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禁柜的故事
汉口法租界和日租界之间，是城乡结合部，那里有一个大型的杂货店，叫大发杂货店。
店主姓求，因排行老二，被称二求。二求是汉口当地人士，因祖上家境富裕，留下了一些老式砖木结构的房产，他利用自有房屋，在汉口开了个杂货店。
二求虽是富家出身，却有一个勤劳的天性，店中货物，都是他亲自肩挑背扛采购回家，有时为了紧俏商品，他长途跋涉到很远的地方进货，有时一出门就是数日。
求家的杂货店因做得很大，进场货物多，还请了一个小伙计帮忙。小伙计十五六岁叫个向楚清，是附近农户的子弟，平日在店里做些杂事，早出晚归，并不留宿。
二求娶妻潘氏，名贵莲，很有几分姿色，说话声音甜美，为人事故圆滑，杂货店的人来客往，她都应酬得妥妥当当，求家的生意自然好得很。
潘贵莲有一个毛病，喜欢搬弄是非，嘴巴喜欢说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事情，成了街上有名的肉喇叭。
求氏杂货店旁边，有个卖布瓦（青瓦）的门市，汉口的老房子一般木质结构，上面盖布瓦，布瓦冬暖夏凉，但易碎，汉口民间人家经常捡瓦换瓦，卖瓦的需求很大。
这瓦店虽然是姓王的老板在经营，但房屋却是租的求家房屋，王店主是洪湖人氏，一口的洪湖腔调，街坊称他洪湖老王。
洪湖老王其实也只四十上下年纪，面相生得有些清爽，平日穿着长衫，显得很斯文，逢人是一脸的微笑，加上他口才好，与人谈话，口若悬河，深得隔壁杂货铺老板娘潘贵莲的喜爱。
老王在汉口卖瓦，也没带家眷，只身一人，平日也很寂寞，免不了想些男女间的事情。
因潘贵莲与洪湖老王两家店铺相邻，没事干的时候，就在一起谈家常。
潘贵莲问：“王老板做这么大的瓦生意，怎么不把家眷带来呢？一个人在此多不方便！”
老王说：“贱内奇丑，不便带着出门见人。”
“不可能吧，王老板仪表堂堂，怎会找个丑妇？”潘贵莲不相信地说。
老王诉苦道：“我们是包办婚姻，由不得自已，父母之命不可违！但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很少回洪湖。”
潘贵莲眉目含春，柔声试探道：“王老板正在壮年，独守空房时，难道不思女人？不思床第之欢吗？”
潘贵莲本来就有几分姿色，王老板一直心中有她，现在她眼神含春，大胆问出一些荤话，王老板马上悟出其中意思，心领神会，于是他顺着话说道：“不想是假的，其实我心中早有个美人，只怕是单相思，想也白想。”王老板说着，见四下无人，一下子捉住了潘贵莲的玉手。
这时，小伙计从杂货店出门，正好看到王老板牵老板娘的手。小伙计是开了窍的人，怕冲撞了好事被他们责难，连忙退了回去。
一日，二求又出门采购货物，这次是到离汉口较远的应城采买石膏和食盐，乘船往返得要三四天的行程。潘贵莲看二求确实乘船离去后，连忙回家，支走了伙计，与那隔壁的老王及时行欢。
老王的布瓦店本是求家房产，老王睡觉的房间与潘贵莲的卧室之间只隔了一层薄木板壁子，先前还有一个房门相连。因隔壁的房屋租给了老王，求家就把那扇门临时封闭了起来，把床也撤了个方向，相邻的地方有一个空档，正好放了潘贵莲解手用的禁柜，禁柜就卡在那扇门口，把门堵住。
在汉口，禁柜是放马桶的柜子，八十公分见方，只比马桶高一寸，上面有个盖子，解手时揭开盖子，才能坐上马桶，完事后盖了马桶，再盖禁柜盖子。
禁柜的作用一是为了房间的美观，二是封闭马桶传出的臭味。
自从潘贵莲和隔壁老王有了私情，只要二求出门，潘贵莲就把那放在床头的禁柜挪开，拿到屋外，将那扇连通隔壁的门打开，方便与老王偷情。
一次，二求回来得突然 ，看到老婆放马桶的禁柜放在室外，就问：“老婆，你怎么把禁柜放在外面？”
潘贵莲道：“禁柜里有霉，有些气味，要晒一下。”
后来，只要是二求外出时间长，潘贵莲就把禁柜放在外面，向隔壁的老王发信号，暗示二求出了远门，可来相会。
潘贵莲人长得漂亮，但性格刻薄，平日对店里的伙计向楚清又打又骂，那向楚清是个本份人，因家穷，为了讨生活受了气也不敢反抗。日子长了，潘贵莲就对他打骂成了习惯。
