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豢养幼狼？
侯府，阁楼中。
秦牧讲的很细致，韩紫苓听得很认真。
秦牧让女子医师学府以怀孕学员为范本，将所有怀孕的学员，先根据年龄划分，再根据孕期划分。
在孟杏、孟月仙、孟南汐三人的带领下，女子医师学府的教师及学员，全程跟进观察。
秦牧说道：“瑾萱，这是利国利民之事，且做成了，女子医师学府在史书上必定能够留名。”
顿了下后，秦牧握住韩紫苓的双手，说道：“朝廷册封使团在年后便会出发，明年你将成为王妃，往后将成为王后。
女子医师学府将成为你的底气所在，你要多上点心。”
韩紫苓美眸熠熠生光：“我明白。”
秦牧说道：“此事你与孟杏等人商讨一番，然后呈上一份奏折，有哪些需要府衙协助的，都可以提出来，狄轻舟会安排人手协助女子医师学府。”
“此外，孟杏想要扩建学府，招收学员，也允了。九月份的东出之战中，第一批随军的男医师表现很好，我和都督府衙都期待女子医师学府能够带来惊喜。”
秦州医师学府和秦州女子医师学府成立之前，都督府衙不少官员都持反对的态度。
认为医师上战场犹如儿戏，女子为医更是不可取。
但是秦牧直接强硬的推行。
秋收的战争中，随军医师的出现极大地减少了伤亡数字，很多伤员及时得到救治，休养之后能够重新上战场。
当这一份成绩单摆在都督府衙面前，任何官员都闭上了嘴巴。
孟志礼最近走路脚下都是生风，那叫一个快意。
婚龄推迟的调研文书，算是女子医师学府的一份成绩，却还不够。
古代社会，女子本就遭受一定的歧视。
幸好大炎不禁女子外出，也允许女子外出做工，否则秦牧前期推行的一些政策将胎死腹中。
一名侍从来到门口。
“主公，公孙主事，赵主簿，三人求见。”
“宣。”
不多时，三人快步走进阁楼。
“臣等拜见主公。”
秦牧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从卧榻上坐起。
“免礼，都坐吧。”
“谢主公。”
秦牧说道：“监察司巡察益州，发现了很多问题。益州一府十郡一百四十六县，共计核查贪官污吏四十三名，这是一个触目惊心的人数。”
赵游躬身道：“禀主公，四十三贪官污吏中，共计三十二名是原益州刺史府官员。巡察过程中，微臣发现即便是异地调任，原益州刺史府官员暗中往来频繁，且与当地豪族多有不当来往。”
狄轻舟接过话头：“这是秦蜀融合的遗留问题，吏司在官员异地调任一事上，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但因为原秦州官员数量较少，难以面面俱到。关于此事，微臣已经与三位府监及于主事多次讨论过，认为需将一批秦州官员调任益州。
后续，随着秦灵官员增加，亦能冲散原益州刺史府的影响。”
官场上，同乡同年官员抱团取暖的现象，永远阻止不了。
这是一个千古无解的问题。
秦牧自认没有能力根除，但也不代表他会纵容。
“监察司自身的问题呢？”
公孙佑回道：“益州监察司内部存在鼹鼠，只是这只或这群鼹鼠很狡猾，赵主簿并未找到线索。微臣计划明年派遣史开顺前往益州，设法清扫益州监察司内部的隐患。”
秦牧微微颔首，问道：“文阳，陈仲达表现如何？”
赵游沉吟道：“有长进，有可堪大任的潜质。”
秦牧说道：“继续雕琢吧，以后用到他的地方会很多。”
“臣领命。”
赵游先行离开后，秦牧说道：“敬熹，腊月二十召开集议，三州州令及重点郡县太守、县令的述职集议定为腊月十八。
另，着手改革承发司为承政司，专司承接转发都督府衙各级官署之间，都督府衙与地方官府之间的文函。”
“臣领命。”
现有的承发司职能很模糊，掌受发官署的文函，以及承担都督府衙发往地方官府的文函。
而都督府衙各级官署之间的文函接收转发，以及地方官府上呈的文函，却不经手承发司。
