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诸侯国的重新洗牌
再说周亚夫平定吴楚两国的叛乱，总共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胜利，并且带着军队凯旋而归。不过，他留下弓高侯韩颓当，让他带兵去齐国协助攻打胶西等诸侯国。胶西王刘卬呢，他派济南的军队负责粮食运输，自己则和胶东王、菑川王的军队联合，一起把齐国的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几层圈子呢。之前我们提到过，齐王刘将闾见势不妙，曾经派了一个叫路中大夫的人去都城向皇帝求救。景帝知道了齐国的情况后，就把处理齐国事务的任务交给了窦婴。窦婴随即调派了将军栾布，领兵向东去支援齐国。等到路中大夫见到景帝并汇报完情况后，景帝又决定再派平阳侯曹襄（他是曹参的曾孙）去帮助栾布。同时，景帝还让路中大夫赶紧返回齐国，告诉齐王要坚持守住，等待援军的到来。路中大夫不分昼夜地赶回齐国，当他抵达临淄城下时，却发现胶西等诸侯国已经在城的四周筑起了高高的堡垒，把路都给封死了，根本找不到进去的路。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一匹马强行往里冲。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穿越敌人的重重防线呢？很快，他就被敌人给抓住了。敌人把他带到三位主将面前，主将们好奇地问他从哪里来，到这里干什么。路中大夫毫不隐瞒，直接把自己的来历和使命都说了出来。三位主将对路中大夫说：
“最近你们齐王已经派人向我们表达了投降的意愿，双方差不多已经谈妥了。你现在从都城回来，最好替我们向齐王传个话，就说汉军已经被吴楚联军打败了，根本抽不出身来救援齐国，齐国最好还是赶紧向我们三国投降，以免遭受屠城的惨祸。如果你按我们说的去做，我们会重重地赏赐你；否则，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让你人头落地！”
路中大夫假装答应了他们，并且还发了誓。然后他从容不迫地走到城下，抬头向城上的齐王大声禀报了这些情况。齐王登上城墙，向下看着路中大夫，路中大夫声音洪亮地说：
“汉朝已经派出了百万大军，由太尉周亚夫指挥，成功击败了吴楚联军，很快就会带领军队前来支援我们。栾将军和平阳侯作为先锋部队，也将很快到达。请大王再坚守几天，自然可以化险为夷，千万不要和敌军讲和！”
齐王刚点头表示赞同，话音未落，路中大夫的头颅就已经被敌军砍下。齐王看到这一幕，心中悲痛万分，恨得咬牙切齿。他原本因为害怕而急于求和的心情，瞬间转变成了决心与敌人决一死战的豪情。路中大夫为了劝谏齐王，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真是一个忠臣啊！于是，齐王立刻指挥将士们加强防守，紧紧守住城池。没过多久，汉将栾布就带着军队杀了过来，和胶西、胶东、菑川三国的军队打了一场大战，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谁也没占到便宜。又过了不久，平阳侯曹襄也带着军队赶到了，他和栾布一起，从两个方向夹攻三国军队，最终把他们打败了。齐王刘将闾见状，也趁机打开城门，带着军队冲了出去，三路军队一起进攻，把三国的军队杀得一个不剩。济南的军队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上前帮忙，吓得逃回了自己的国家。就这么点能耐，还想造反！
胶西王刘卬逃回了高密，也就是他胶西的封地都城。他摘掉帽子，光着脚丫子，坐在草席上喝着冷水，进去向王太后请罪。王太后之前就一直劝他不要造反，现在看到他打了败仗回来，心里又担忧又气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有王太子刘德，在旁边给他出主意，还想召集那些残兵败将，去偷袭汉军。刘卬却摇了摇头说：
“将领们胆怯，士兵们又都受了伤，怎么能再让他们去打仗呢？”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人递进来一封书信，是弓高侯韩颓当派人送来的。刘卬再次吓了一跳，连忙打开书信阅读。只见信中写道：
“奉皇上之命讨伐不义之人，对于投降的人，将赦免他们的罪行，并让他们重返故土；对于不投降的人，将予以消灭。请问你现在身在何处？我将奉命行事！”