小伙计除了在大发杂货店守摊子卖货，还要给求家做饭，一天，伙计做的饭有些夹生，潘贵莲从后堂跑出来照着小伙计的脸铲了三巴掌，还把一碗饭泼在伙计的头上，此时还不消气，准备又用火钳来打。当时周少贵正好在店里买东西，上前拦住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各饶人处且饶人吧！”说着夺走了潘贵莲手上的火钳。
有一回，二求外出进货，潘贵莲大白天来了激情，把禁柜搬到了外面，引来老王，两个人开始行欢，连房门都忘了关好。因为动静有些大，在外面守摊子的伙计以为进了盗贼，一下子冲了进去，把隔壁的老王吓得撸着裤子，打开暗门就跑。
伙计向楚清发现是个丑事，觉得倒霉，也扭头要走，潘贵莲平日欺负他习惯了，并不怕他，就说：“你要把这事说出去，以后就没这份活了，你看着办？”
伙计说：“我保证不会说。”
伙计说罢要走。
潘贵莲说：“站住，你拿什么保证？”
伙计没法回答。
潘贵莲犹豫了一会，对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声音缓和了很多，柔声问道：“楚清，你今年多大啦？”
伙计说：“过了年满十六岁”
潘贵莲淫笑着问：“那你有跟姑娘睡过觉吗？”
伙计说：“没有。”
“真的还是假的？”潘贵莲问。
伙计说：“我连见都未见过！”
潘贵莲做着媚眼说：“你不知道哇，做那个事别提多舒服！”她说着，掀掉了自已的被子，露出了雪白的身子。
伙计看了一眼，吓得转身就跑，潘贵莲怒道：“站住！”
伙计说：“等一下！”
潘贵莲听说等一下，以为向楚清动了心，静静等着。
伙计跑出门，他心里记得从前有老辈人说过的话，如果看到这种事，就会倒霉，一定要用瓦把看到的脏东西盖上才行，于是他果然找了一块布瓦，再次来到了房间。
潘贵莲以为伙计准备好了要行好事，就半闭着眼睛等伙计上床，哪知他拿出一块布瓦，一下子将她的下身阴私盖住，还连吐了三泡恶涎。
潘贵莲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光着身子翻身下床，照着伙计铲了两巴掌，吼道：“你快滚，现在就滚！”
伙计听说要他滚蛋，吓得跪下说：“这事我保证不说出去，你打我骂我都行。”
潘贵莲说：“ 打你有什么用？你只有和我睡了，才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潘贵莲说着，强行关上了房门。
潘贵莲用工作相经要挟，征服了伙计向楚清，事后，打骂还是照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她看来，伙计也沾了腥，无论如何是不会把这事说出的。
大发杂货店门口经常有闲人在那里闲谈。
潘贵莲自已偷情，平日在杂货铺与人闲谈，也不忘谈论街坊的八卦，也说一些街坊的是非。
周少贵和夫人陈氏也经常在这大发杂货店买东西。一日，陈氏在这店里买了些日用品回家，也不与大发杂货店门口的人搭白，转身时，听那些人在议论。
甲问：“这是谁家的女人？”
乙说：“法租界里住的，周瞎子的老婆。”
丙说：“哦，是的，那个独眼龙家的。”
潘贵莲神秘地说：“你们不知道吧，那周瞎子是个拆白党，专门骗人的，听说他的家产都是骗来的，这种人可不能缠！”
陈氏听潘贵莲说这话，转头看了一眼。
陈氏回到家，为此闷闷不乐，周少贵问时，陈氏也不好怎么说，只说身体不舒服。
周少贵是个心思慎密的人，观其神态，觉得陈氏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已，于是一直追问，陈氏才将在大发杂货店听到的一些言论告诉了周少贵。
周少贵沉默了一会，说：“别人的嘴我们堵不住，但我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尝尝老子的辣汤辣水！”
周少贵当天就在大发杂货店附近观察了一番，发现有个打杂的小伙计还在店里。
因经常去买东西，他认识那小伙计，而且上一次小伙计挨打时，他还拦过。周少贵想通过小伙计摸一摸潘贵莲的底。到了傍晚，那伙计下班回家时，周少贵在路上把那伙计拦住，和他说话。
那小伙计见是周少贵，平时很熟，又跟他解过围，很高兴聊了起来。到时机成熟时，周少贵对伙计说：“小伙子，你小小年纪，在那里干活还要挨打受气，你想是否想到我的药店和鞋店干活。”
