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破敌

“哒哒哒——”

如雷的马蹄声响彻云霄，呈势如破竹之势的勇卫营，在混乱的战场横冲厮杀，距建虏中军是愈发近了。

可这一幕，叫八旗中军看到后，无不感到大震。

“挡住他们！！！”

“挡住他们！！”

在一众文武簇拥下，骑马而定的黄台吉，举起所持马鞭怒吼起来，那双虎目睁的极大，狰狞的面庞上，罕见露出了慌张。

尽管很快就消失了，但黄台吉的心跳加快不少。

此等战况下，万不能叫明军杀至中军啊。

一旦中军乱了，那在前线厮杀的各部势必会乱。

而更让黄台吉不敢想的，是中军一旦乱了，如果代表他的大纛有任何闪失，那此战八旗必败。

大纛落，万事休！！

“杀啊！！！”

“杀啊——”

以满洲两黄旗巴牙喇为首的数千精锐，索海、音达户齐等将的统领下，悍然朝杀奔而来的勇卫营杀去。

巴牙喇，乃八旗劲旅之中，绝对的精锐所在。

而满洲八旗的巴牙喇，更是众多八旗的巅峰所在。

自更改族名，立满洲、蒙古、汉军、朝鲜八旗以统御所辖疆域，以此制衡麾下，加强汗权统治，消除掉一些隔阂与间隙，巴牙喇这支精锐所在，不止在满洲八旗在，于蒙古、汉军、朝鲜八旗之中也有。

而统领诸八旗的巴牙喇将校，无一例外都是黄台吉最信赖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

在此前的漠南会战中，八旗不断受挫下，特别是针对朝鲜的谋划破灭了，尽管八旗内部出现了动荡与质疑，但是却没有人威胁到黄台吉的根本。

最精锐的力量，全都攥在黄台吉手里。

“汗阿玛，儿臣请战！！”

而眼瞅着己部精锐，气势汹汹的去跟杀来的明狗迎战，豪格眼神凌厉的抱拳喝道。

“闭嘴！！”

而此刻的黄台吉，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豪格，他那双冷眸，盯着不断逼近明军的麾下精锐。

必须要赢啊！！

黄台吉紧攥马鞭和缰绳，吃力下，手指都泛白了，黄台吉实在难以想象，如果这支精锐都不能阻止明军杀来，那后果将是怎样的。

而想到这些，黄台吉快速扫视前线战场，此刻的战场之上，双方将士厮杀在一起，鏖战仍在继续。

“杀啊！！！”

怒吼声响起，杀红眼的曹变蛟，看到从建虏中军杀来的建虏精骑，他们无不披有棉甲，速度极快的朝己部杀来，这让曹变蛟挥动手中长枪，紧紧跟随的掌纛旗兵，在疾驰间挥动纛旗，由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王祥、杨展、胡云凤、武大定等将所统勇卫营各部，悍不畏死的朝杀来的建虏驰骋而去。

“咻咻咻！！”

“咻咻咻——”

在双方尚未碰撞到一起时，一波接一波的箭矢抛射起来，伴随着破空声响起，惨叫声，嘶吼声跟着响起。

当两股洪流碰撞之际，在他们身后，都有麾下将士栽倒在地上。

勇卫营这边，栽倒在马下的锐士，只要是没有战死的，别管受了多重的伤，他们神情狰狞的朝前方跑去，即便是不能跑的，走也要朝前方战场走去，甚至是有爬着去的……

杀虏！！

杀虏！！

在这一刻，勇卫营上下想的就这一件事。

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

在如此激烈的厮杀下，无时无刻都有人栽倒在地上，很快就被马蹄踩踏成了肉泥，只留下衣甲残留。

“壮哉勇卫营！！”

相隔较远下，在不少人的簇拥下，洪承畴举着千里镜，密切观察着勇卫营出战的方向，当看到曹变蛟、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等将，一个个在人潮之中悍不畏死的冲杀，内心激动的洪承畴怒吼起来。

这一战太惨烈了！！

而跟着洪承畴一起观察的不少将校，在看到眼前一幕幕时，他们的内心紧张起来，这帮勇卫郎太拼了。

为了能杀到建虏中军去，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战死。

当看到那人潮之中，开始出现一团团硝烟，还有骤现的火光时，一些人的喉结上下蠕动起来。

“不要命了！！！”