刘卬读完信后，向送信的人详细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韩颓当已经领兵到来，距离城池不过十里远。此时他已经无法回避，只好带着送信的人，一同去见韩颓当。刚走到军营前，他就脱下上衣，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请罪。其实事情已经做错了，一死就能了结，何必这样低声下气地乞求怜悯呢！韩颓当听到报告后，手里拿着金鼓，走出军营对刘卬说：
“你发动军队已经多日了，想必也很辛苦吧，但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发动这场战争呢？”
刘卬跪在地上，一边往前挪动一边说道：
“最近因为晁错独揽大权，擅自更改高祖皇帝的命令，削减诸侯的封地，我们认为这是不义的举动，担心他会搞乱天下，所以才联合其他七国，起兵讨伐晁错。现在听说晁错已经被处死了，我们就打算停止战争，各自回国，并且主动前来请罪！”
韩颓当听后，面色严肃地说道：
“如果你们仅仅是为了晁错一个人，为什么不先上表向皇帝禀报呢？更何况你们没有接到皇帝的命令，就擅自攻打齐国，齐国本来是遵守道义、奉公守法的国家，与晁错也毫无关系，我问问你，为什么要进攻齐国呢？这样看来，你们起兵难道仅仅是为了晁错吗？”
接着，韩颓当从袖子里掏出诏书，一字一句地朗读了一遍。诏书的主要内容就是说那些造反的诸侯王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刘卬听完之后，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韩颓当读完诏书后，又对他说：
“请你自己做个决定吧，我也不多说了！”
刘卬流着泪说：
“像我们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也不指望能再活下去了。”
说完，他就拔剑自杀了。刘卬的母亲和儿子听到刘卬自杀的消息后，也都选择了自杀。胶东王刘雄渠、菑川王刘贤和济南王刘辟光，在得知胶西王刘卬的死状后，心里已经吓得不行。接着又听说汉军从四面八方逼近，他们知道自己难以抵挡，觉得与其被汉军俘虏受刑，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于是，他们有的选择服药自尽，有的选择上吊自杀，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至此，七国之中已经平定了六国，只剩下赵王刘遂还在坚守邯郸。汉将郦寄率领军队围攻邯郸，但是打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取胜。于是，郦寄就近给栾布写了一封信，请求他前来支援。栾布原本早就计划撤军了，但他发现齐王刘将闾曾经和胶西等国有过勾结，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没有罪责。于是，他上表朝廷请求继续讨伐刘将闾，并留在齐国等待进一步的命令。齐王刘将闾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害怕，竟然选择了喝毒酒自杀。这样一来，栾布就停止了对齐国的进攻。就在这时，他接到了郦寄的来信，请求他支援赵国。赵王刘遂向匈奴求救，但匈奴已经得知吴楚等国战败的消息，不肯出兵相助，赵国的局势因此变得更加危急。郦寄和栾布的两支军队一起攻打邯郸城，但很长时间都没能攻下来。后来，栾布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命人挖开河堤，将水引入城中。守城的士兵看到大水涌来，吓得惊慌失措，而城墙的根基也被水冲得摇摇欲坠。最终，汉军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冲进城内，成功攻破了邯郸。赵王刘遂见大势已去，无处可逃，也豁出去了，选择了自杀。这样一来，七国之乱就都被平定了。
济北王刘志之前曾与胶西王刘卬约定一同起兵，虽然因为郎中令的阻挠而未能成行。但当他得知齐王刘将闾难逃一死时，意识到自己也无法逃脱罪责。于是，他决定与妻子诀别，选择自杀。妻子拉着他的衣服，泪流满面地劝阻他，但刘志对妻子说：
“如果我死了，你们或许还能保全性命。”
说完，他便拿起毒药，准备服下。这时，刘志的一个下属公孙玃从旁边快步走进来，说道：
“我愿意替大王前去劝说梁王，请求他向天子转达大王的意愿，如果还是不能成功，再死也不迟。”
刘志听了公孙玃的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派他前往梁国。梁王刘武下令让公孙玃进来见面。公孙玃行了礼后，走上前对梁王说道：
