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晃男人
却说汉口花楼街东口有个水墨斋的书画坊,坊主叫禇不得,是个满口之乎也者,却没有真才实学的穷秀才。
禇不得是湖北应城人士,自从来到汉口后,留连都市生活,再不愿回乡。他先前一直靠帮人抄抄写写混点饭吃。
禇不得面相生得体面、清爽,身材也挺拔,他平日常穿一身长衫,又粗又黑的辫子条在胸前。
一日,禇不得手里举着个‘代书’的牌子,漫无目的地在汉口江边行走,因一天没找到写字的活,所以一天未吃东西,走路时靠靠倒倒,按汉口人的说法,叫‘饿得参’,正在他饭得眼睛发黑的时候,经过一家湖南人做杉木生意的货栈,被一少妇叫住说::“写字的,你过来!”
禇不得听有人喊话,强打起精神走过来。
那少妇说:“我这里要一个记账的,你能胜任吗?”
禇不得饭得有气无力地说:“当然能!”
那少妇拿来笔墨纸砚,叫禇不得写自已的名字。他拿起笔,蘸墨时,手不停地抖动起来,人也坐不住了。那少妇说:“你这是吃了鸦片还是有病!那我可不能用!”
禇不得拚命强撑着说:“我是饿的……”
少妇叫厨房拿来一碗米汤,让禇不得喝了,坐了一会,渐渐撑起了腰。他提笔写了自已的名字。
少妇是个半文盲,是看了他的字就问:
“先生,你叫猪不得?”
禇不得听了,哭笑不得,说:“那字不是猪,读礼禇。”
禇不得在江边杉木货栈做了几天,才知这杉木货栈是湖南有名的杉木大王刘金山的。而且他听说,那刘金山新亡,那天面试他的便是老板娘。因刘老板先前是兄弟合股经营,现在已分断,才要重整家业,另请员工。
老板娘叫山姑,湖南人,年龄只在三十上下,先前随夫到汉做杉木生意,。在汉口英租界置有洋房,
家中佣人都有好几个。
山姑每天白天来江边看一下生意,晚上回家。
禇不得在杉木货栈做了几天,吃了几天饱饭后,脸色红润起来,腰也伸得笔直,整个人显得挺拔俊郎起来。
那山姑再正眼看他时,不禁心都融化了一般,一股柔情涌上心头。她在与禇不得交接事情的时候,故意将身体与他产生轻微的接触和摩擦,说话时,也再不是命令和喝斥,而是轻言细语。
那禇不得虽是未婚,却是老于事故的年龄,他现在的处境是肚子和色都饿的人,见有女人投怀送抱,哪有犹豫的道理。在他确认山姑对他有意后,于火山爆发般,轰轰烈烈地与山姑圆了琴瑟之合。
不久,山姑便正式拜禇不得为夫,生活在一起。
那禇不得不想做杉木生意,对山姑说:“我是个秀才,只想做些行文的事情,你最好给我开个书画坊,或书斋。”
那山姑在与禇不得正在如胶似漆的新婚期间,山姑什么事都宠着他,很快就在花楼街东口开了个水墨斋。
一日,周少贵在花楼街的表妹家吃饭,回头看到这里有个卖书画的水墨斋,便进去看了看,见到一张名叫春柳图的写意画,作者落款写的王公甫。
王公甫是当时地方上的名家,系现在的武汉市东西湖人士,与周少贵沾亲带故。王公甫的画作,他以前看到过,家中亦曾有收藏,便对他的画进行了评论。
那禇不得先前长期在街上找饭吃,也算半个江湖,知道周少贵的底细,那天他他喝了一些酒,有些醉,看周少贵要买那个春柳图,用不屑的口吻说::“你就是一个拆白的,买这高雅的东西有什么用,那恺不是有辱斯文!”