往后秦益灵三州之间的政务来往将非常频繁，地方
官府上呈的折子将变得更加繁乱，所以必须成立一个官署预先整理各类文函奏折，提高中枢与地方之间的沟通效率。
并且，后续政务回溯也能更加快捷。
简单洽谈完政事后，尚文益匆匆赶来。
秦牧拿出一份折子。
“这是地奇星刚刚传回关于北纥与塞尔柱帝国的情况。”
从北纥透露的消息来看，秦牧当初的担忧正在应验。
塞尔柱帝国商队常驻哈密城就是一个无比清晰的信号。
哈密城只不过是漠北的一座破败的小城，可若是塞尔柱帝国舍得投入资源，哈密城将会成为一个支点，乃是军事要塞。
北纥汗国迁出漠北草原之后，北纥对哈密城便失去了控制权。
如今塞尔柱帝国强势插入，哪怕北纥明年派出军队驻守漠北，也为时已晚。
况且，北纥汗国迫于塞尔柱帝国的强大，也不敢表现的太强势。
这便是如今漠北草原的局势，让人感到头疼。
狄轻舟、公孙佑和尚文益先是露出震惊之色，然后便是疑惑之色。
狄轻舟不解道：“塞尔柱帝国与漠北草原之间，相隔着连绵崇山峻岭，且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天寒地冻。
微臣不理解为何塞尔柱帝国会执着于布局漠北。”
公孙佑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塞尔柱帝国内部出现矛盾，急需通过外侵转移矛盾；二是塞尔柱帝国已经称霸极西之地，其帝王雄心勃勃。”
尚文益开口道：“微臣认为两者皆而有之。只是微臣不看好塞尔柱帝国插手漠北之事，极西之地与中原王朝交流甚少，彼此皆不了解。
翻越崇山峻岭侵略另一片土地，是愚蠢之举。”
秦牧也不看塞尔柱帝国觊觎脚下这片土地。
虽说世界不一样，但文化底蕴相差不大。
这片土地上的王朝和百姓确实喜欢内斗，但在面临外族入侵时，便会一致对外。
天时地利人和皆站在大炎一方，塞尔柱帝国即便勉强率军而来，最终也只会是惨败而归。
这只是秦牧等人的分析。
至于塞尔柱帝国的想法，无人可知。
秦牧说道：“明年草原局势将发生剧变，不论是虎视眈眈的突厥或北纥，还是苟延残喘的回鹘，以及凉州变故，都会加剧草原局势的恶化。
突厥南下侵略幽云还是西进吞并回鹘、危及凉州，都会影响到秦州。你们有何想法？”
公孙佑连忙道：“凉州方面，保持与李氏的结盟皆可。回鹘已经无法挽救，可适当资助北纥，让其成为防备塞尔柱帝国的一道防线。”
尚文益凝声道：“主公，微臣认为不若直接助北纥吞并回鹘。明年回鹘只有两个结局，被突厥吞并，或被突厥、北纥瓜分。
与其让突厥吞并回鹘，威胁秦州，不若在草原上豢养一头幼狼。”
狄轻舟皱眉道：“尚先生，幼狼终有一天会成长为恶狼。且如今很难确定北纥与塞尔柱帝国之间的真实关系，倘若两国狼狈为奸，秦州后方将永无安宁。”
秦牧嘴角微微一抽。
尚文益这个提议太冒险了。
扶持北纥吞并回鹘，对秦州没有太大好处。
狄轻舟也没有说错，北纥不可相信。
秦牧沉思道：“就让北纥和回鹘自相残杀吧，秦州两不相帮。”
“敬熹，明年元月起，要严格限制粮食、盐巴的出关数量，决不允许任何商人暗中运输粮食、盐巴出关。”
狄轻舟应道：“臣领命。”
粮食和盐巴是草原的唯一命脉，而秦州必须牢牢抓住这一命脉。
三人离开后，秦牧站在窗前，皱眉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
秦州实在是腾不出手，不然的话，由秦州吞并回鹘最为合适。
未来再说，会有机会的。
……
凉州大营。
高坚高兴的走进营帐，将一个好消息告诉给杨玄业。
张从平已经确定在腊月二十启程南下。
杨玄业微微笑道：“张刺史真乃果断之人，值得钦佩。”
高坚笑着点头，转而问道：“杨先生，李氏的使者到了？”
“是的，李氏使者左瑜已经递上拜帖，此时应该到了大营外。”
