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搞出的笑话文心再雕梦

第93章 鬼的姆妈找你

江汉平原上的人,大多把妈妈喊作姆妈。

却说汉口法租界有个收税收费的小吏叫谌财,洪湖人士,快到而立之年,没有固定职业,靠在江湖做些‘撮虾子’的事,哪个行当吃香,就搞哪个行当,象撮虾子一样,东撮一下,西撮一下,瞅到机会就赚一笔,因他脑子灵活,发了些小财。

那时,汉口由汉阳县管辖,租界里的洋人虽然每年向汉阳县交一点地租钱,但洋人在租界内,又收中国人很多的税钱和杂费。

谌财有个同乡在汉口法租界当差,专负责征收租界内中国人的税钱。他看这收税收费是个肥差,就花了些小钱,打点了一下,这收税收费的事就搞成了。

谌财心眼活,且狠毒,见收税对象都是中国人,不管商家和居家的中国人,都被他盘剥一通。

他为了多收钱,故意混淆视听,有时月头收一回,月底又收一回,被问时会说:“这是洋人叫改时间的。”

他经常收费不开收据,等过些日子再来收费时,被收的人不依,大叫道:“你上次不是收了吗?怎么又来?”

谌财就昧着良心说:“鬼的姆妈收了你的钱?再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时间一长,法租界的汉口人知道这谌财的口头禅便是:“鬼的姆妈收了你的钱!”

有一回,周少贵和夫人陈氏都在家时,这谌财又来周家收税,陈氏记得他月头收过钱,就说:“我不是交了吗?”

谌财嘴一扁说:“鬼的姆妈收了你的钱?”

陈氏很委屈地说:“我确实交了呀!”

那谌财记得没开票,于是说:“你说交了,那你拿票我看。”

陈氏说:“当时,你不是说票用完了,以后说得清吗?”

谌财说:“没这个事,鬼的姆妈说了的?”

周少贵看陈氏与谌财争执不下,就对陈氏说:“拿不出票,怎么说都是白说,现在再交一次,就是个小钱,以后要注意就行了。”

过了不久,那谌财又找上门来收钱,周少贵说:“这回我手里可有收据,快走吧!”

谌财说:“先是收的人头税,现在是来收门头税。”

周少贵问道:“什么是门头税?”

谌财说: “就是按户收。”

周少贵指望交两个小钱了事,就给了两个铜元,这时谌财说:“这两个钱哪里够?你住的是别墅,高屋大楼房,一个月起码缴十铜元。”

周少贵问了隔壁邻居,果然有收门头税,就只得缴。

一日,谌财看到有个人家请道士做法事,近前看热闹,只见那道士道貌岸然,手持法剑,口中念念有词,剑舞游龙,好不威风,听人说,这道士便是死后还魂成仙的披霞散人,汉口人俗称的聋鼻子道士。

这谌财懂得钻营,先前在江湖上也是哪一行吃香就搞哪一行,现在看这道士好搞钱,自已又动了心思学道,立志做一个居家个行的道士。于是他找到聋鼻子道士,请求收他为徒。

聋鼻子道士根本不想收徒弟,在他看来,收个徒弟会多一个抢饭碗的,又因不了解谌财的为人,就没有答应。

那谌财连续多次找聋鼻子道士求师未果,加上自已学道心切,一下子下了血本,给了一大笔钱给聋鼻子道士,这才把聋鼻子道士的心搞动,决定收下他。

正式收徒那天,聋鼻子道士按正一派道教的规矩,在他自已修行的地方设了香案,举行了收徒仪式。

聋鼻子道士为谌财起道号:清风。告诫他从此尊师重道,初始潜心修炼。

谌财问:“大师,我能不修行,直接学做法赚钱吗?”

聋鼻子道士说:“你不修行,哪来的法力,叫你驱鬼时,岂不是被鬼弄死了?你要是做假法事,那你是想当骗子!”

谌财才问:“大师!我还没有结婚,当了道士能结婚传宗接代吗?”

聋鼻子道士肯定地说:“我们正一派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传宗接代的,还可以在家里居家个行。”

谌财这一下更高兴了,说:“那我还是听您的修行吧!”