周少贵也知道这禇不得的底细,先前饿饭,现在伴了个富婆,现在吃了点饱饭就口出狂言,忍不住不巴掌扇了过去,打得禇不得嘴角出血。
禇不得的酒被打醒,拿起裁纸刀就朝周少贵刺来,周少贵看这家伙发了酒疯,怕受伤,赶紧夺门而逃。但这也就些与周少贵结下了梁子。周少贵是有仇必报的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
却说在汉口花楼街旁边一条隐蔽的小巷里,有一家挂着暧昧红灯笼的院子,院里住着一个名叫翠娘的女子。
这翠娘,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却深陷风尘,靠着出卖色相为生。
那时的汉口,三教九流汇聚,生意难做,翠娘的 “生意” 也日益冷清。她心里急得很,每日瞅着那冷冷清清的屋子,就琢磨着怎么才能把男人给吸引过来。
一天,翠娘在门口拿着镜子搽脂抹粉时,无意间把一束阳光反射到一个行人的身上,那人猜到她的行当,用汉口话嗔怒着呵斥道:“你这婊子没事干吧?拿着个镜子晃来晃去的,是要晃人吧?”
于是,因这镜子无意的一晃,就让翠娘她想出了一个极为狡黠的招揽顾客的法子。
她想,这男人啊,大多都管不住自已的眼睛,只要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不怕没生意。
于是她开始尝试用镜子晃人的办法,在街上晃人。
每日午后,当阳光斜斜地洒在街上时,翠娘便站在门口,手持一面铜镜子,她小心翼翼地调整镜子的角度,
让那铜镜子的反光照到过路男人的身上,并在别人身上不停地晃动,那被光亮照到的人,这时便会寻着光源,看向翠娘。
翠娘每次晃人时,她微微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灵动又狡黠的光芒,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全神贯注地调整着镜子的角度。
她的手腕轻轻转动,那镜子随之微微倾斜,光线便如同听话的丝线,随着她的操控,总能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一个个正匆匆路过的男人身上。
一天,有个男人本是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赶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惊扰,不禁微微皱眉,抬起头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翠娘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先是一丝惊讶在眼眸中闪过,紧接着,目光像是被黏住了一般,紧紧地锁住翠娘。
翠娘见男人有了反应,嘴角的笑意瞬间放大,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她轻启朱唇,声音如同夜莺婉转的啼鸣:“大爷,进来歇歇脚呀,奴家这儿有上好的香茶。”
那声音顺着微风飘进男人的耳朵里,男人的眼神中瞬间多了几分意动,脚步也不自觉地朝着翠娘的院子迈去。
翠娘的主这个晃人的法子,让不少男人经不住这诱惑,被她引诱到家中,翠娘的皮肉生意有了改观,从而赚取些银钱。
一天,周少贵正悠悠然地在汉口花楼街闲逛,不经意走到了一个小巷,突然,一抹奇异的光亮照在他身上,还不停地晃动,那束光亮时上时下,时高时底,他在惊异的同时,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警觉地朝四周看去,发现那光亮出自一个女人的手中的镜子。
周少贵知道这光亮是向着自已来的,于是坦然地向那女人走过去。
此时,翠娘身姿斜靠在院门口,旗袍下露出雪白的大腿,她手中紧握着一面铜镜子,眼睛妩媚地看着周少贵。
周少贵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翠娘的一举一动,他看到翠娘手上的镜子时,先是一愣,作为老江湖,马上看懂了这个风尘女子用镜子晃人的套路。
周少贵心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觉得这方法实在是妙极了,于是心中暗忖:“这法子简直是神来之笔!如此巧妙地利用男人的好奇心与好色之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人引入彀中。
若是用在其他骗人的事情上,定能事半功倍。周少贵本就擅长揣摩人心,他深知男人大多喜好美色与新奇之物,翠娘这一照,就像是抛出了一个无形的诱饵,勾起了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他心里琢磨着,这可是个天赐良机,得好好利用。
若是我能将这法子运用到我的‘大业’之中,那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江湖仇敌,岂不都要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翠娘看周少贵在发呆,以为这男人被她迷昏了,是要买春的主,便挽起周少贵的手,身体紧贴着他,温柔地提醒道:“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快到温柔乡去吧!,”
周少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小妹,你不用陪我睡觉也能赚大钱!”