“济北国地处西方边塞，东边紧邻强大的齐国，南边与吴越相连，北边则与燕赵接壤。这样的地理位置使得济北国很难自保，力量也不足以抵御外敌。之前因为受到吴国和胶西国的双重威胁，济北王只是口头上虚与委蛇，并非真心想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如果济北王明确表明与吴国断绝关系，那么吴国肯定会先攻下齐国，然后再来攻打济北。接着，吴国可能会联合燕赵等国，占据整个山东地区，然后向西进攻函谷关，这样一来，胜负就难以预料了。但现在的情况是，吴王联合了其他诸侯，贸然向西进发，他以为自己的东边没有后顾之忧，却没想到济北王坚守节操，不肯听从他的命令，导致他失去了后方的支援，最终落得个势单力孤、兵败身亡的下场。大王您想一想，小小的济北国，如果不是用了这样的谋略，简直就是用羊去对抗虎狼，早就被吞并了。济北王又怎么能为国效忠，尽到自己的职责呢？然而，尽管济北王有这样的功劳和正义之举，却还听说被朝廷怀疑。我恐怕这样的做法会让其他的藩臣感到寒心，这对国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现在只有大王您能秉持正义，有力量进行调解。如果您能肯为济北王仗义执言，为他澄清事实，那么既能保全处于危难中的国家，又能保护那些穷苦的百姓。这将是恩德深重，惠及无穷啊！希望大王您能多加留意，这将是我们的荣幸！”
公孙玃的话虽然主要是恭维，但梁王刘武听了却非常高兴。他立刻代济北王向朝廷上表求情，果然得到了景帝的回复诏书，赦免了济北王的罪行，不再追究。不过，景帝还是决定将济北王改封到菑川国。公孙玃完成了任务，心满意足地返回济北国向刘志复命，济北王刘志也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各位将领和统帅们一个接一个地回到了朝廷，景帝根据他们的功劳给予奖赏。他封窦婴为魏其侯，栾布为鄃侯。但周亚夫和曹襄等人因为早先就已经被封为侯爵，所以这次不便再给他们加封，仍然让他们担任原来的职位，只是额外赏赐了一些金银和财物，作为对他们功劳的回报。其他跟随出征的将士们，也都根据各自的功劳大小得到了相应的封赏。自从齐王刘将闾服毒自杀后，景帝认为他是被形势所迫，罪不至死，于是特别按照抚恤条例，赐予刘将闾“孝王”的谥号，并让齐国的太子刘寿继续继承王位。与此同时，景帝还打算封赏吴楚两国的后代，让他们能够继续祭祀先祖。但窦太后得知这个打算后，把景帝叫来，对他说：
“吴王是这场叛乱的首谋者，他的罪行是无法赦免的，怎么能还让他的子孙享受封赏呢？”
景帝听了窦太后的话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景帝还是决定封平陆侯、宗正刘礼为楚王。刘礼是楚元王刘交的次子，景帝让他承袭了楚王的爵位，这也是为了表示对楚元王的怀念和尊重。景帝又将吴国的领土划分成了鲁国和江都国两部分。他让淮阳王刘余迁到鲁国，做了鲁王；汝南王刘非则迁到江都国，做了江都王。这两位王爷都是景帝的儿子，他们的故事在之前的内容中已经提到过。此外，景帝还册封了自己的几个皇子：立刘端为胶西王，刘彻为胶东王，刘胜为中山王。同时，他将衡山王刘勃改封为济北王，庐江王刘赐则改封为新的衡山王。至于济南国，景帝决定将其废除，不再设立封国。
到了第二年，景帝立自己的儿子刘荣为皇太子。刘荣是景帝宠爱的栗姬所生的孩子，年纪还很小，因为母亲得宠，所以被立为了皇位继承人。当时，人们有时也称他为栗太子。栗太子被立为太子之后，栗姬的权势更大了。于是，她开始暗中想办法，想要除掉薄皇后，好让自己能够成为皇后。薄皇后没有生育过子女，而且也不受景帝的喜爱，只是因为太皇太后薄氏的缘故，才被景帝勉强立为皇后。薄皇后原本就像是宫中的一个摆设，有名却无实权，一旦栗姬开始从旁施加压力排挤她，她怎么可能还坐得住皇后的宝座呢？果然，到了汉景帝统治的第六年，栗姬通过各种手段运作成功，使得景帝颁发了一道诏书，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把薄皇后给废黜了。景帝没有正当的理由就废掉皇后，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个过错。栗姬满心期待着能够取代薄皇后成为新的皇后，她以为这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情。就连后宫中的其他嫔妃们，也都认为景帝废掉薄皇后，是为了给栗姬腾出位置。虽然这些嫔妃们心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然而，世事难料，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栗姬最终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成为皇后，甚至她的儿子太子刘荣的储君之位也被动摇了，被废黜为藩王。栗姬数年来的努力和期盼，都化为了泡影。她免不了因此心生愤恨，气恼成疾，最终不幸去世。
