如黑毛毡。旧絮又结、又黑、又脏灰又多,

‘姨娘’弹匠叫苦不迭,又无可奈何,只得拿出专用的钉耙,把成团的棉花耙开、一点点耙碎。

把棉絮耙散开来,耙抛后,再开始用‘冏‘’弹棉絮,弹棉花时,随着木锤在弹匠手中挥舞,有节奏地锤打弓弦,发出冏冏的声音,这时满屋尘絮飞扬,人不得靠近。

棉花絮弹抛了,在门板上铺均匀,用一个竹浪篮把棉花整平,压好后,‘姨娘’弹匠就叫三大嫂帮忙牵棉纱,第一层棉纱牵得又密又细,第二层点缀粗些的红绿两色的彩线。

‘姨娘’弹匠做到这道工序时,对三大嫂丢了个媚眼说道:“我还要帮你在絮上做个喜字,让你出嫁用!”

三大嫂说:“我就嫁给你!”

三大嫂来了情绪,说着,就失控地丢下棉线,忘情地把‘姨娘’弹匠抱住,在他的脸上疯狂地啃了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三大嫂特地冒雨在刘店买了好酒,好菜,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来。

三大嫂有个五岁多的儿子,看到一桌的好菜说:“这么的菜,要是爸爸在就好了!”三大嫂听了不语。

草屋外的雨还在下,三大嫂的儿子还在慢慢的吃,三大嫂说:“快点吃完了,快点睡!

她儿子听话,几口把饭耙到口里就进房睡了。

三大嫂说:“妖怪,今天是人不留客,天留客,今晚就不要走了!”

两个人都喝得有些高兴,三大嫂还没有捡碗,就把‘姨娘’弹匠拉到房里。

‘姨娘’弹匠早知道三大嫂是自已的囊中之物,三大嫂的大脸、大胸、大屁股也早就吸引了他,但他一直在控制自已,他心里想:出这么远的门,跨省赚钱,如果跟这妇人一睡,自已的工钱拿不到不说,可能连在别的地方赚的钱都要吐出来,那回家怎么交待?

到了房里,三大嫂说:“你个妖怪,把这渔家湾的女人都迷昏了!你到底跟哪个女人睡了?”

‘姨娘’弹匠认真地说:“我虽然跟她们都好,但我一个都没睡。”

三大嫂又说:“湾子里只有我跟你走得最近,都以为我跟你睡了,成了是你的人了。哪知你只迷不搞,害我白背了偷人的名声,也不知你不是个没用的夹骚货。”

三大嫂喝得有些醉,说着用手去试,结果‘姨娘’弹匠早有反应。他已被三大嫂说得忍不住了,一下子把个肥婆娘抱起来丢在床上。

两个大人在床上疯狂时,儿子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总:“妈妈,你在做么事啊?”

三大嫂说:“娃呀,你安心的睡,刚才妈妈在打老鼠,老鼠已经被打跑了。”

却说湾子上有个叫饿狗的人,因为长得瘦,才叫的个饿狗,他四五十岁的年龄,一直是单身,从未婚娶,他一直在意念中把三大嫂当自已的女人,自从这段时间来了个‘姨娘’弹匠后,他一直在关注三大嫂和姨娘’弹匠的事,他从三大嫂和‘姨娘’弹匠喝酒开始,一直在屋外听房,听到激动的时候,还差点失禁。

房内邪事做了,他们又谈生意的事,只听三大嫂问:“妖怪,你们这一行有没有黑漆门道哇?”

‘姨娘’弹匠说:“汉口的这句话我听不懂。”

三大嫂说:“就是弄虚作假、偷工减料、以坏换好?”

‘姨娘’弹匠用下江话说:“上次周先生家的棉絮,不是在你家里弹的吗?那天我把周先生的好絮,部分换了你的旧絮,因你的絮太旧,要不然弹不开。这事我是为你做的。”

“哦”,三大嫂问:“那弄虚作假、偷工减料怎么搞叫搞呢?”

姨娘’弹匠说:“弹花的时候,只弹表面,不弹里面,外面看着漂亮,里面还是黑絮,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说了一会儿话,三大嫂又要快活,这时听到屋外‘嗵’的一声,有人摔倒,喊了一声:“哎哟!”

饿狗在屋外趴到墙上听声音,因雨下得较大,身上完全湿透,腿脚已冻僵硬,当听到里面说还要搞,一时激动,腿脚不灵,才摔了一跤。

第二天,饿狗得了重感冒。俗话说,脾寒打瘦鬼,饿狗又从感冒转成了脾寒。因无钱看病,只是躺在家里哼哼。

那天是个晴天,周少贵在湾子中闲逛,走走看看,走到饿狗家门前时,偶然听屋内有人呻吟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就朝屋里喊话,也没人理。虽然他们同住一个村子,因周少贵很少回这里,所以跟饿狗子并不熟。他循着哼哼走过去,看到饿狗躺在床上瘦得皮包骨,于是心生怜悯,忙去请了医生,给他开了几服药,过了两天就好了许多。

饿狗子为感激周少贵的救命之恩,就把那天在三大嫂屋外偷听到的一些事,如实告诉了周少贵。并说:“这事我可以作证,找他们把棉絮要回来。”

周少贵道:“一床棉絮算不了什么,但他的做法不对,我要惩罚他的。”

又过了两天,饿狗子的病完全好了,周少贵找到饿狗子说:“老兄要你帮个忙怎么样?”

饿狗说:“周先生要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推辞!”

周少贵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你挑,也不用你驼,演个戏就完了。”

离湾子不远,有一条路是‘姨娘’弹匠回刘店和去三大嫂家都必经的地方,路的两边一边一个大麦草堆子。

那天‘姨娘’弹匠经过那里的时候,已是半夜,还刮着北风,他走近草堆时,感觉有一种很重的阴气,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让他更加紧张,心跳得厉害。他不敢两边看,脚步越慌越乱,忽然一阵狂风,眼前一片黑云被风卷着冲向他的脸,顿时双眼刺痛,他丢下身上背着的弹棉絮的‘冏’,借着微弱模糊的视线,疯狂逃窜。这时,他的身后还有‘冏’发出的“冏冏”声,那节奏越来越快,他就没命的跑,一口气跑到了在刘店租住的地方,才安定下来。

原来周少贵和饿狗子用布,包了两大包麦草灰,然后一人一边躲藏在那路边的草堆上,那天本来起着北风,待‘姨娘’弹匠经过那里时,风越刮越大,周少贵和饿狗子同时将那些麦草灰对准‘姨娘’弹匠抛下去,那麦草灰在黑夜中,随大风飘落,象一片黑云奔向‘姨娘’弹匠。

‘姨娘’弹匠受了惊吓,丢下作为饭碗的‘冏’,夺命而逃。

周少贵和饿狗子拿起那‘姨娘’弹匠的‘冏’来到府河边,将弦乱弹了一气后,两人抬起那‘冏’,一使劲丢到了府河里,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