聋鼻子道士说:“你要从明天开始打坐,如此七七四十九天才行,不能间断,间断了要重来。”

收徒那天,聋鼻子道士还特请了周少贵和几个好友,到场把酒言欢。

周少贵看到聋鼻子道士收的徒弟是收税的洪湖人谌财,吃了一惊,便把聋鼻子道士拉到一边,关切地问道:“这真是你收的徒弟?”

聋鼻子道士说:“是啊!”

周少贵又问:“你了解他吗?”

聋鼻子道士说:“不了解,但他每天缠着我不放,没办法才收。”

周少贵就将谌财收税时做的事,跟聋鼻子道士说了。

聋鼻子道士就将谌财喊到一旁,向周少贵介绍了一番。并嘱咐道:“这是周先生,我的好友,你下次收税收费时,一定要包含一些!千万千万!”

那谌财一看是周少贵,而且现场当了面,只好说:“一定一定。”

待周少贵走开时,谌财说:“我只尊敬师傅,这个独眼,就是个一般

人,能有什么道行,我才不鸟他。”

聋鼻子道士说:“你不听我的我话,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已。”

谌财还是不以为然,说:“我是他家收税钱时,每回那独眼龙都是服服贴贴的,乖乖把钱。”

聋鼻子看他冥顽不化,只说:“那你好自为之吧!”

周少贵有一手巾落在了餐桌上,回头拿时,正好听到了这谌财和言论。 周少贵本来就恨这谌财,又听他说些轻视,侮辱的话,心里便有了整他的打算。

一日,周少贵不在家,那谌财又来收钱。

陈氏问:“又收什么费?”

谌财道:“洋人收的人口管理费。”

陈氏说:“以前可没有这个费。”

谌财冷笑道:“今天可就有了。”

陈氏怕上当,就到街坊家问,都说没有。

陈氏质问:“为何别人没有?”

谌财用洪湖话说道:“那只有鬼的姆妈知道,我只负责收,洋人叫我收哪家我就收哪家。”

陈氏不服,拒绝缴钱,谌财开口骂了起来:“

婊子养的,老子叫交你就得交,不然你在法租界住不成!”

双方言来语去大吵了一架。

自从谌财在汉口赚到钱后,在汉口买了房产,安了家,还把自已的姆妈接到汉口生活。

谌财的家住在汉口王家巷码头附近,自从他拜聋鼻子道士为师,实行居家修行后,他每日上午出工收税收费,下午按照聋鼻子道士的要求,静心打座。

一天,周少贵通过聋鼻子道士,从侧面了解到那谌财的住址和相关作息时间,就到谌财的住处周围走了一趟。他发现谌财的娘每天坐在门前晒太阳。

他试着轻手轻脚从老太婆面前走过,那老太婆耳朵很灵,睁着眼睛望着天上问:“你是哪个呀?”

周少贵看她是个睁眼瞎瞎,就戏弄地装出女人的声说:“我的儿子叫桂,我是桂的姆妈!你要是记不清,就当是鬼的姆妈。”

谌财的娘听到这个话,立即回应道:“哦,这个名字很熟,我儿子好像经常说起。”

老太婆好像怕忘记了这个事,不停地念道:“桂的姆妈,鬼的的姆妈,桂的姆妈,唉,就是鬼的姆妈…”

老太婆念了一会又问:“鬼的姆妈,你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周少贵又装出女人声音说:“我想帮你儿子说个媳妇。”

老太婆高兴地说:“那感谢您了,只是我儿说了,他这段时间,每天午时开始修行打坐,到酉才能出门,不到时间,哪怕是家里发了火都不能出来。”

周少贵心想,你现在修行,我这就激怒你,让你迷了心窍,再上我的当。

于是周少贵还是用女人的声音对老太婆说:“我一会还要过来,你等一会。”

过了一会,周少贵拿了一只盒子,放到谌家门口的窗台上,对老太婆说:“老姐姐,我把别人女方的生庚八字放在你家窗台上,等你儿子打完了坐,就让他来拿。”

