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剪马尾
却说聋鼻子道士假死，进了棺材后，很快下葬。
周少贵猜到他的伎俩，在坟地守候多时，果然发现聋鼻子道士在棺材里的响声，还从坟中伸出了个竹筒用以呼气。
周少贵见状，急忙堵住从棺材内伸出的出气孔，让他在里面憋得精疲力尽，无法自行出棺。
聋鼻子道士只得在棺材中哀求周少贵救命。周少贵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一马，并帮他从坟中爬出。
聋鼻子道士浑身污泥爬出坟墓，坐下来哭着说：“我上次治驼背病被你识破，丢了大丑，不能在汉口混下去，本指望假死后走人，好回老家过日子，没想到这次又被你点了睛！我以后就是个笑话，哪还有脸在汉口安身。”
周少贵道：“这好办，你现在再演一个诈尸还魂。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我帮你再搞个大故事，让你又出一回名！”
聋鼻子道士不明其意，周少贵就附在他耳边教他如此这般。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看到聋鼻子道士的尸体悬空睡在坟的上空，当看热闹的人来得正多时，忽然来了一个道士，这道士便是周少贵从养生观请来的云端道士。
只见云端手持鹅毛扇，对着悬在空中的尸体使劲扇了一会，那尸体慢慢从空中降落下来。随后，那云端道士喝了一大口水，对着那聋鼻子道士的尸体喷去，过了片刻，那尸体活了过来 ，站直身，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又倒在了云端道士的怀里。
这时，云端道士对着众人说：“这人是要成仙的迹象，快抬他回家！”
聋鼻子道士死而复活、悬空成仙的消息，很快在汉口不胫而走。聋鼻子道士这次又出了名。
却说汉口花楼街有个汉绣楼，在汉口非常出名，老板是一个汉绣圣手，名叫明绣娟，她的绣楼所绣的布锦和衣物，各种图案不论是花鸟鱼虫，还是飞禽走兽，都是栩栩如生。
当时汉口周边地区的县市，都到她这里进货。
汉绣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历史悠久，明老板是这一行业的传承人之一。
汉绣的盛衰浪潮，随着朝代变化，社会进步，不断变化，清末民初时，汉绣受西洋画的影响，向立体化发展，使汉绣艺术发展又有新的高度。很多洋人、外商也大量购买汉绣商品。
汉口的汉绣商品大量销往欧洲和东南亚地区。由此汉口绣楼的生意又多起来了。
汉绣楼的明老板虽是女流之辈，但她非常很精明，在汉口花楼街的生意得很大，也做得很好，但其用于经营的房屋，却是租的周少贵的老表马丽的房产。
马丽在花楼街的房产一部分租给了青楼，这个最大的房子则租給了汉绣楼的明老板。
因租赁关系，明老板和房东马丽走得很近，因都喜欢绣花，两个女人常在一起研讨绣花的事，渐渐发展成了合作关系。
汉绣楼最近接到了一个大生意，有南洋客商订了一大批刺绣商品，因明年是龙年，海外的华人喜欢用生肖图案绣成织锦，来表达对祖国和家乡的思念，恰巧明年是龙年，客商大多要求刺绣带着龙凤图案，包刮绣的的中堂、门匾、屏风等等，但还有有一个很特别的要求是：必须要用棕红色、或枣戏色的马鬃绣龙头，用棕红色、枣红色的马尾做龙尾，也就是将马鬃和尾巴毛当线进行刺绣。
明老板和马丽表妹已收了商家的订金，回头找马鬃和马尾时，发现是一个非常团难的事情。
马丽看已收了商户的订金，如果到时候交不出贷，将按契约面临巨额赔偿，好不得已去到找表兄周少贵帮忙。
周少贵知道，在汉口要想找到马，只有两处地方能找到，一个是驻扎在黄陂岱山的小军阀雷团长，他手下有一个骑兵排，有二三十匹战马；另一个是汉口‘同知’老爷手下的总管事兰长生。
兰长生手下有四十名兵丁，上十匹快马，问题是即使找到他们，别人怎么会让人剪他的马毛？
周少贵思考再三，只能用鬼神的事来吓唬人，才能做成这件事。
周少贵想，既然用鬼神那最好就找聋鼻子道士。
聋鼻子道士因跟周少贵斗过两回‘道行’，都败在周少贵手下，后要周少贵还为他挽回了面子，所以他已彻底臣服于周少贵。
一天，周少贵亲自上门来找他，聋鼻子道士一看是他，哪敢马虎，先把他请到酒店，好酒好菜招待。
待把酒喝起来后，周少贵说了此行的目的和意图，告诉聋鼻子道士，无非就是要谋马的鬃毛和尾巴。
聋鼻子道士心领神会，马上答应，积极配合。
周少贵策划好骗人计划后，聋鼻子道士穿着道袍，与他一起来到汉口衙门，直接到总管事所辖兵丁的马棚，先看是否有棕红色、枣红树色的马匹。
当时马棚里共有八匹马匹，其中有两匹是枣红色的雄马，个个膘肥体壮，毛皮锃亮，发出夺目的光泽，让人不忍离去，它们的眼睛乌溜溜的，闪着灵光。周少贵欣喜地跑到一只枣红色马跟前，欣喜地用手抚摸那马的皮毛。心想，难怪要用棕色的马毛来绣龙头和龙尾。
那马见有陌生人摸它，有些紧张，提高了警惕
，这时周少贵摸到了马尾，摸着摸着，忍不住顺手摘了一根马尾毛，正要仔细欣赏，那马突然跃起后腿，朝周少贵狠狠踢去，正中他的腹部。
周少贵疼得在地是打滚，同时叫出声来，一个兵丁听到叫声跑来查看，见一个人睡在地上打滚，便瞪眼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想偷马吧？”
聋鼻子道士连忙上前拱手说：“长官我有要事找你们总管事老爷，请速通报一声！”
兵丁说：“你编的谎话可不太像！若是我不来，您们就骑着马跑了。”
周少贵爬起来说：“我们要跟你家老爷说的事，还就是马的事，情况蛮急!”
