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光速失恋

项籍百无聊赖地叼着草嚼嚼嚼,边嚼边走,一会吃完一根,手上还握着一大把,一根又一根往嘴里塞。

像个无情的碎草机。

碎着碎着,手就空了,再从东手里接过新一把草料,继续。

这样无聊的前进路途终于出现转机,项籍咀嚼的动作顿住,面上浮现狂喜。

“啊哈!”他吐掉嘴中的草,精神为之一振。

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身边的那人握着剑拔腿往前狂奔,只听到一句话传来:“危险来了!”

听到话,东便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是自家主君又遇到危险了。

不对……到底谁是危险。

东没有跟上去看的想法,还是不急不慢地前进,低头沉思。

这边,李智和刘邦蹿得一个比一个猛,把劫匪都要看不会了。

刘邦余光瞥着后面,感觉距离在缓缓拉远,连说:“慢点慢点。”

别用全力啊!

李智听到提示,回头一看,然后开始气喘吁吁地慢慢减速。

前面两个手无寸铁的在逃,后面几个凶神恶煞的在追。

中间的距离一会大,一会小,一会大,一会小,两方像是在两端优雅地拉手风琴。

眼看就能要冲上去砍两下了,可能是临死前的危机感与爆发力吧,那俩突然又往前蹿远几步。

拉扯,现在就是拉扯。

劫匪被勾得一心想追上去,还没有人反应过来:他们俩背着那么大的箱子,怎么跑这么快。

拉扯几次,对面又奔来一个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也许这就是双向奔赴吧。

“早!”李智病情稳定地打招呼。

“哟!”刘邦也致意。

迎面而来的项籍狠狠翻了个白眼:“哼!”

劫匪眼睁睁看着这相向而行的三人擦肩而过。

三个人都没有减速,两个人越跑越远,一个人笔直地冲着自己来。

冲着我们来了?

奇怪,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他不跑呢?

看不到我们这多人吗?真是傻子,难道以为我们会放过他吗?

哼哼哼,既然你是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我们——

“啊!”

画面太美。他们太脆了,几年前的项籍就能一打十,现在只是区区五六个菜鸡,转瞬即逝自然不在话下。

项籍牌人形小战车,冲起来易如反掌。

糟了!项籍意识到问题,突然收力。

他走过去看着被撞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个人:“你们的其他人呢?匪首在哪里?带我去!”

吓我一跳,差点不小心打过头了。

“带我去!听到没有!”项籍开始生气。

“听不见吗!你是不是想、哦……”

原来是晕过去了。

项籍皱眉回头,发现两人不在,没有被看到现在的愚蠢模样,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恼,怎么跑得那么快?

他在原地等了片刻,换好正常衣袍的两人终于出现在视野。

“你们就是去做这个?”项籍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无语了。

李智答:“没有,我们还把箱子拆了。”

他们背着的空箱是可拆装的薄壳,要提前定制,由此可见,两人是蓄谋已久。

“这么快啊!进步真是大!”刘邦觉得还可以继续加大力度,“这件事还是太简单了,之后我们去找更难的吧!”

“确实,没有挑战性的事情,做了也没有意思。”李智赞同。

项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团队中明明有大人,而且还有脑子有阅历有智商,可是这两个人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最后要让自己被迫成为最理性的刹车片,这合理吗?

项籍忍无可忍,制止:“你们清醒一点!怎么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你不想吗?”刘邦发出灵魂一问。

你就说你想不想一起干吧。

项籍顿住,小声嘀咕:“……一般吧。”

——

芷阳的事务暂时收尾,秾嬴也回家找老爹汇报外出的收获,顺便谈心。

她端起温水抿一口,暖暖胃,平淡开口:“父亲,我失恋了。”

赵高:?你什么时候恋的??

“是真的人吗?”赵高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他想起女儿的那个虚空怀孕计划,觉得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承受得住。

秾嬴:……

“当然是真人。”

赵高为这正常的答案惊奇一瞬,转而开始震怒,愤而拍案,突突三连问:“谁!他干了什么!死了没!”

你快说啊!快说!没死就告诉我!

我让人去把那个负心汉给杀了!片成片!细细剁成臊子!

秾嬴不紧不慢,叹气道:“遇到他之后,我才发现,我不是喜欢年长的,也不是讨厌年轻的。我只是喜欢好看的。漂亮的美人才值得我喜爱。”

“嗯。”赵高心里已经想好了把人千刀万剐的折磨方法,鼻子里出气,像愤怒的野牛,怒气值还在飙升,全身紧绷到开始微颤。

如果现在面前有那个负心汉,他大概能一个弹射起步就闪现过去,一剑把人劈了。

“我问他有没有定亲,他却说他喜欢温柔的女子。”秾嬴再叹一口气,“真可惜。”

行动力超强的秾嬴,在一见钟情的第一眼之后,就直接冲上去硬核表白,申请结婚,然后被秒拒。

光速失恋。

赵高没等到后续:……?