老太婆双手作揖说:“那感谢您好人啦!以后我儿子收税收费时,我叫他跟您少收些。”

到了酉时,天已快黑下来,谌财这才打坐完毕。

老太婆妈听儿子开门的声音,连忙说:“儿呀,今天中午有个好心人,说帮你做媒,她把那女儿家的生庚八字放到我家窗台上了。”

谌财将信将疑,拿起那个纸盒子,急忙打开,只见盒内一只体型超大的癞蛤蟆躺在盒子里面,癞蛤蟆身上的毒腺灭害流着白浆,甚是吓人,谌财一下子将盒子丢在地上,盒子里又飞出一些瞑币,瞑币上还写着:“要想修行,先去掉身上的癞皮!”

老太婆听到盒子掉地下的声音,问:“儿啊!别人介绍的是哪家的千斤?你看不中,也别把人家的生庚八字往地上丢哇!”

谌财不敢把这事告诉母亲,担心吓着了她,就说:“那姑娘的八字与我不合。”

那谌财冷静了一下,向老太婆问道:“那人送东西来,报了自已的姓名的吗?”

老太婆想了一下说:“我记得,那来人是个婆娘,说话细声细气的,估计岁数也不小,名字好像叫,叫,对了,她说她叫鬼的姆妈!”

谌财想到,这一定是来了仇家。但确定对方只是恶作剧,并不想伤他的性命。

他开始想办法进行防范。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只有一个用防盗贼办法。他边忙买了一些生石灰,在开门打坐之前,撒在门口,以便对方留置下脚印,再判断来的是什么人?

第二天过了午时,周少贵判断这谌财忙于修行,暂时没有愤怒到不管不顾的程度,今天不会到门口抓现行,于是又来到谌家门口。他看谌财大白天的把石灰撒在门口捉贼,真是太幼稚,差点笑出声来。

他找来一个破芦席,轻轻铺在石灰上面,又在谌家窗台上放了一个盒子,今天老太婆在打瞌睡,没有听到周少贵走近的声音,周少贵离开时,故意把老太婆吵醒,说:“老姐姐,我又来了,帮你儿子重新物色了户人家,生庚八字还在窗台上。”

老太婆说:“那

多谢您了!鬼的姆妈!”

到了酉时,谌财又出了门。

看到白石灰上只有老太婆妈零星的小脚印,再无其它痕迹。

老太婆连忙说:“儿啊!那鬼的姆妈又来了,重又帮你特色了一个姑娘!你快快看一下是否合八字?”

谌财颤颤兢兢、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只发臭的死老鼠,怕母亲知道了情况,连忙拿着死老鼠,跑得远远的丢了。

谌财心想,我虽不能阻止你来闹事,但你带来的邪气我要去掉。他学了几天的道,就想到了用狗血去邪。

第二天,在不打坐的时间,他特地在街上买了一些狗血,泼在门口,这才进内屋打坐。

那天午时过后,周少贵又来到了谌家门口,弱弱地听到一点点女人与母亲说话的声音,估计就是那送脏东西的人,他很想起身去捉那个坏人,但想到聋鼻子道士说的,打坐不能间断,间断了要重新再来,便又忍了下来。

到了酉时出来时,母亲说那鬼的姆妈又送了个八字来,那谌财这回干脆不看,直接丢了。

周少贵如此搞了多天,估计那谌财的忍劲已磨光了,这一天,他在街上买了一条两尺长的土聋子蛇,用少许雄黄把蛇搞得半晕,让它可以动惮,但不能行走,放在谌家门槛旁边。

然后就走到老太婆身边小声说:“老大姐,我是桂的姆妈,我看到你家门外有一些强盗,你赶快大声叫你的儿子!”

周少贵说罢,飞快跑走,同时,谌家老母大声地喊道:“儿子,快抓强盗哇!来人啦!快抓强盗哇!”

谌财听到老母亲的急促的叫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跑了出来,开门时,正好踩在了土聋子蛇的身上,那蛇扭头一口,向谌财小腿咬去。

谌财跑了七步,腿就不能动惮,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