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贺喜

宋湉举着牛肉心想这么多人，两斤牛肉也不好招待，正想着去市场上买些菜肴，却发现厨房里面摆着有腊牛肉、几斤鲜猪肉、猪蹄子，还有一些干果，又想起昨日甘翁送来的一条鱼儿，足足也有两三斤放在盆子里养着。便喜上眉梢，这些东西不用说都是沈思妤拿来的，沈思妤经常在宋湉困难的时候来个雪中送炭，宋湉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小丫头片子越发靓丽了。过去将她当成小跟班，如今果然有些成熟女子的味道。

　　他过去一看只见那条鱼儿，不知何时从盆子里跳出来了不见了。宋湉四处寻找，居然在房檐下水沟里找到，将它弄了出来。沈思妤看了笑道：“恁莫大一只泥鳅，怪吓人的。”　　李沐阳笑道：“正真是大家闺秀足不出户的，这般鲶鱼都不认识去了。你曾几何时见过两三斤的泥鳅来着？”　　沈思妤笑道：“前些日子厨子做泥鳅汤时见泥鳅也是这般模样，只是手指粗细，也有胡须，便以为今儿这个便是泥鳅王了。”两人听了哈哈大笑，沈思妤道：“菜肴是有了的，再添加一份时令蔬菜便就都齐了。”　　正说着宋湉伯母唐碧玉果真拿着一把小白菜笑嘻嘻地进了屋，见了沈思妤美容天仙一般，笑道：“我侄儿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正真这神仙般的侯家小姐也来拜访了。”　　唐碧玉又对宋湉说道：“你伯父说你今天县里考试，要我给你送点菜肴，我只想贤侄富贵的朋友倒也多，那愁什么大鱼大肉的，只是这刚出土的小白菜难得，便给你送了过来，吃上一两餐还是够的。”　　宋湉道：“你放下吧。”　　“你家这么多客人，还需要我添个手做厨子吧。叫雯雯丫头过来给我生火，早点做饭，别饿着你的朋友才正真。”　　宋湉有些嫌烦她伯母，因为有她在这里，这些朋友都显得很拘束，于是拿着沈思妤带来的一块猪肉切下一块给伯母道：“你拿着这些新鲜肉回去做给弟妹吃吧。我这里人手够了。”唐碧玉赖着不走笑道：“好侄儿，我在这里也没有碍手碍脚的，伯母给你收拾收拾也好，有道是伯母如母。你打小没得一个娘管着，没人疼。不比我家的清儿、紫嫣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的，伯母今儿是疼你，给你操心这般事儿，等你娶媳妇了我便是你娘一般，来帮忙看管小孩子呢。”　　宋湉见伯母用袋子将肉装起来却并未离去之意，晓不得端一条凳子让她在堂屋里面坐着。她又不坐，这里看看那里整理一下，也就不管她了。自己刷锅做饭的，李沐阳自告奋勇做厨子。宋湉抓住那条鱼儿要杀鱼做汤，用刀把拍打鱼头，一时间没有拍死，鱼儿在从砧板跳到地上，兀自在地上翻腾打滚，唐碧玉拾起鱼儿道：“书生的侄子哪里会这些活计，还是伯母来杀给你看看吧。”　　说罢拿着那鱼儿在桶子里洗去泥巴放在砧板上就是一刀下去，那鱼儿便被剖腹开了，又用刀子将鱼儿大卸八块，正做着伯父宋翔英走了进来，对唐碧玉道：“你这里吓忙活啥子，家里两个在打闹着哭呢。”　　唐碧玉放下刀子，在盆里洗了手，找个抹布擦干手，提着一包肉出了门。　　宋湉见伯父来了对他说道：“伯父，鱼池里面鱼儿空闲时间去捞鱼吃便是。”伯父答应着去了。　　众人吃了饭，沈思妤带着雯雯丫头回去了。　　过了数日县里便放榜了，李沐阳倒是非常关心这个事情，早早地去看了，竟然取了第一名案首，李沐阳飞奔回石头亭子报喜，走了一会只见衙门里的人拿着红手本骑着快马前往石头亭子报信。李沐阳便跟着马儿后面跑。跑了一会子见叔叔李学优骑着马儿回来，叔叔问他：“贤侄往哪里赶路？”　　“叔叔，我这是去宋公子那里，给他报个信儿，他考了一个案首。”　　李学优沉吟一会道：“那是应该的，我跟你一道去恭贺恭贺。”说罢叫李沐阳上了马儿，叔侄两个一路奔跑过去。两个赶到的时候只见衙门报信之人已经进门了，宋湉正在房里待客，拿出一吊钱感谢送信之人。　　“恩公，可喜可贺！”李学优和李沐阳向宋湉拱拱手进了屋。　　对于县考真如李沐阳所言，宋湉只要去考了便无需担心录取不录取之事。所以对于祝贺也就是‘哪里，哪里，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谦逊了一番。　　