那兵丁看了周少贵一眼，发现有点面熟，就问：“你是谁？我们在哪见过？”
周少贵说：“在歪脑壳村见过，我是你们兰老爷的乡亲啊!”
那兵丁想起来上次在歪脑壳村的事，也记起了周少贵与兰长官之间的事，连忙去向兰长生报告。
一会儿那兵丁又回来说：“兰长官同意见你们，请随我来。”
周少贵见到了兰总管事，双手抱拳行礼，故意用浓重的汉阳乡音说：“兰老爷好!”
兰长生一看是周少贵，便说：“乡亲请坐。”
周少贵还未落坐，就指着聋鼻子道士介绍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披霞道长！”
兰长生听了，也是一惊，也不拿官架子，连忙站起身拱手说：“原来是仙道哇！”
原来聋鼻子道士死而复生，得道成仙的事在汉口早已传开，兰长生亦有所闻，今天见了道士本人，自然有些高兴。
兰长生又问：“仙道突然降临，所为何事？”
聋鼻子道士说：“因前几日您骑马从贫道身边走过，偶然发现老爷的那枣红马有些异样，后来听周先生说，他与老爷是乡亲，而且有过交往，今特地过来看看，想给老爷您解围。”
兰长生问：“我的马有什么异样？怎么解围？”
聋鼻子道士装作害怕的样子说：“贫道想告诉您，又怕冒犯了您…”
兰长生说：“但说无妨!”
聋鼻子道士才唯唯诺诺地说：“棕马龙年莫留尾，留尾府内必见鬼。还有些话，天机不可泄露。但马上开年是龙年，您的枣红马现在切莫留鬃留尾的过年!只须把鬃毛和尾巴毛除掉就行，我再帮忙做个法事，可保证府内人等，皆无病无灾。贫道帮忙，不收任何费用！”
兰长生说：“就是除个毛，那很简单，除了就行，搞完了我接你们喝酒!”
兵丁把聋鼻子道士和周少贵带到马棚，收住缰绳，控制住马头，任由周少贵和聋鼻子道士弄马毛。
只见道士和周少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剪子，轻轻松松地在那枣红马上剪下了不少金光亮霞的马毛。
剪完马毛，道士拿出咒符贴在马背上，又装模作样地做了法事。这时，兰老爷派人来请，高高兴兴喝酒去了。
周少贵和聋鼻子道士喝了酒，回到花楼街，来到汉绣楼，他们将马毛分类交给表妹马丽和明老板时，两个女人一看马毛，甚是满意，但遗憾的是数量不够，还差些许，还得寻找。
当时在汉口，一次性找到很多马是个困难的事情。周少贵心想，这事那只有找那驻扎在岱山的军阀雷团长了。
周少贵知道雷团长认识表妹马丽，但绝不能让马丽接触雷团长，雷团长是奸淫抢掠，无恶不作的人，如果让马丽找那雷团长，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上次在笔者《皮条客》那章中写到，皮条客管碧事为了巴结雷团长，曾经想坑害马丽，欲把马丽用药迷昏后，偷偷送到雷团长的床上，结果被周少贵识破，遇到反‘杀’，害得皮条客管碧事反将自已的老婆送到了雷团长的床上。
但皮条客管碧事至今不知，马丽和他老婆是被周少贵掉包，遭雷团长睡了一夜的内情。
不管怎样，皮条客管碧事和雷团长是有交情的，若要想找雷团长搞马毛 必须由这管碧事引荐才行。
周少贵对管碧事施以利诱，只说要他向雷团长引荐，让仙道给雷团长做法赚钱，赚的钱有他分二分之一的红利。
管碧事平时对雷团长又恨又怕，但最近拉皮条的生意不好，连生活都有困难，听说有钱赚，又经不起周少贵的哄骗，也顾不得太多，答应了周少贵的要求。
从汉口到岱山的路不好走，汉口的黄包车不愿意去。周少贵只得租了三乘轿子，他和聋鼻子道士、皮条客管碧事一行三人慢慢往岱山而去。