一人没有忍住，瞪眼怒吼起来：“别拿手雷干这种傻事啊！！！”

那人的怒意腾起。

“督堂！！末将请战！！”

“督堂！！”

几乎是在那人请战之后，一些将校坐不住了，纷纷放下了千里镜，怒目圆睁的朝洪承畴怒吼起来。

在他们的眼里，勇卫营跟他们子嗣一般大，可现在呢，勇卫营为了能够获胜，居然不惜在乱战中用手雷，这都不是在玩命了，这是在拿命去换啊！！！

面对众将的喝喊，洪承畴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举着手中的千里镜，观察着前线的战场，而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为了能取得眼前的胜利。

为了能减少己部的伤亡。

尽管他已经猜到，曹变蛟他们想要干什么，但在这一刻，他必须要忍住，只有勇卫营杀到建虏中军，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杀！！！”

在洪承畴的注视下，彼时的前线战场上。

浑身是血的曹变蛟，声音沙哑的怒吼着，那杆长枪不知丢掉何处了，一手持刀，一手握铁戟的曹变蛟，双腿紧紧夹着胯下坐骑，在人潮中游走厮杀。

建虏越来越少。

“指挥使！！！”

隔着十数人间距的孙可望，甲胄上插着数枚箭矢，奋力劈砍眼前建虏之际，瞪眼朝曹变蛟怒吼起来，“末将率部断后！！！”

“儿郎们！！杀虏！！！”

听到这话的王祥、杨展、胡云凤三将，一个个都怒目圆睁的怒吼起来，尽管他们已经很疲惫了，但他们依旧在奋力厮杀。

直捣黄龙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眼下要不能把握住，他们就算活下来了，但也会后悔终生的。

曹变蛟接连挥砍，直到冲到一处，他那沾满鲜血的手，一把夺走了勇卫营的纛旗，随即便怒吼起来。

“勇卫营！！！”

而在曹变蛟怒吼起来，紧跟着数十名勇卫郎，不断劈砍冲过来的建虏，在听到曹变蛟的怒吼时，他们跟着怒吼起来。

“勇卫营！！”

“出击！！！！”

随着曹变蛟的怒吼响起，在人潮之中的勇卫郎，开始奋不顾身的劈砍眼前阻挡的建虏，跟随着纛旗前行的方向，怒吼着就朝前方骑砍冲锋。

完了！！

全完了！！

当看到前方战团中，一名，数名，十几名明骑，源源不断的从战团里冲杀出来，他们怒吼着紧随驰骋的纛旗前行，朝着己部杀来之际，黄台吉的手轻微颤抖起来。

为了这一战，他几乎把能调的精锐全都出动了。

眼下在中军这一带，除了豪格所统的队伍，还是成建制的以外，余下的，全都是零零散散的存在。

这样的队伍，如果前线战场打赢了，那他们就是一条条恶狼，会朝向溃败的敌军撕咬扑上。

但要是己部失利了，受挫了，那……

“豪格！！统领本部杀过去！！！”

而想到这些，黄台吉怒吼起来。

“嗻！！！”

随着豪格一声怒吼，喊杀声立时响起，在千余众骑兵在前，数千步卒在后下，这支成建制的八旗劲旅，在豪格的带领下，悍然朝杀来的勇卫营杀去。

“勇卫！！！”

“必胜！！”

驰骋的洪流之中，刘文秀、艾能奇见到此幕，立时就高举手中长枪，怒吼一声便朝前方杀去。

一支支勇卫骑队，紧跟在二人身后，开始朝杀来的建虏杀去。

“随我踏破建虏中军！！”

双眼赤红的曹变蛟，挥动着所举纛旗，一勒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吃痛下，朝一处偏转而去，这使得后方的勇卫郎，本能的就朝曹变蛟所变方向杀去。

“汗王撤吧！！”

“主子撤吧！！”

当见到此幕的范文寀、范文程、索尼等人，一个个面色焦急的朝黄台吉喊叫起来，尽管豪格统兵去阻挠了，但依旧有明骑朝己部杀来了。

这帮接连经历拼杀的明骑，此刻早已杀红眼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撤的话，根本就无法脱身了。