李学优道：“话可不能这样说，若是没有才情，知县也不会录你案首的，要知道当今知县也是两榜进士。慧眼识才还是有的。”说罢他掏出一两五钱散碎银子道：“这点薄礼略表贺喜之意，不要嫌少。”　　宋湉哪里肯受，将李学优的手推了回去。李沐阳笑道：“家叔有这份心意，你别却了他的意，等你赚大钱的时候再回报也罢。”于是替宋湉收下。李学优正要离开只见四周相邻也来道贺的，各人也送了一些贺礼，不过是数十个铜钱之五钱银子不等。乡邻乡亲们也都不怎么富裕，有些还在贫困线挣扎，宋湉不受又觉得却之不恭。受了又觉得良心难安。正在这左右为难之时，宋翔英和伯母唐碧玉听了消息早来门前招呼大家，唐碧玉早已将贺礼收在手中。这时候乡里保正潘老爹拿了五钱银子来贺喜，他对宋翔英拱手道：“可喜可贺啊。令侄如此有才，令弟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九泉了。”宋翔英接过银子笑道：“愚侄还远不能跟令郎相比，令朗文采风流再好不过的了，愚侄还需磨炼。”　　宋翔英谦逊了几句，招呼着大伙坐下，奉茶送水的，又去在厨房里忙着生火做饭。王山谷两口子站在门口望着不敢进来，一只黄狗摇着尾巴一溜烟地进了灶房，唐碧玉拿起一个棍子追着打了出来，那只被打的狗儿哀嚎叫着跑到王山谷身边，王山谷老婆扯着他袖子道：“咋们回去吧，免得在这里丢人献丑的。人家办喜事也没你的份儿。”说着两口带着狗儿便转身，宋湉眼尖喊道：“山谷大叔，进来坐坐！”　　王山谷憨笑两声道：“公子客气了，小的听说公子高中了过来贺喜的，看见你们这里人多，就不好打扰了。”说罢举着一吊钱继续道：“这个是些许小意思，不成敬意！公子休要嫌弃。”　　宋湉知道王山谷叶是贫寒之家，一吊钱并非是个小数目，宋湉确实不需要他们打肿脸充胖子来送人情。　　只听他伯母瞪着眼睛道：“贤侄，家里这么多亲朋好友送的贺礼银钱已经够你上京城考试了，还稀罕那点臭钱。”　　宋湉知道伯母跟王山谷的老婆仇家一般，王山谷人缘也不错，且这次人家是好意来道贺的，怎能将人家赶出门外，因此推搡着唐碧玉进房里去招待房里客人。　　宋湉这边安慰王山谷道：“这贺礼我就收下了，你在这里等等。”说罢飞一般进了房子搬了一条凳子安排王山谷夫妻两个在门外坐下，给他倒来茶水，王山谷对宋湉的人品非常赞赏，他是想有空学习宋湉稻田养鱼的技术，话到口边又咽下，还是他浑家大胆地将想法说了出来。宋湉道：“这个容易，开春之后你跟着我做就是，一亩田莫说多了，打四五百斤谷子是有的。”两口子听了欢喜不尽　　他浑家讪笑道：“公子如今要读书做秀才，哪有时间在种田的呢？不比我们一辈子跟泥土打招道的。”　　宋湉道：“种田读书两不落下，我种的田亩不多，也不费多少时候，你们只管看我如何种田，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就是。”　　宋湉言传身教谈论一会，王山谷夫妇喝茶水便告辞了。宋湉安排大伙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饭局上李学优提议要去拜见宋邦国说道：“原本我也不该说的，县尊既然录取你第一名，得空要去拜见才好，他慧眼识才便是你的老师了。”　　席间潘老爹也赞同道：“那是一定要去的，当年我儿童试考个第二名，提着鸡儿鸭儿的便去拜见县尊，县尊倒也喜欢，还打发了八钱银子。”　　大伙也吃得热闹，正在吃着张谦背着一个包袱带着来旺进了屋，宋湉放着筷子起身迎接，张谦喜得眉开目笑的，好像宋湉中第一名是为他而考的，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语，将一锭银子塞进宋湉手里拍了拍宋湉肩膀道：“恭贺贤侄高中！这是二两银子，你就拿着卖一身衣服吧。”伯父宋翔英笑道：“恁这般厚礼，受之有愧，愚侄累你太多。”　　两人客套一回，都笑着合不拢嘴，恨不得将宋湉当自己亲儿子养着。并规劝宋湉少学些杂学，学好八股才是正道理，张谦说道：“如今天子重文章，那些杂学学学而已，文章才是正道理。”　　宋翔英给张谦摆了筷子和盅子。把他拉着上座喝酒。张谦不肯，后来坐在宋翔英对座坐下。饭后张谦与宋湉谈论了顺生的病情说道：“那顺生一切倒是还好，就是气息从脖子上管子一进一出的，说话也不甚方便，贤侄，也不知这管子何时可以拔掉？”