高坚对着一旁的亲兵吩咐道：“快将其请进来。”
亲兵快速离去后，杨玄业低声道：“高将军，等会无论李氏如何利诱，皆不要答应下来。至少在你彻底掌控凉州之前，不可投靠李氏。”
高坚颔首道：“我明白。”
一炷香后，一名年轻士子走进营帐。
“学生左瑜见过高坚将军。”
“使者免礼。”
左瑜站直身子，说道：“高将军，我受李公所托从平顺郡而来与将军洽谈。李公对将军执掌凉州表示祝贺，并令在下送上贺礼。”
说话间，左瑜已经拿出一张礼单。
高坚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后，掩盖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
这份贺礼太过于贵重了。
一万石粮食和一千套甲胄。
高坚平复心情，道：“左先生，我们坐下聊。”
“多谢将军。”
坐下之后，左瑜开始进入主题。
“高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李公想招你入帐。李氏乃是大炎五大世家之一，治下并州、庆州及大半代州，是中原及大炎西北强大的势力之一。
凉州失去顾氏援助之后将孤悬西北，四周强敌环顾，难有作为。高将军不甘人后，乃是人之常情。可凉州劣势过于明显，仅凭一腔热血难以成功。”
左瑜说话确实直接。
高坚听完之后，脸上笑容消散的无影无踪。
“左先生，你出使凉州，难道仅仅是为了挖苦本将？”
“非也。”左瑜真诚道：“在下只是不希望高将军被眼前的景象蒙蔽双眼。大炎朝局已经崩塌两年有余，已经失去趁势而起的时机。
庆阳侯能够从一介商人之子，成长为大炎西北霸主，多为运气成分，旁人无法效仿。
高将军何苦踏上一条千难万险，且很难收获成功的道路呢？”
杨玄业当即冷笑道：“难道投靠李氏，便能收获成功？”
左瑜自信道：“加入并州，便已经收获了成功。”
“自大，狂妄。”杨玄业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并州何时称霸中原，称霸大炎北方，你说的这句话才不会成为笑话。”
左瑜说道：“高将军，杨先生，何不听完李公开出的条件呢？”
高坚沉声道：“使者请说。”
左瑜说道：“高将军若是投入李氏帐下，可晋升为凉州大将，并可迎娶一名李氏族女。”
高坚面色怪异。
就这吗？
杨玄业微微摇头。
李氏几乎想要空手套白狼。
高坚将军如今已经是名义上的凉州之主，岂会为了一个凉州大将便放弃手中的权力。
至于李氏族女，不见得能够吸引高坚。
因此，高坚几乎阴着脸说道：“使者，天色渐晚，早些回去歇息。”
左瑜也不在意，躬身一礼：“开春前，在下会一直留在兴庆城，倘若将军做出决定，还请知会一声。”
高坚看向一旁的亲兵，吩咐道：“送使者离开大营。”
“在下告退。”
左瑜离开后，高坚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杨先生，李氏完全不把本将放在眼中。”
杨玄业皱眉道：“李氏的态度出人意料啊。高将军，想必秦州不会派遣使者来了。凉州周边三个势力，只剩下一个选择。”
高坚沉声道：“幽云是好的选择吗？本将担心其中有诈。”
杨玄业说道：“高将军，眼下摆在凉州面前，只剩下两条路。一是选择与幽云结盟，二是完全自立。
与幽云结盟，无法保证当李氏侵略凉州时，幽云是否会施以援手。完全自立，则需要凉州独自面对来自草原以及并州的威胁。”
高坚问道：“杨先生，你的建议是？”
“两条道路，利弊过于明显。左瑜有一点没有说错，如今完全自立太过于艰难了，已经没有时间让凉州积蓄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