泥泞路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雷团长部队驻扎的营附
近，周少贵远远的看到湖边的草甸子上，有不少马匹在吃草，心想这里的马真多。
皮条客管碧事首先走下轿子，唯唯诺诺，点头哈腰走到哨兵岗亭说：“麻烦长官能报一声，说汉口花楼街的管碧事求见。”
哨兵听说皮条客管碧事的名字，想起团长带他到汉口逛妓院时，无意间睡过皮条客管碧事的老婆，常在军营上作为笑谈。这回皮条客又来，还带的三乘轿子，以为又送了婊子来兵营，高兴地问：“老管，你今天又送婊子来了吗？
”
管碧事不吭声。
哨兵也不多想，蹦蹦跳跳跑去向雷团长报告。
已是午饭时间，雷团长正在房间独自喝酒。
哨兵说：“报告团长，皮条客管碧事送婊子来了！”
雷团长一听，来了精神，连忙起身，跟着哨兵一起出门相迎。
雷团长见了管碧事，热情相拥，还高兴地亲了管碧事一口，说：“老管，你真是个好人，为了兄弟的快乐，还亲自送婊子来，真是太感谢了！”
雷团长迫不急待地掀工轿门，这时聋鼻子道士刚睡醒，正好要下轿，与雷团长碰了个满怀。雷团长一看不是女人，再看另一乘轿子下来的也是个男人，大发脾气，一下子象拎小鸡一样把皮条客管碧事拎起来，恶狠狠地说：“姓管的，你搞什么名堂，女人不送，搞个道士来干什么？”
皮条客管碧事说：“婊子我明天一定送过来。今天有别的事。”
雷团长问道：“你明天确定能送来？”
皮条客管碧事拍着自已的胸说：“雷团长，我保证明天送来！”
雷团长这才放下他，大笑说：“走，喝酒去。”
跟雷团长喝酒时，聋鼻子道士又拿出先前在汉口衙门跟兰长生说的话，唯唯诺诺地对雷团长说：“雷团长，棕马龙年莫留尾，留尾府内必见鬼。就是不见鬼，马也会软腿。开年是龙年，您的枣红马现在切莫留鬃留尾的过年!只须把鬃毛和尾巴毛除掉就行，我再帮忙做个法事，可保证府内人等，皆无病无灾。贫道帮忙，不收任何费用！”
雷团长说：“仙道切莫再与我说这些鬼话，老子是个军人，从不信什么鬼怪！”
周少贵一行再不敢当着雷团长的面说这些事，只是默默地喝酒。
他们喝完酒，往外走时，轿夫也吃了雷团长尝的饭，抬着三人回汉口。走不远，还能看到草地里的马匹在那里吃草，周少贵说下轿子撒尿，边撒尿边看着马群想心思。这时一个轿夫说：“我们河北的马很多，偷马的人很多！”
周少贵问：“怎么偷？”
轿夫说：“用麻杆灰、加上硫磺、黄麻，合成药，一子捏住马的鼻子，松手时马匹会深深吸气，这时把药放在它的鼻子边，马匹一下子吸了药后，会听话，跟着贼人走。药下多了，马匹会晕两天，不立。”
周少贵回到汉口，按照轿夫的方法，做了一些药，第二天拿着做也的药，来到一个磨房，趁磨房老板不备，将那药弄到拉磨石的马鼻子里面，那马不一会站不稳瘫民下地。
周少贵试验成功了药，就和聋鼻子道士一起来到黄陂岱山，趁人不备，将雷团长的马都药倒在地。
聋鼻子道士说：“马一睡倒，我们就剪毛。”
周少贵说：“不能来暗的，否则抓住了就完了。我们要等团长请我们来剪毛。剪刀完了还要喝酒，还要赚钱！”
雷团长一看，自已的马匹果然都倒了，后悔没听道士的话。
第二天，皮条客管不胫而走事急匆匆找到周少贵说：“周先生，赶快，雷团长有请！”
雷团长还有没倒下的马，他就套了马车，把周少贵，聋鼻子道士和皮条客管碧事一起接到了军营，开始任由他们剪马棕色马、枣红马的毛。
剪完毛，雷团长好酒好菜招待。
完了临走时，还给他们三人每人发了十元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