“就这样吗?”这算个什么恋啊?我去杀他都要不好意思杀了。

秾嬴淡定地又喝一口水:“嗯。”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抢来?”赵高皱眉,问。

你管他喜不喜欢,你喜欢不就行了吗?他说不喜欢你就放弃了?难道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在成长过程中,她被着重教导的根本不是温良恭俭让,而是“掠夺”。

包括赵昌,他对兄弟姊妹们强调的也不是一味地谦逊隐忍,而是:有想要的东西就争取,不想要的东西就拒绝。至少在允许的范围内是这样。

教导成果从胡亥身上就可见一二。

主动、积极、进取、贪婪……

等待是等不到理想的结局的,要让他们学会用行动去博得成功的可能。

哪怕是看上去性格最好的扶苏,也不是一味坐等的人。他从骨子里就透着刚烈与冲劲。

生活在豺狼虎豹中间,不会争抢的人,最后只会被吞噬。

面对父亲不赞同的暗藏批评,秾嬴放下杯子,答:“抢不来。”

她当然想过逼人就范,这不是行不通么。

赵高摁下心中的愤怒,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听到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是谁。

老子的女儿这么好看,还敢拒绝,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他是谁?”

秾嬴道:“是李智的弟子。”

赵高:?

他懵了。

“菱?”

“嗯。”

赵高认识陈菱,不只是因为他和李智、李斯有关,还因为阿菱和韩非关系深刻。赵高和韩非,很早就同是“二公子党”四人小组的一员。

阿菱没事还会跟着韩非来看看学宫的比赛,和赵高也见过几面。

即使赵高现在仍然觉得陈菱瞎了眼,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的眼光没有问题。

那小子是真的好看啊。要不是被人护着,恐怕早就被抢走吃干净了。

“你怎么就看上他了?”赵高有点愁。

秾嬴说:“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他。”

当时,被拒绝了她也没有纠缠,潇洒告辞离去。

但她只是表面没有纠缠而已,她准备回去调查清楚身份,这样才好派人去强行结亲。

最后却查出这是个棘手的人。

“……你愿意叫李智老师?”赵高挣扎,不想赞同这门亲事。

按辈分来算,这我特么得给李斯当儿子啊!

秾嬴看起来已经被美貌迷昏了头脑,镇静地说出暴言:“叫他师祖都可以。”

辈分算什么?称呼算什么?能当饭吃吗?

要知道,她原本的择偶范围是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心里盘算着早点把身边的老头送下去投胎。

现在看上的陈菱却比她小三四岁。而且身份也难以掌控。

这底线的退让程度,不可谓不大。

赵高算了算:如果叫李智师祖,那就要等陈菱成亲生子,然后让秾十几年后拐走他的漂亮儿子,辈分再次下降,从年龄上看,居然也还能行得通。

那我不就得给李斯当孙子了吗!

“不行!不可以是师祖!”赵高坚决不接受。

什么师祖!爸爸我不同意啊!

其实,这对父女之间,赵高才是对身后事没有那么在意的人。他在意的是自己活着时候的享受。

至于死之后?谁管那个啊?死都死了。

所以他对女婿的要求不算太高,也没有非要让什么东西完好无损地传到外孙手里。

择偶的种种限制都是秾嬴懂事之后给自己上的枷锁:

父亲没有儿子,我没有兄弟,我不该任性,我要选择最适合的路。他们说父亲只有独女,所以保不住手上的东西。他们是错的,我有办法留下那些。

“我知道。不能强求。”秾嬴深沉地选择先放手,“他还年轻,我再等一等吧。”

赵高心有预感:“你先告诉我,如果最后实在成不了,你想对他做什么。”

他教过女儿退让与忍耐,但他所教的退让是绷紧压缩的弹簧,他所教的忍耐是拉满蓄力的弓弦。

退一步之后,要进更大的一步。

放弃是不可能的。不论在什么方面,找到目标,就要死死盯着它,抓住一切机会,握紧想要的东西。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他身边的人、他追随的人、他认真教导的人……都是这样极具侵略性的个体。

女儿选择的标准出现变化,比起反对,他现在实际上欣慰更多。

他不需要孩子为他忍受什么,也不希望她为家人委屈自己。要学会以自身为先。

我赵高就是要委屈别人!我教出来的孩子也应该去委屈别人!

秾嬴当然是准备来硬的,坦坦荡荡,说:“我想要一个特别漂亮的孩子。”

如果说是喜欢人,那倒没有,她纯粹是看上那张脸了。

“哦。”赵高接受良好,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帮自家乖女儿达成目的。

拿到父亲的支持默许,秾嬴这才松气,掩下对父亲的歉意与愧疚。从袖中拿出一册记录,双手托递,道:“请您将它交给太子吧。”

“这是什么?”

恋情进展不顺,她的心情其实不太好。秾嬴微笑回答:“是我在芷阳内观察到的一些事情。”

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