那小伙计除了挨打，还要被逼做一些自已不情愿的事，早想离开大发杂货店，只是为了生计所困，没有离开，现在听周少贵说有其它的活路，欣然同意。
随后，伙计把潘贵莲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告知了周少贵。特别是那关于禁柜的秘密。
小伙计说：“只要那求老板出远门进货，潘贵莲就叫我把禁柜搬到外面，给隔壁的老王发信号，晚上两人必会在一起。”
周少贵听得有些好笑，就叫那小伙计听他的调遣。小伙计欣然同意配合周少贵，整一整那潘贵莲。
周少贵想好了计策，第二天来到汉口六渡桥人多的地方，摆了个摊位，拿个凳子稳稳地坐着，面前写了个牌子，上书：收蟑螂，一铜元十个。
汉口六渡桥的人一看这个招牌，都觉得好笑，心想，那蟑螂是罪大恶极的害虫，竟然有人要拿钱来收。
有的人则患得患失，心里说，昨天我还捉到一些蟑螂丢到垃圾堆了，今天却又成了值钱货。
也有人反应快，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时不我待，立马行动，赶快回家抓蟑螂，抓到后连忙到六渡桥来卖。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周少贵就收了一布袋子蟑螂。
第二天，周少贵把收到的蟑螂都交给大发杂货店的小伙计，统统倒进了潘贵莲的禁柜里面。
周少贵则与布瓦店的王老板相约，两人要在沔阳
谈一笔生意。
当天午饭后，潘贵莲打开禁柜，坐在马桶上解手，忽然屁股上奇痒难忍，最后用手一抓，竟是一手的蟑螂，吓得大叫起来。
那天求老板在家，跑进去一看，禁柜里爬满了蟑螂，于是拿起禁柜往外走，说是晒一下。潘贵莲说：“不能晒！”
求老板说：“你老是晒就晒了，今天这么多蟑螂，我说晒为什么不行？”
小伙计这时出来解围说：“今天门口商品堆得多，是没地方。但隔壁的老王出门谈生意，几天才回，这放在他那边可以的。”
潘贵莲本是怕禁柜的暗号一出，把隔壁老王引来产生麻烦，搞不好是两虎相斗，现在听小伙计说隔壁的老王不在家，出了远门，就放下心来说：“晒吧。这禁柜是得晒！”
却说那潘贵莲跟隔壁老王好上以后，时不时还吃一下小伙计的嫩草，所以求老板没了任何兴趣。
求老板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常年行走于江湖之中，耳濡目染了一些知识，比如现在老婆潘氏对自已冷漠，他就特地买了一些提神的药物，还有女人用的淫巧，给潘贵莲使用。
那天傍晚吃过饭，求老板给潘氏的茶里多加了些催情药，把店铺收拾停当后，开始行床第之欢。
却说那隔壁的老王被周少贵带着去沔阳谈瓦生意，周少贵说为了抄近路，从汉阳县的南边乡破湖走，再从马口坐船到沔阳。当他们走到汉阳蔡甸时，周少贵说腰疼难忍，就在蔡甸停下来，又乘船返回汉口。
他们回到汉口时，天快黑，周少贵表示歉意说：“今天为兄因有小恙，耽误了小弟的生意，现已到汉口，我请小弟喝杯酒再回家不迟。”
周少贵和隔壁老王喝完酒，回家也是同路，因教参王当时喝得有点多，周少贵说：“我送你回家吧！”
两人歪歪倒倒走到大发杂货店门口时，隔壁老王突然看到潘贵莲的禁柜赫然放在自家瓦店门口，一下子酒醒了几分，心想，这不是潘美人在招唤自已吗？于是对周少贵道：“周先生，你已把我送到了，我感谢你，你请回吧！”说罢，推着周少贵快走。
周少贵看计策已成，连忙说：“我走我走。”
隔壁老王进了自已的屋，来到平日偷情时常出进的个暗门旁，准备开轩，只听那边传来潘贵莲大声叫床的放荡声音，心想，老子一时没赶回，你就又找了新的相好，愤怒中，他拿起一把粗大的轩门杠子，打开门，照着床上一顿乱打。
顿时，屋里叫声、吼声一片，街坊们听到叫声也纷纷来看，结果看到两家的墙是竟然是通的，人们这才知道其中奥秘，议论纷纷。
街坊们早就对潘贵莲和隔壁老王有所耳闻，这回没想到的是，奸夫打了丈夫。
这求老板是家中老二，本是叫的个二求。
求老大是法租界的巡捕。求老大知道二求的情况后，把隔壁老王捉得关了起来。把潘贵莲的嘴巴铲肿，又逼她和二求离了婚，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