“杀！！！”

距黄台吉不远处，鳌拜举起长刀，怒吼一声便朝前冲杀过去，这使得数百众精锐步骑，就跟随鳌拜一起杀了出去。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不绝，曹变蛟高举着纛旗，看到建虏中军之中，有一支建虏杀来，立时怒吼起来。

“冲过去！！”

“喏！！！”

在道道怒吼声下，曹变蛟身后千余众勇卫郎，无不抽动着胯下坐骑，他们不惧死亡的直冲。

在各种声响下，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甚至一些将士缠斗在一起，但这依旧没有能阻挡曹变蛟前进的攻势。

此刻，在曹变蛟的身后，还有六百余众勇卫郎。

“明狗！！去死吧！！”

被围攻的鳌拜，内心焦急万分，不断挥砍之际，妄图想冲出合围，去追击杀奔中军而去的明军。

但是与之缠斗的十数名勇卫郎，一个个早已杀红了眼，尽管不断有袍泽倒在血泊下，但他们依旧没有退缩。

“死吧！！”

一名勇卫郎瞅准时机，紧攥着那杆仅剩枪杆的武器，愤怒的朝鳌拜胯下坐骑刺去，嘶吼声响起，鳌拜被掀翻在地！！！

而在此之际，是数道刀锋朝鳌拜砍去。

“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了道道喊杀声，孙可望、刘文秀所领的勇卫郎，追着前方的纛旗驰骋……

“督堂！！建虏纛旗倒了！！！”

怒吼声，在洪承畴耳畔响起。

“倒了！！”

“奴酋黄台吉死了！！！”

“肯定死了！！！”

接连不断的怒吼声响起，洪承畴几乎是颤抖着手，缓缓放下了千里镜，此刻，他的注视转移到别处战场上。

“奴酋死了！！杀啊！！”

“杀虏！！”

而洪承畴视线之内，与出战建虏拼杀的各部，怒吼声响个不停，甚至在一些地方，出现了女真语，而这叫死死苦撑的建虏，士气遭到了重创。

混乱出现了。

“勇卫营真真是了得。”

已统兵出战的刘兴祚，当看到远处的高地，一杆纛旗在晃动着前行，刘兴祚的心底复杂至极。

对勇卫营，他是知晓的。

曹变蛟他们，都是天子培养出来的，而麾下的勇卫郎，更是天子恩养的。

跟建虏拼杀了那么久，刘兴祚如何不知建虏主力的厉害，的确，在一次次冲突与战事下，建虏胜少输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建虏的悍勇。

而在今日这等态势下，勇卫营不仅横穿了战场，更是一路杀到了建虏中军所在，甚至把代表黄台吉的纛旗斩断了，这已经不是用悍勇所能形容的了。

这简直就是天降神兵啊。

“杀虏！！”

“杀虏！！”

而在刘兴祚感慨之际，一处战场上，统领着千余众白杆兵的马祥麟，此刻心急如焚的怒吼起来。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杀到前线去，勇卫营他们用自己的命，杀出了一条血路，这伤亡肯定是极大的。

是。

在此前，马祥麟一直想跟曹变蛟比个高低。

但在此刻，马祥麟就一个念头，他要见到活着的曹变蛟！！！

而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马祥麟一个。

秦翼明、秦拱明、秦佐明、秦祚明、冉天育、冉天允等虎贲军将校，尽管分处在不同的区域，可此刻的他们就像是疯了一般，统领着麾下将士朝前冲杀。

勇卫营的纛旗，一路横冲直撞。

他们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勇卫营、虎贲军同属天子亲军序列，平日里是有争斗，是有竞争，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彼此都是袍泽，是不分你我的。

“杀！！”

“杀过去！！”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不绝，前线战场变得更加混乱了。

而在中军的洪承畴，当看到前线战场上，出现了建虏的溃兵，他那悬着的心落下了下，这一战大明赢了！！！

当溃败之势一旦形成，那就是不可挽回的。

“快！！传令下去，命各部追杀建虏！！”

“喏！！”

其实根本不用洪承畴下令，此刻出战的明军各部，正在追着建虏打，曾经萨尔浒惨败的耻辱，在这一刻出现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