周少贵找到翠娘,将自已的想法和盘托出。他决定与翠娘联合,共同实施一个骗人计划。
翠娘本就为生意发愁,听了周少贵的发财计划,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有利可图,当下便应允了下来。
翠娘问:“先生,你是要与我扮夫妻搞仙人跳吗?”
周少贵说:“我才不搞仙人跳,我要搞夫人跳!”
翠娘不解,还要问,周少贵 说::“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两人商议之后,将目标锁定在了禇不得的身上。这禇不得虽不富有,但那富婆有钱,即使搞不到禇不得的和富婆的钱,也要把禇不得伴富婆的好事撮散, 以报水墨斋的羞辱之仇。
于是,翠娘依旧每日在门口用铜镜子晃男人,周少贵则在暗中观察,等待禇不得的出现。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禇不得路过此地。翠娘如法炮制,那铜镜子的反光精准地落在了禇不得的身上。
禇不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吸引,抬头望去,只见翠娘正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勾人的媚态。
禇不得心里 “咯噔” 一下,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朝着翠娘的院子走去。翠娘热情地将禇不得迎了进去,又是端茶,又是赔笑,言语间尽是讨好与奉承。
禇不得被翠娘迷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心里只想着在这美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禇不得抱着翠娘激情地行着云雨之事时,周少贵登场了。
他大摇大摆地推门走进里屋,见到一丝不挂的禇不得后,周少贵先是满脸堆笑,眼睛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这位爷看着面熟得很,莫不是禇秀才吧?怎么你成了翠娘新结识的贵人?”
禇不得尴尬地笑,。
周少贵顺势在禇不得身旁坐下,看似随意地与禇不得攀谈起来:“禇秀才,你知道吗?汉口有一句话,叫做秀才日□,斯文流了!”
禇秀才害怕地问:“姓周的,你想怎么样?”
周少贵道:“我能把
你怎么样,倒是有另外一个人制得住你哟!”
禇秀才问:“哪个?”
周少贵道:“有个叫山姑的能制住你!”
禇不得冷笑说:“她不会相信你的话。”
周少贵说:“那好,我现在就让她来试试。”
禇不得听周少贵说要叫她来。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说:“周先生,您饶恕我吧,你若告诉她,我的一切都完了!”
周少贵说:“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你只要出五百大洋就行,那这事就没人知道了!”
禇不得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
周少贵说:“那就用你秀才的手写个字据,”
禇不得说:“好,我写,我写。”
翠娘很快拿来了笔墨纸砚。
禇不得写完字据,周少贵接过来正在看时,那禇秀才突然从身后掏出裤腰带,一下子勒住了周少贵的脖子。周少贵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拚命挣扎,双腿在地上乱蹬,一下子把禇不得的头撞在了墙上。
禇不得的头撞得流出了血,护疼的时候,周少贵趁机把裤腰带挣脱。起来后,拿 起一个小板凳朝他身上猛砸过去,看他再无还手之力时,再用裤腰带将他捆上。
周少贵花了一个铜元的小钱,叫一个小乞丐到湖南杉木货栈找山姑报信。
小乞丐问:“我去了怎么跟那山姑说?”
周少贵道:“就说,秀才嫖娼,斯文流了!”
过了一会,山姑果然跟着那小乞丐来到了翠娘的屋里,看到被捆住了手脚的禇不得,咬牙切齿地骂道:“王八蛋,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你这不能喂饱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山姑说着,一把将砚盘和墨水一下子丢在禇不得赤裸的身上,墨水正好把他的私处盖住。
山姑又往禇不得身上吐了泡涎,说:“再不许进我家的门,违者打断你的腿!”
说罢,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