汉景帝的后宫中，妃嫔并不只有栗姬一人。在那个时期，后宫里还有一对来自槐里的姊妹花，她们被选入宫中，长得亭亭玉立，深受宠爱。这对姊妹花姓王，她们的母亲叫臧儿。臧儿原本是故去的燕王臧荼的孙女，后来嫁给了同乡的王仲，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名叫王信，长女名叫王娡（也有个名字叫姝儿），次女名叫王息姁。然而，好景不长，王仲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臧儿便带着孩子们改嫁给了长陵的田家，并在田家又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叫田蚡，幼子名叫田胜。王娡长大后，已经嫁给了金王孙为妻，并且生育了一个女儿。臧儿平日里喜欢找人算命，有次算命先生说她的两个女儿将来都会大富大贵，但臧儿对此也是半信半疑。恰好这时长女王娡回娘家探望，路上有一个相士姚翁经过，臧儿便邀请他进屋，让他给自己的两个女儿看看面相。姚翁一见长女王娡，就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真是个贵人啊，将来会生下天子，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接着，相士也给次女王息姁看了相，说她也会显贵，只不过比起长姐王娡来要稍微逊色一些。汉朝的相士，他们所说的话大多都应验了，想必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传授。臧儿听了相士的话后，心里暗自琢磨，长女王娡已经嫁给了平民，怎么可能生下天子，成为国母呢？因此，她心里还是有所怀疑的。说来也巧，正好朝廷在选拔良家女子，准备充实到太子宫中。臧儿便和长女王娡悄悄地商量，打算把她送入宫中，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博取到富贵。长女王娡虽然已为人妇，但一听到有机会获得富贵，心里自然十分向往，也就不太在意自己的名节了，表示愿意改嫁以求富贵。于是，臧儿便托人去跟金王孙商量离婚的事，但金王孙哪里肯答应，还辱骂了臧儿一顿。不过，臧儿可不管金王孙同不同意，她趁着长女王娡回娘家探望还未返回夫家的时候，就赶紧为她梳妆打扮，然后把她交给了相关官员，用马车送进了宫里。
槐里这个地方距离长安不算远，只有大约一百里的路程，早上出发傍晚就能抵达。王娡一踏入皇宫的大门，就被安排去侍奉太子，而这位太子就是后来登基的汉景帝。那时的景帝正值壮年，对美色十分着迷，见到王娡这样的美女自然是满心欢喜。而王娡为了得到太子的宠爱，也是日夜陪伴在他身边，极尽讨好之能事。这样一来，太子就被王娡迷得神魂颠倒，两人情意绵绵，难舍难分。就这样，王娡这位已经嫁过人的女子居然在后宫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太子的心头好。不到一年的时间，王娡就怀上了身孕。只可惜，她生下的是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不过，这也说明了大器晚成的道理，或许王娡的好运和儿子的降生还在后面呢。在宫里，大家都已经称呼她为王美人，或者也叫她王夫人。“美人”是汉朝宫廷中妃妾的一种称谓，地位相当于二千石的官员。这位王美人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也就是臧儿的次女王息姁，便想着为她谋求一个入宫的机会。太子自然是希望身边的女人越多越好，于是就派了东宫的侍监，带着金银财宝和丝绸等物，再次前往臧儿家，聘选王息姁入宫，让她也成为太子的一名嫔妃。自从臧儿把长女王娡送进宫里后，她和金家（王娡的前夫家）还发生过几次争执。但金家毕竟只是普通百姓，没法和未来的皇帝（当时的太子，即后来的汉景帝）斗，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没有再争下去。这次，宫里派了侍监来，告诉臧儿王美人在宫里多么受宠，还生下了女儿，这让臧儿非常高兴。当侍监提到太子想要再娶她的次女王息姁时，臧儿更是喜出望外，马上答应了。她收下了宫里送来的金银财宝和丝绸，然后给次女换上了新衣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着侍监出了门，坐上车就去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